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痕记》第490章


却在醉酒后,一个人傻傻地喜欢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吸烟,把真实的自己埋藏在烟盒里,痛的想哭却傻傻的笑。也许,只有父亲一个人能够理解他,在思尔于墙时,王社会痛不欲生,整个人处在似梦非梦中。
日子一天天过去,王社学着转移情感,把自己的情感列车鸣着笛开向别处,不管前方有没有停靠站,只是信马由缰。一次又一次,幸好,还没有出过轨。
蓝色的雨忧郁的点点,下在外表是水,下在心里是痛,对于这个世界,你,还有我,只是宇宙里的一粒沙,灰尘中的灰尘,可是,王社以为父亲就是他的整个世界,是整个宇宙。从蹒跚学步到学堂就读,然后是成家立业,一步一趋,父辈尽了应尽的责任。之于社会,父亲也可谓功德圆满。在老家,由父亲亲自缔造的几个乡村集市现在真是生意兴隆通四海了,那里的老百姓至今还在口口相传念叨着父亲为他们办的好事。父亲十四岁就参加工作,一直到病逝前的六十岁都是从事商贸工作,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他经历了社会的大变革,但在历次社会波动中保持着自己的个性,因此,他在家乡名闻遐迩,提到他的人都会发自内心地竖起大拇指。王社有记忆时就感受着父亲的威严,他对子女的严格要求甚至有点苛刻,但现在来看,只能说明父亲的正确和远见卓识。有时候,王社想着自己走过的路,如果没有父亲的一些指导也许他不会修练成一个高校工作者,尽管自己小时候是个书痴,可并不是所有爱书的人都能有机会到高校并且是高校图书馆工作的。过去只能让它过去,人,只能顺其自然,怀念父亲是需要勇气的,有时候真的想静下来好好地为父亲树碑立传。和父亲最后一次看的电视“历史的天空”时父亲说过的:六十岁了,也经了些历史和沧桑,真该写一下自己。没想到父亲说这话没几天便撒手而去。有些人事,原本是早该遗忘或淡忘,可是无论过去多久,却依然能清晰感觉到,他们一直固执地潜伏在自己的心底刺痛着自己。那年王社当兵到一个叫三界的小镇子,三界是南京部队的一个汽车兵训练基地。除夕前三界小镇的雪下得特别大,王社这些刚从汽车训练大队毕业的学员,便拥坐在火炉旁听老汽车兵侃一些出车的传奇。在汽车部队里,穿四、五年军装的兵都不能算老兵,好多人都是十年左右的兵龄,他们技术过硬,个个都玩得一手车技绝活。有的是方向盘玩得好,车子起动后,能不踩一脚制动开上几百里,全靠变速杆控制速度。有的是制动玩得好,把档位推上去之后,全靠制动和油门控制车速,那只叼烟卷的右手就懒得去操弄变速杆了。还有的是离合器的半联动掌握得好,如果坐在车上闲聊,会猛然间发现车子已处于行进状态。老兵们的车技各有千秋,他们把我们这些汽车兵里的新兵蛋子吹得天地玄黄不知东西南北。营房外天色黯然,寒风透过窗隙吹进来,尽管炉火依然,但还是冷得人直想缩头。老兵们还在海阔天空地侃着,副连长走了过来。有人说副连长能用三档穿过“s”杆,定点停车和轨道桥驾驶更比别人稍高一筹,还有人说他在马路上能用车尾刮破姑娘的裙角,受到惊吓的女孩子只是发出令人捧腹的叫骂声,但人却是毫发无损。他控制车子就象在玩一个花棒似的,简直是随心所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老兵们都很佩服副连长的车技,新兵们对整天板着脸的副连长更是敬而远之。副连长说,王社,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听副连长这么一说,王社心里猛得惊惑起来,忙问是什么事,但副连长并不理我,只是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狂暴的雪摇撼着营房光秃秃的树枝,冷森森的雪花直往人脖子里钻,看不见夕阳,山岗和树林到处是雪花翻飞,整个三界已成了银白的世界。记得那个黄昏一点也不幽静奇美,尖利残酷的寒风想起来就让人惊悚,空旷,枯寂,朔风凛凛,凄惨的景象让人的心都凉透了。文学的梦象野菊花一样开在王社的记忆里,穿军装前他曾豪情万丈,要到部队里舞文弄墨一番,但每天兵车蹂蹴,辚辚的车轮使他那个成为部队作家的憧憬,如迷离的雾一样正从我的心屏淡出,青春的驿站里每天都是直线加方块的队列,想拧笔杆子的手每天握的是方向盘。那时,王社的心情非常不好。王社走在副连长的身后,凄风似刀,漠漠的寒流让人直打寒噤。王社的心忐忑不安,迷乱的思绪也如坠进这漫空步障的雪雾里。副连长在快到他办公室时收住了脚步。王社清楚地记得副连长当时的表情十分严肃,口气也有几分冷硬。他的大概意思是这样的:你父亲来了,是出差路过三界来看你的,但部队招待所已住满了人,别的单位也没有空房,现在你要动员你父亲尽快离去,不要在部队过夜。你们这些刚毕业的学员,每个人都想好,每个人在各方面也都想为连队增光添彩,我想你也不想在某些方面拖咱们连队的后腿。副连长说完就把王社一个人撂在冰天雪地里,兀自走自己的办公室。王社懵在那里许久,才想起去问副连长父亲现在在哪儿,副连长说,营房值班员已打来电话,要不多大会儿就会来到咱们连队的。正说着,就听到宿舍那边有人喊:王社,你父亲来了。王社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连长一眼,副连长说,汽车兵要想搞好技术,只有多摸车多出车才行,过罢年就给你们这些新兵放长途了。这话的弦外之音是为王社好。王社谨慎地退出副连长的办公室,一头扎进迷茫的风雪里。王社记得走回宿舍时,父亲正坐在我的床铺上,他见王社进得门来,便笑灿灿的望着王社很长时间没说话。连队的老连长刚转业,指导员外出保障,副连长就是连队口含天宪的人。面对坐在自己的军床上的父亲,王社记得当时更多的是想到不要让副连长失望。雪虐风饕,寒风刺骨,王社剖决如流暗下决心:见到父亲第一句话我一定要说“你什么时候走?我们连队是没有地方住的。”是的,王社当时就是这么说的。记得当时笑灿灿的父亲愀然忧心钦钦,那殷殷烈烈凄怆之极的神态,永远让人铭心镂骨。在以后的岁月里,王社经历过多种复杂的人世间情感,红尘漫漫,他能淡忘许多煮鹤焚琴裼袒裸裎的粗野无礼,但他总是对那次对父亲的大不敬而耿耿于怀。时光不能倒流,逝去的亲情却不是任何理想或荣誉的花环所能笼罩得住的。父亲的舐犊之情溶溶漾漾,却被王社的冷若冰霜变为湿露凄凄。父亲当时一下子显得苍老许多,眼里似充盈着晶莹的泪花,冻紫的唇有些发颤。父亲蒙然坐雾,如泥塑木雕一般好半天没有言语。父亲当时一定是剖肝泣血悲伤之极。王社愁思茫茫地叹息一声,似乎为自己的不近人之常情而懊恼,想找一些话来讨父亲的宽慰,但父亲却强打精神,怡情悦性地向王社谈起一些当兵的情况,并叮嘱他要听部队首长的话,要听老驾驶员的话,常向他们讨教行车经验。父亲还不厌其烦地告诉王社家里一切都好,让他在部队安心服役,不要想家。父亲说走时便毅然决然地站起身,和火炉旁的王社的那些战友们打着招呼,并向他们每人掷去一根烟,还说了些让他们对王社多关照之类的话,然后,就折身走向营房的门。狂风呼啸,栋折榱崩,翻飞的雪花卷进门内,王社轻声说了句“还是不走了吧。”声音很轻,轻得好象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得到。涌过来要送父亲的战友们都在劝父亲多在屋子里呆一会儿子,但父亲的口气不容置否,他说,和我一块出差的人还在三界火车站等着我哩,我必须马上赶回去。父亲说完就钻进迷茫的大风雪里。那是个咯血的雪夜,风雪溅湿了王社的梦境。好多年后,王社都想不通父亲是如何翻山越梁在那么大的风雪里摸索到三界火车站的。父亲说,那次去看你,几个一块出差回来的人都掏光身上所剩余的钱,才给你买了些东西,赶回车站时并未觉得有多么冷,只是感到脚快要冻麻木了。……有人说这叫做刻骨铭心,至此,怀念的情愫已溅湿了王社的眼睛。这许多年以来,在王社心底深处那张被三界的雪溅湿的人生表格一直藏在内心深处,父亲的艰辛会直入他的梦呓之中。名又如何,利又如何,跳出三界外,俯瞰人生境界惟有亲情是最珍贵的。一个人,出名不能出一辈子,当官也不能当一辈子,但做人是要做一辈子的。
第一0六章
文正来了。
王社知道文正更多的是想安慰自己,但是,他只是觉得一?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