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同消万古愁》第42章

楚未然没有说话，他知道，洛雪夜还没说完，他一直知道她会说些什么，但却没想到是这个。多讽刺，半月前他还以为自己从此得到她，半月前他才欣喜若狂的觉得此生无虞。可老天偏偏爱跟人开玩笑！
“狠狠的恨我，好不好？然后……忘记我！”洛雪夜轻颤着说出这句话。嘴唇被咬得泛白，只为了让自己更镇定的说出这句话，却终究做不到。
“你呢？会忘了我吗？”楚未然出乎意料的微笑着抬起头看向洛雪夜。
洛雪夜花了视线，只不由自主的摇头，忘不了的！如何能忘？即使见不到你，即使回到那里，有些事终究是发生了，忘不了的！一如有些事终究会忘，有些事却穷其一生不能忘怀！
“那你怎么能要求我忘了你？”楚未然敛了笑容，深情的眼眸中含尽伤悲，这样一个淡薄如云的男子竟也翻涌起如此滔天的波澜，这是多深的爱？多深的痛？多深的无奈？只为眼前的女子，为她不由己的选择，为她不由心的言语，为她此生坎坷，为爱她而已……
洛雪夜轻轻抚上那俊逸的脸，“不忘……我们都不忘……”像是说给楚未然听，却也像是说给自己听。心中的伤如果真可以滴血，那么是否两人心中此刻都已血流成河？老天，既然你让我们相遇，却为何总是上演相遇后的分离？
泪痕在月光下显得那么清冷，美人却笑得如此熨烫男子的心。洛雪夜轻吻上楚未然的唇，那么轻，那么热烈，恍然若梦。缠绵渐入旖旎，似托付，似诀别，更似约定。天地乾坤，这一夜融合……也这一夜，改变！
晨曦，幻梦般惊醒了人。
枕边人，若是一世的伴君左右，多令人憧憬……
眯起眼，楚未然看了看天边的骄阳，垂首对洛雪夜微微一笑，“我看你走吧。”
洛雪夜摇摇头，“我看你走吧，我想记住，哪怕只是你的背影。”
“最迟五年，等我！”楚未然说道。
洛雪夜翩然一笑，止不住的心在陷落，曾经幻想过，如果爱不会那么深，如果他爱她不那么深……“我等你。”
未及阻止，楚未然一鞭抽在洛雪夜的马身上，惊嘶，奔腾。
再见了，我的雪儿，还是不舍让你先我离去，但，更不忍那个捕捉背影的人是你。不能只让你为我付出，我亦会为你，为你能无忧的未来，而做到的。如果，你是用天下换来，那我便为你夺取这天下！不就是，得天下者，得洛氏么……
马蹄狂奔，泪水倾泻。洛雪夜颠簸的不止身体，更有自己的心。是她逼迫的还是天逼迫的？他让自己等他，没说，他还是知道了，为了她，只得谋取这天下。从此，他不再是逍遥江湖的楚家三少，不再是风轻云淡的未然。政治，战场，刀尖血光，戎马边域，然后……洛雪夜心痛得想勒马回头，却狠狠的只任自己继续朝那个四面红墙的地方颠簸而去，直到，一口鲜血翻涌喷出……心真的在滴血！
约定
楚未然纵马西去。脸上没有了一丝多余的表情，仿佛他还是当年那个离家浪迹的三少。但只他自己知道，雪儿牺牲的是她自己一生最璀璨的五年，自己必须要做的是让她这五年之后可以展翅翱翔。他要去的地方，是窝斯王朝。
远远的官道上，一人一马矗立着，仿佛等着谁。楚未然勒缰住马。
“淳于先生？”楚未然心中惊讶，他没有随雪儿回京？
“主上半月前吩咐，让我于半月后来找公子。”淳于意说道。
“找我？”楚未然不明白。
“是的，主子认为此后有我陪伴公子身边会更好。”淳于意微笑道。
“那雪儿那边？”楚未然想起洛雪夜一个人回到风立天身边，不由担心。
“放心，十八魅影会照应主上的。”
“宫中也有安排好吗？”楚未然问。
“是的，京城中的事情在下早已安排好。”
楚未然稍稍放心，“那我们走吧。”
“公子先随我去见一个人吧。”淳于意说道。
“见谁？”
“裴瑟。”淳于意答道。
没有问为什么，楚未然点头。如果自己决定要回去继承窝斯，那么裴瑟这个人是早晚必须面对的。不过，他好奇淳于意跟裴瑟之间究竟又是什么样的关系。
还是那么大阵势，这个男子仿佛随时都喜欢张扬他的贵族气息，此时坐在软轿中的绝色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裴瑟。不过，少了以往妩媚的笑意，多了一丝肃然，让人觉得更加迷人了。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想得那样入迷，以至于当淳于意和楚未然站到他面前时都还没回过神来。
“小王子，我把人带来了。”淳于意对裴瑟说道。
“恩？哦……”裴瑟终于看见了眼前的两人。“你先下去吧，我要和他单独谈谈。”裴瑟对淳于意说道。只是楚未然心中有些不明了，这淳于意究竟是什么立场？
“你们都下去。”裴瑟从软轿上下来，对身后那群人吩咐到。众人齐齐退下，迅速却并不混乱，看来裴瑟将这些下人调教得很好。楚未然不禁生出一丝赞赏。
“洛雪夜……回宫了？”裴瑟问道。
“恩。”楚未然好奇他怎么知道这件事，想了想，应该是淳于意告诉他的吧。为什么淳于意会告诉他这个？
“你竟舍得？”裴瑟继续问道。
“不舍，但必须舍。”楚未然答道。
“因为那个皇帝？”
“不全是。雪儿是不会让自己的亲人因为她而受到伤害的。这才是她回去的最大原因。”楚未然说道。
“天下……权利……你现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了吧？”裴瑟若有所思的问道。
“也许吧。”
“那么，你是决定回窝斯继承权利了？”裴瑟继续问道。
“是。”
“只是因为她？”
“是。”
“我很羡慕你，以前的你没有目标，却那么多人把我终其一生追求的东西拱手送你。可气的是，你却不屑一顾。现在，我有些懂了，也许人跟人要的并不同。而我，也许要的，并不是我所追求的东西。”裴瑟缓缓说道。
“她说，我们之间是无谓的，因为我们从未真正要抢夺同一样东西。”楚未然说道。
“不一定。”裴瑟转过脸对楚未然微微一笑，一丝玩味的笑出现在他脸上。
“哦？你还是要跟我争夺窝斯？”楚未然问道。
“不是，我现在对那个没兴趣了。我只想做我的逍遥王爷，你要那皇权，自己去拿就是。”裴瑟竟然说他不要皇权了，这倒是让楚未然有些吃惊。
“那你是说什么？”楚未然不解。
“洛雪夜。”楚未然听到裴瑟这句话不由一怔，裴瑟掀起嘴角，很满意楚未然那错愕的表情“如果你不能夺得天下，那我倒愿意为她好好跟风凌王朝干上一场。到时候，别怪我拿了你权还抢了你的女人。这是我最后的道德底线，也是我答应淳于意的唯一条件。”月前，淳于意来找过他，让他可以辅佐楚未然以谋天下。他只说了这一个条件，因为洛雪夜的一句话，他竟然可以放弃自己执着追求的东西，这让他自己都吃惊。但他明白，楚未然确实得天独厚，有洛雪夜，有天祁山庄，还有淳于意和窝斯王。权衡再三，他不得不诚实的说楚未然的胜算很大。问过自己的心，不是深爱，但为了洛雪夜这样的女子，倒也值得一搏。
“你对她竟然也……”楚未然显然也觉得太突然。
“这样的女子，足以让人一见倾心不是吗？”裴瑟并不想解释自己的心思。这确实与色无关。只是相通之后的一种选择而已，大概说出来也很少有人能理解吧，除了洛雪夜，裴瑟心中这样想着。
“看来，我们就这件事上还比较像兄弟。”楚未然喃喃说道。
“什么？”裴瑟一怔。他没听错吧，兄弟？
“没什么，她说过，我们本就是兄弟，之前的真的很无谓。”楚未然笑道。
裴瑟顿时皱起双眉，“这个女人！哼！谁稀罕你这个兄弟！”
楚未然好笑的看着裴瑟此刻的表情，“哈哈哈哈……”不由得笑出声来，记忆中裴瑟好像没这么窘过，难道雪儿说准了？他真的渴望的是亲情？
“笑什么笑！我警告你，你若是不能把洛雪夜抢回来趁早说，我可不想让那女人在那个皇帝宫里逍遥太久！该死！那个自以为是的女人！”裴瑟恼羞成怒的说道。
“哈哈哈哈……”不顾裴瑟越来越难看的脸，楚未然笑得更大声了。“放心吧，给我五年，我一定让她重获自由。”楚未然敛住笑容，坚定的说道。
裴瑟眯起眼看着楚未然，这是他从没见过的楚未然，不似当年在窝斯王宫对任何事任何人都无所谓的楚未然。也许，自己并没有做错吧，裴瑟心中想着。如果，是他，这个愿意对自己说“兄弟”二字的人，那么应该也不错吧。
“好，我就给你五年，五年之后，我希望天下不再有风凌王朝！我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