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尾以续余生》第21章


谢过好意,小阮虚虚欠身,退出房门。
秦覃结束会议后,听说陈家桦来了,就在总经理办公室等自己。堪堪在属下面前保持稳重,他没有晃起狗屁股来,却忍不住加快步伐。短短几十米,他楞是觉得,永远都是马拉松最后一圈。
总算冲过终点,没讨来惊喜的抱抱,反见陈家桦架起手机,对着屏幕,挥手道:“大家吃午饭了吗?谢谢,不用刷礼物的。”
原是在直播。
噤声缓步,秦覃坐在手机背面的座椅上。狗眼睛亮亮地盯着陈家桦看。两人视线一对上,眼波里尽是无法掩饰的悸动。
粉丝们通过直播,看见陈家桦舒展眉目,笑得轻柔,便猛刷评论。
葫芦娃喳喳:【我儿子笑起来真好看ˊ_》ˋ】
阿六家的小公子:【赶上直播了。】
客官先别走:【给主播送了十二朵太阳花。】
u_17368269:【乔豆麻爹,眼睛朝上看的。对面有人?】
你桦被包围了:【数字君犀利。】
时空转角剩夏:【是经纪人吧。妒忌使我丑陋。】
扛把子少女:【陈家桦你港!你在对哪只小妖精笑!炸弹炸弹!】
大脸猫是hello:【你港+1】
第1008号伐木工:【你港+1】
……
陈家桦念出粉丝刷的问题:“我在对谁笑?”罢了,笑得更灿烂,朝对面的“小妖精”眨眨眼。“小妖精”的脸,红成了闹别扭的关公。陈家桦又一歪头,向粉丝们耍赖道:“对你们笑呀。”
时空转角剩夏:【呵呵。】
扛把子少女:【呵呵。】
取名为什么这么难:【呵呵。】
不会飞的猪:【撩吧,你就撩吧→_→】
……
玩笑适可而止,陈家桦煞有其事地说:“新养了只狗狗,我在对它笑呢,它刚闹我来着……嗯嗯,不是品种狗,就是条小串串……不拍照了,对着镜头,它很害羞的。哈哈是啊,懂得害羞呢。”
秦覃:“……”啊啊啊啊啊啊啊,统共七个“啊”,秦覃只能一个一个,怼进嗓子眼,咕嘟咽下去。
“拜拜。”可算关上摄像头,小串串一下将人扑倒在沙发上,啃了个遍,痒得陈家桦如鱼打滚:“哥哈哈,你先吃饭,吃饭!菜都要凉了。”良久才泄气,小土狗吭哧吭哧喝汤。偷偷挠秦覃的掌心,陈家桦送上双唇,割地求和。
午休尚未结束,秦覃又有临时会议要召开。
离去时,陈家桦捧了些粤式糕点给秘书们,自然道:“大家分了吧,麻烦告诉阮先生,我走了。”秘书礼貌接过,但又疑惑地确认:“阮先生?”
秦覃喊的就是“小阮”,没有错。秘书思量片刻,恍然大悟:“哦,是特助吧。”陈家桦点点头。秘书:“先生你搞错了。特助不姓阮。”
陈家桦有些诧异。秘书继续道:“姓伍,伍阮祺。”
54。
姓氏而已,陈家桦不作他想。
一狐一狗,你侬我侬,过了十多天蜜里调油的日子。等电影拍摄重上日程,陈家桦一飞巴西便是一个月,而秦覃在A城忙得打转,两人见缝插针视频聊天,间或给对方当当色情男主播,总算熬过了“你在这头,我在那头”的绵绵相思海。
电影也进入后期制作阶段,名字暂定为《死者善舞》,以致敬厂牌之王4AD旗下的传奇组合Dead Can Dance。
回国当晚,陈家桦换上一套黑色西装,卷钴蓝胸巾,出席公司高层的酒会。毛遂自荐充任专车司机,秦覃又道:“家桦,我先回一趟公司,晚上十点再来接你。”
“哥,辛苦了。”陈家桦踮起脚,将秦覃抵在车门上,唇齿相交,舔一圈敏感的上颚。他是不乐意衷肠未述,却入酒场的。两人都有好些话,要与对方说,在车里说,在家里说,在被窝里说,亲着说,抱着说,射的时候说。
简简单单的再见,说了整十分钟。陈家桦难得消极怠工,拖拖拉拉进场了。酒会不外乎香槟美人,主人举杯,宾客逢迎。陈家桦在角落里,叉一块芝士球,小口咀嚼,三番五次看手表:时针怎么总走不到“10”。
他远远听见,同公司的黄降在打电话:“宝贝,你别气着自己。对对对,你说得对,我不要脸,我就要你。”
陈家桦冷不丁打一寒颤。因祖辈与军政盘根错节,黄降以前活像霸王蟹,一副“你大爷”的模样。早前听人闲话,黄降正追一人,追得很紧。瞧现在伏低做小的语气,估摸流言是真的。陈家桦摇摇头,自省:自己不也一样,肉麻得乐此不疲。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不敢想,如果秦覃没有选择他,那么这份见不得光的爱恋,等不来他的小太阳,会不会在某天就枯萎了。许多年之后,再提起“秦覃”,也只是云淡风轻的一笑。陈家桦又唾弃自己的庸人自扰,没有如果,就是得到了,真的得到了,就是他的了。他觉得,自己大约是膨胀了。
陈家桦噙笑,在自我批判与自我肯定之间,想入了神,突然听见有人拔高嗓子喊:“哟,这不是大明星吗。”一名中年男人晃着高脚杯,走近。陈家桦起身相迎,客套回话:“王总好。”
这位王总,名叫王硕全。在他想来,出来卖的陈家桦,假清高拒绝过自己,记忆中是张小门小户的漂亮皮囊。然而,这次再见,倒大气起来了,便饶有兴致地令侍应端来新酒:“赏脸一起喝一杯?”
陈家桦一滞,脸上挂笑:“太不凑巧了,王总,我这老胃病犯了,喝不得喝不得。”王硕全“啧”一声,直接将酒杯递至陈家桦一掌近:“哎哎大明星,你这样说,可就是存心扫兴了。”
陈家桦摆手道:“王总这是哪里的话。”高脚杯又一推,抵至陈家桦胸前,险些荡出花来。这种场合,陈家桦不是第一次碰见。方案A不行,他准备换方案B。
堪堪开口,一只手便越过了他。突然冒头的年轻男人,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这不是王大哥吗。我渴死了,又心急,王大哥有怪莫怪。”
王硕全认清这“程咬金”的名堂,收敛怒意:“嗨,哪能少了霍老弟一杯喝的。真想喝,到我酒庄,喝不死都算我的。”
两人你来我往几回合,直到霍东迟搂上陈家桦的腰,形势便明朗了。王硕全无意与新贵小辈争风吃醋,左不过一个卖屁股的,不值当丢这份。
审时度势,陈家桦没有拒绝,任霍东迟搂着自己,走至阳台少人处,再一个挡身挣脱,寡淡道:“先生,谢谢您替我解围。”
霍东迟听这话,怒极反笑,陡然钳住陈家桦的脸,作势要朝他嘴里灌酒:“你喝了酒会怎样,你自己不知道吗?怎么?大老板让你喝,你就拒绝不了了?”
以为对方是个神经病,陈家桦不再客气,一脚踹肚子上,酒杯哐当一下,漫开一地。见那人没继续发疯,陈家桦不愿呆在是非之地,转身就要离去。霍东迟却猝然靠近,将陈家桦的右手往后拧,又一扯,正面压在墙上。“真不记得我了?”说罢,霍东迟攒了力气将人压实,怒目切齿道:“想起来没,小杂种。”
本气盛的陈家桦,闻言一促,片晌后才平静地说:“放开我,霍东迟。”
霍倒真把人给放了,又见陈家桦脸上有小擦伤,抬手想蹭干净。不意,陈家桦猛地后退,瞪眼竖刺,仿佛眼前人是瘟疫。霍东迟改为甩甩手,露出过儿的抓痕,挑眉道:“就当你替你的猫,给我赔礼道歉。”
好是才记起,被猫抓的人是霍东迟,陈家桦见彼此无话,再次抬脚要走。没必要,又不是同学聚会。
可有的人,还真当同学聚会了。霍东迟:“老同学见面,你走什么走。”拉住了人,久等不来回话,他不忿地呛道:“说句话啊你,哑巴了?”陈家桦觉得这人简直不可理喻。“霍先生,请你放手。”又见将近十点,不免焦急道:“我家里人在等我。”
霍东迟怎么可能不知道,陈家桦死爹死妈,连便宜舅舅都死了个底朝天,即好笑道:“你家里人?骗谁啊。不早死清光了吗。”
陈家桦无意争辩,过去的谁是谁非。不仅他妈,他本身,也确实是欠霍东迟的。
当年,他裤兜里每天只有几块几毛的伙食费,吃不起旁的,只好去霍东迟妈妈的饼店里,求着两块钱一斤,买下不新鲜的糕点。男孩子哪有不爱吃肉的。陈家桦总买叉烧酥,就是图里面有口肉可以抿抿。
后来,霍东迟将他打趴下,揪着他衣领骂:“我妈见你可怜,给你吃的!你们他妈就这样对她?!我呸,死杂种!狐狸精!”
伍庆薇和霍东迟的爸爸,大白天在饼店里偷情,脱得溜光浪叫,被霍东迟的妈妈看见了。妈妈刺激太大,放煤气自杀,险些抢救不回来。
所以,霍东迟骂自己的时候,陈家桦从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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