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神战记》第194章


祁恬问道:“那时怎样?”黄金仙不及应答,胡媚娘眉宇轻挑,抢先一步道:“莫非此地并非云中之山,而是般若莲宝佛境界之地?”
黄金仙怔然,道:“虽然是同一处地方,但名字更该已久,所谓般若莲宝,早不被人提及。”胡媚娘颤声道:“那,那香挈塔,就是灵谷佛塔不成?”见他颔首称是,不禁连连跌足,叹道:“你好大胆,擅自挪动佛塔,却惹下了无边无际的祸害。若是那尸魔果真苏醒过来,你不被它害死,也是违背了天条戒律,要被天兵天将千刀万剐的。”
杨起、祁恬二人,自与胡媚娘同行以来,首次见她如此惶恐,心中皆是忐忑不安,道:“这是怎么回事?”
胡媚娘喟然一叹,道:“你们有所不知,他富贵之极,这祸事也惹得大了。佛主成佛之前,本在九河宝莲村中修练。村中一庙,庙中有个隐者,唤做般若圣人,通天地变化,知阴阳奥妙,精乾坤挪移,善万法神通。只是其妒忌之心极重,不能容人。
佛主也有无上法力,堪堪与之匹敌,且慈悲为怀,普渡众生,宝莲村周围百里之地,凡落魄游民、疾病无辜,皆来磕拜求助,我佛无一不允,一时歌功颂德之声不绝于耳,有人当即削发剃度,甘为佛门弟子。”
杨起道:“般若圣人既然是气量狭隘之人,想必气愤无比。”
胡媚娘道:“他初时尚有几分矜持,只是悄悄使唤一些旁门左道、不甚磊落的法子,暗中破坏,但佛主有九品莲花护持,得光明正大之造化庇佑,每每都能逢凶化吉,无碍无恙。
般若圣人屡屡试却,终究无功,于是按捺不得,便撕破脸皮,约佛主于日月连珠、二十八宿遮光隐晦之日,在北雪菩提双树之下决斗。佛主本不答应,但掐指算来,此事也是他顿悟成佛、执耳灵山之前的必经之劫,万万不可逃避,只好慨然答应。”
祁恬满脸向往,憧憬道:“可惜不能亲眼看见,该是极大气魄才是。”
胡媚娘摇头道:“那种争斗,岂是旁人能够参观之?佛主座下有一位弟子,法力也甚是高强,不听世尊要其远远躲避的劝告,悄悄躲在数里之外的山顶岩石之后,偷窥精彩。
般若圣人以玄阴大法招唤漫天风雪,与佛主赤焰无极神功两相争斗,便看天地八卦彼此互攻,乾坤相噬,日月错吞,雷劈风,风不息,风裹雷,雷不断,高山压水,水浪千里,狂水蔓山,巨屑粉飞。
那弟子一会儿冻僵,一会儿烤焦,虽然极力以自身修为抵挡,毕竟不能保全,只看得皮肉销铄、灰飞烟灭。般若圣人与佛主苦斗了七七四十九天,我佛法力更胜一筹,将其重伤挫败。”
杨起啧啧道:“好厉害,好厉害。”
胡媚娘道:“我佛慈悲,用灵丹妙药喂他服下,欲救其性命,但是般若圣人偏执得紧,不肯承受恩德,转身吞食魍魉鬼草,化为亡灵,又运起诡异大法,魂魄不入地府安歇,挟带满腔的怨恨,依旧缚在自己尸身之上。
此尸不腐不烂,得三界精华,修练成尸魔,极其厉害。我佛无奈,恐周围数百里之地居民为其迫害,便施广大佛法,降之尽行迁徙安乐之所,又用灵谷佛塔镇压此怪,请动各路神仙,将般若宝莲搬至此地。”
杨起与祁恬不觉冷汗涔涔,喃喃道:“如此说来,这里就是埋葬‘嗜血尸魔’之地?那,那怪物莫非已然破开了宝塔封印,即刻就要醒来?”
胡媚娘叹道:“果真如此,莫说这般若宝莲,也就是云中之山万劫难逃,便是隔壁之宝瓶山、黄鹂夫妇、夜叉王等等,皆要受到偌大的牵涉。”
黄金仙嗫嚅道:“三位借一步说话。”引将至一间休憩小屋,将门户遮掩严实,把窗帘拉上,扑嗵跪倒,道:“仙姑救命。”
胡媚娘叹道:“我是狐妖,不是仙姑,怎样救你?你既然是此地土人,便该知晓这里的传说,为何将佛塔从尸魔坟头挪移至此?”黄金仙愕然不已,道:“都是我贪婪好财所致。”抹去一把眼泪,便将其中的原委悉数道来。
原来自》……从般若圣人与佛主大战之后,般若宝莲便受得天地阴阳二气的孕化,生出一种颇为稀罕的虫子,能吃土泄金,便是这黄金甲虫了。黄金仙饲养之后,得金无数,犹嫌不足,便日夜思想快速繁衍生殖这虫子的主意。
一日,他在山间游走,来了一个三只眼睛的魔君,带着一个美貌凶煞的长鞭女子,说道若是能将香挈塔移来,依靠其无上法力,可将黄金虫之一年一生,转换为一日一生。黄金仙唯唯诺诺,不敢行之。
那魔君笑道:“你害怕作甚,只要这佛塔尚在云中之山,那封禁之印便不得破解。”黄金仙大喜,连问三遍,魔君皆是一般的回答。孰料此言虚妄,香挈塔离了尸魔坟头,顿时邪气弥漫,再过不多时,尸魔便可醒来。
祁恬急道:“你不能将塔放回去么?”黄金仙啜泣道:“怎样放回去?我将此塔搬来,又照着魔君口授密诀念了一通经文,竟落地生根。”
杨起惊道:“这必定又是黎锦与秦缨唆使,他二人心思如此险恶,偏偏要掀起三界的风波,实在使可恶之极。”黄金仙只是羁绊胡媚娘,哀求道:“仙姑,你既然通识尸魔来历,想必也知晓克制之法,还请不吝赐教。”
胡媚娘亦然忧心忡忡,道:“昔日白骨将军说道此事,不过是随意而谈,三言两语,好不凌乱。你莫要一味地催促,让我想想。”
却听得门外有人捶敲门板,道:“主公,不好了,这泥土卸下,黄金虫竟变得无比挑剔,不肯食用。”黄金仙愕然,急急出去观看,见香挈塔光泽暗淡,不由脸如土色,惶然道:“这,这是山中邪气太过强盛,将宝塔与虫儿一并压抑。”
扭转身形,拱手道:“仙姑,情势危急,你可想起了什么?”既然佛塔受制,胡媚娘也不再害怕,将干莫小匕还于杨起,缓缓道:“我刚刚倒是想起了一个法子,但未曾效验,也不知能否用得?”
祁恬道:“姐姐,不管用得用不得,好歹也要试一试呀?”胡媚娘道:“听闻这般若圣人生前,天不怕,地不怕,但是成为尸魔之后,法力依旧,但秉性有些变化,最是害怕方圆炽盛之物。”
黄金仙啊呀一声,眉飞色舞,喜道:“不错,仙姑一遇既出,正是撼动我这梦中昏噩之人。”杨起道:“先生此话怎讲?”黄金仙道:“据传佛主临去灵山之时,恐‘嗜血尸魔’复活作恶,曾留下一座佛鼎,里面藏有三味真火,巧妙施用,能将尸魔化为灰烬。只是,只是……”支吾不定,颇有为难之色。祁恬脾性暴躁,喝道:“只是怎样?难不成还要尸魔醒来,你才肯说么?”
黄金仙苦笑不已,嗟叹道:“只是这鼎被藏于尸魔大坟之内,你们若要取来,少不得要进入其中,稍有不慎,便会被尸魔发觉。”
杨起思忖再三,牙紧咬咬,道:“尸魔若是洞悉这等秘密,它醒来第一件事情,想必就是要毁灭佛鼎,以除心腹大患,其时除非我佛主亲至,否则断然降不得它。要去,要去!还请先生带路。”
黄金仙闻言,魂飞魄散,惊道:“我,我也要去么?”祁恬道:“只有你知道尸魔坟冢在何处,难道还要我们花费数日时光,慢慢摸索去不成?”见他犹豫,不禁无名火起,拉扯胡媚娘的袍袖,道:“姐姐,我们也不与这尸魔为难,回到宝瓶山中,与敛财管家、小弟登上筝船,早早离去才是。”黄金仙脸色变化,讪讪陪笑道:“我去,我去还不行么?”
尸魔坟冢,正在苍古深远之地。众人赶来,见箭楼外城苔藓累累,阴寒迫人,不觉机伶伶打了个冷战,道:“观其葬礼规格,竟是帝王将相之待遇。我佛毕竟未曾亏待于他。”
见城门之上,一柄大锁锈迹斑斑,略扣二环,若衔若接,杨起挥剑将其斫为两段,用力推开大门,为祁恬、胡媚娘所搡,举步迈入。见甬道双侧,是一百零八个罗汉的浮雕刻画,眉宇清晰、栩栩如生,神态迥异,各有千秋,降龙、伏虎二尊者首当其冲,嬉笑捉弄之间,更有几分威严。
火把照映之下,尚有三千比丘僧、三千比丘尼,皆是盘膝打坐,合十祷告。石壁口顶之上,飞天长袖,往来穿梭,或是怀抱皮袍,婀娜驿动,或是雪耦玉臂,拈花微笑。
再有八部佛众,盘据九品莲花之下,抬头仰目,观看佛主讲法。杨起乍舌不已,道:“如此雕刻,委实巨大工程,便使世间帝王殁魂,论及陵寝之宏伟磅礴,只怕除了那千古一帝、好大喜功且暴戾无度的秦始皇,任汉武唐宗,也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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