《烟水寒三生未了情》第27章

我和琉璃的任务，就是在李德全的指挥下，将皇太后生前喜爱之物擦拭干净，按顺序摆放停当，待祭奠完毕，再搁置收藏。
礼毕，众人纷纷散去，只有皇上和几个阿哥滞留在里面。
我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要知道这些瓷瓶玉器，个个都异常宝贝，本身价值连城倒也罢了，可都是孝庄皇太后的遗留爱物，在康熙心目之中，自然格外重要，备加珍惜。
我抱了一只花瓶，琉璃拿了一尊佛像，正要往殿外走去，太子迎面走了过来。琉璃的手，明显地哆嗦了一下，直让我看得心紧。也是，宫里有谁见了这位太岁，不会心生惧意，敬而远之？
太子看见我们，阴下脸来。我正待施礼，一切就在突然之间发生。
他似乎不经意地撞在琉璃的手臂上。
“啊…”我听见琉璃凄声惨叫。
那尊青玉弥勒碎了一地。
我呆呆地看着她，她脸色如纸般苍白，右脚的鞋尖，分明渗出斑斑血迹。
太子是故意的！他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踏在琉璃的脚上！
“出了什么事？万岁爷还在闭目静思，你们动静也忒大了！”李德全走了过来。
“哎呀，公公，太祖母最喜//。345wx。欢的佛像给摔了，这可怎么好？”太子说道。
“什么？是你吗琉璃？天哪…你平日倒是个机灵人，关键的时候怎么出个大纰漏，这可怎么办？那是皇太后的心爱之物啊！”连李德全的脸也急白了，我暗自叹气，这事看来非同小可。
“嚷嚷什么呢？”康熙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众位阿哥。
这下彻底完了。
他犀利的目光看着地上碎成片片的佛像。
“把琉璃拖下去，杖责四十。”他低声吩咐。
“是。”已有侍卫过来架起琉璃。
杖责四十？还不如直接结果性命！看着琉璃雪白的面容，单薄的身体，我咬紧了牙关。
“等等，皇上，那个佛像，是我摔碎的！”我跪在康熙面前。
没有声音，一片死寂。
良久，康熙淡然说道：“你摔的？那你为何镇定自若，她却如临大祸？还有，你手中明明怀抱一物，她却两手空空？”
糟糕！我怎么可以糊弄他？他是谁？他是明察秋毫、睿智过人的康熙皇帝！我不但救人不成，反倒摊上欺君之罪！
眼角的余光，看见四爷和八爷这时竟然心意相通，一个拉住十三爷的衣袖，一个握住十四爷的手腕。
好嘛！我奋力救人，却是无人救我！谁让我天生犯贱，热衷逞能？活该有此一劫。
“皇上息怒，楚颜只是救人心切。”我说道。
“救人心切？你何故要救她？犯错自当受罚，原本天公地道。你是否以为，朕平日对你百般宠爱，如果代她受过，朕便不会处置你？”康熙的声音冷气逼人。
“不是的，皇上。只是楚颜知道，皇太后为人至善，心胸宽广，当年怜惜百姓，体恤下人之举，至今尚有传颂。今日乃皇太后的忌辰，琉璃虽有过错，但确实是无心之失，让她身受重杖，恐怕有违皇太后处事之道。再者，皇太后又是一心向佛之人，自然知道佛心大过佛身。正所谓：如来大仙道，微妙难可知，无生亦无灭，其相如空虚。世间万物之形，最后终成虚化，与其执着于外体躯壳，不如领会其心神精髓。此是楚颜愚见，但请皇上责罚。”
“哼，你说得头头是道，面面周全，朕要怎么怪罪责罚你？起吧，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他的脸上，竟然隐有笑意。
啊…我暗暗松了口气。
可是为什么有火热的感觉？是谁发烫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扫在我身上。
康熙四十四年的春天姗姗来迟。梨花初放，垂柳依依，春色无限好。
可是这些日子以来，我却总有些慵懒无力，每日家学黛玉姑娘，“情思睡昏昏。”这不，康熙端座殿前，十三爷和十四爷正在回报军情，我却打起瞌睡来。待我努力回过神，才发现李德全面红筋涨地使劲对我比划手势，而堂下两位大爷，也急赤白脸地瞪眼看我，尤其是十四爷，就差没几步上前把我踹醒。
天啊，你们的“暗示”也太明显了吧！
果然，康熙瞧出了端倪，侧身对我说道：“这丫头怎么了？近来老是恍神。行了，下去好好休息吧，这儿不用你了。”
我跪下谢恩。他待我真是不错，但我也得警醒自己，我不会总是那么幸运。
刚绕出乾清宫，一双结实的臂膀紧紧抱住了我。
“楚颜，你这是怎么了？我看你最近无精打采，面色苍白，身体不好吗？我让太医来瞧瞧！”
我一把拨开他的手：“十四爷，还嫌我是非不多吗？再说我又不是什么金枝玉叶，没的叫人闲言碎语！”
他的目光，忽然停留在我手上，笑道：“我也不管你是否记得从前，反正我从来没打算对你放手。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吗？否则，怎么还戴着我给的佛珠？唔…八哥的就算了，以后不许再要别人的，知道吗？”
原来手上的两串佛珠，其中之一，是他所赠。
他抬起我的手，细细打量。
“真美！”他说道。
我正欲抽回，他却把我的手指放在齿间啜吸轻咬。
我大窘失色。他丝毫不以为意，露出灿烂的微笑。
我连忙推开他，向住处跑去。
他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口中兀自念叨：“干吗跑啊？我好容易找了借口从皇阿玛那里脱身，就为着得空和你说说话呢！”
我不再搭理他，一路回到住地。
现在不过晌午，明媚的阳光映在窗上，似有人影绰绰。是谁在我屋内？多半是琉璃在找什么东西。好，待我吓她一吓。
“哇！”我猛然进门，大喊出声。
她的确吓得不轻，脸色都变了，而且…还打碎了我的茶碗。
我正在疑惑间，十四爷已经一个巴掌煽了过去。
“贱人！你干吗？你在楚颜茶水里放了什么东西？”
一掌之下，她反而冷静下来。眼中却浮出泪光点点。
“姐姐，是我对不起你。我也没有办法啊。我们一家，都在太子旗下讨生活，不得不听从他的吩咐。”她泣不成声。
“太子？他要你对我做什么？”我问道。
“他给了我一些药粉，让我加在姐姐的茶水中。至于这些药粉有何效力，我也不知道。但我见姐姐这几日浑身不得劲，猜想怕是与此有关。我敬重姐姐是个多情重义的好人，原本不愿加害，何况那日在奉先殿，姐姐出手相救，琉璃更是感激在心，可是太子多方胁迫，实在逼不得已…”她泪流满面地说道。
现在终于明白，那日在奉先殿内，太子何故为难她了。
“呸！亏得楚颜对你拼命相救，你可真会恩将仇报啊！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未尽之言？”十四爷黑着脸，厉声问道。
她看了看十四爷，又看了看我，轻声说道：“太子还允诺，事成之后，会撮合我和…十四爷，请皇上把我指给十四爷做侧福晋。”
什么？我和十四爷同时吃了一惊。
“什么啊…我说过愿意了吗？我连你名字都记不齐全！”他愣愣地说。
“…是啊，十四爷何等高贵的身份，怎么会留意一个貌不惊人、艺不出众的小小宫女！可是太子却看出了琉璃的糊涂心思，以此相诱。当然，琉璃从未真的痴心妄想。”她凄然一笑。
十四爷无语。面对一颗默默爱恋的心，谁也不能无动于衷。
“太子为何要将我置于死地？我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他高高在上，我卑微渺小，便有什么过节，完全可以名正言顺地处置我，何必如此瞒天过海，费尽心机？”我不解地问道。
“哼，她怎么会知道？只怕和你莫名其妙坠马失忆有关。楚颜，我得去和八哥商量一下，你现在可是要步步为营，处处小心。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你冒半分危险，出一点差池。”
“不要找他！”我叫道。八爷那怅惘的眼神，失意的表情，让我莫名的心惊，不由自主想要逃避。
“那好，让我自己解决！”他笑道。
我正想答话，却看到一旁若有所失的琉璃。
“十四爷不妨人情做到底，想想给琉璃安排个妥当的去处吧。如果太子知道此事，还会放过她吗？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可以谅解，所以并不记恨。”我说道。
“姐姐…”琉璃向我跪下。
“行，让我想想。只是楚颜，”他在我耳边低声地说“你对别人总是心软，什么时候轮到我呢！”
我沉默无言。因为我心中的答案，只想留给另外一个人。
（四）此情谁会倚斜阳
琉璃最后的归宿，居然是十阿哥。十四爷后来对我说：“把她搁在皇阿玛身边，你都不放心，那只有离开皇宫，嫁给皇子了。别看十哥平日咋咋呼呼的，其实最是心软不过，皇阿玛喜//。345wx。欢他的爽直性子，太子对他也少有防备。我和他一说，他便应承下来，去跟皇阿玛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