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鸳鸯坠》第62章


我二叔健在,待见到二叔后,便能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我父母既亡,婚姻大事也当由二叔作主。刻下我须陪胡表妹去神农架求医,而后去福建助戚将军平倭,蒯姑娘可先回庐州令姐处,待平倭事了,我与二叔即返庐州,再谈此事。”这番话虽是对蒯素英说的,但也是说给胡宜秋听的。
蒯素英想了想,道:“我因羞于寄人篱下,才奔走江湖寻找廖公子,如今既事体不明,也只得暂且放下。然而胡姑娘身受重伤,行动多有不便,我意欲随廖公子、胡姑娘同行,也好有个照应;再则我虽是女流,却学有武功,抗击倭寇,亦当尽绵薄之力。”
诸葛犁笑道:“好,好,有志气有性情的女儿!”又道:“廖师弟,为兄与神农子交厚,反正闲着无事,也陪你们走一遭吧。”
廖展雄道:“师兄能枉驾去神农架是再好不过。然而蒯姑娘已奔波数千里,未能稍息,再陪我们经历辛苦,实在过意不去。”见胡宜秋沉吟不语,又道:“秋妹你意下如何?”
胡宜秋自与廖展雄山林月下定了终身后,一路上相敬相爱,甚是得意,虽身受重伤,有心上人伴行,也不觉得苦楚;现时横里来了一个自称是心上人未婚妻的蒯素英,自然不是滋味,幸好雄哥没有认帐,心下才略宽慰,但还须由二表叔来澄清此事,依然是未知之数。她正在沉思,听廖展雄问自己,想道:蒯姑娘舍身救了雄哥的命,又愿同行照应我,听诸葛师兄与雄哥说话的意思,显是赞同的,我怎能不近人情而拒绝呢?于是施礼道:“小妹这里谢过蒯姑娘。”
蒯素英回礼道:“自家姐妹,何言‘谢’字?”
四人下了赤壁山,同至船上。正值船家买来了酒菜,便在舱内摆下。蒯素英托船家将白马牵至镇上卖了。船家走后,廖展雄陪诸葛犁畅饮,胡宜秋、蒯素英各怀心事,未曾饮酒,只吃了少许饭菜。酒饭已毕,各自安歇不题。
江岸鸡鸣,东方现出曙色,于是廖展雄等人张帆西行。大江由此而上,九曲八弯,称为荆江,亦称楚江,因地处荆蛮、楚地而名之。
春时风和日丽,万物欲苏,江水回荡东去,千帆竞相争游。廖展雄、诸葛犁立于船头,指点江山,漫话武林,气味投契,相见恨晚。胡宜秋、蒯素英见他师兄弟谈得热火,也走出舱凑了过来。
第十五章 荡波情海(下)
一天行至长江北岸的南津关,这南津关而上便是有名的长江三峡。三峡中暗礁叠隐,水势湍激,往来之舟,行驶须倍加小心。诸葛犁道:“从南津关到神农架较为方便,我们就在南津关上岸吧。”于是廖展雄算了船资,众人弃舟登陆。
江岸边有许多店家拉接客人,廖展雄等人随一个店伙进了南津关。南津关虽处水路要冲,地面并不甚大,只有一条长街,交叉着一条短街,但却十分繁荣。
廖展雄等人由那店伙引路,进入街中段的一家酒店,即刻有一个店伙迎上来,招呼道:“客官请里面坐。”
廖展雄等人跨进去在桌边坐下,一会儿店伙送上酒菜。胡宜秋受伤不愿饮酒,蒯素英推说不会吃酒,于是廖展雄与诸葛犁对饮起来。
三杯酒下肚,诸葛犁大叫道:“不好!这酒有毒,我们着了道儿!”
话音甫落,从里间走出一个瘦小老头,一阵尖笑道:“中原怪侠诸葛兄,别来无恙?小老儿本欲擒二豚,不意却又猎一猪,哈哈哈!”
诸葛犁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戟指道:“毒手水鼬凌飞龙!峨眉派也属九大正道门派,你何以用这种卑鄙的手段伤人?当年你我年轻好胜,意气用事,我误伤你一剑,你竟一直耿耿于怀!”
原来三十年前,诸葛犁已成名江湖,一天,在湖广鄂城与凌飞龙相遇。那时两人都只有二十多岁,血气方刚。凌飞龙好强要胜,硬是要找诸葛犁切磋武功,诸葛犁初时不愿,后来给凌飞龙缠得无奈,只好同他比划起来。二十招后,凌飞龙被诸葛犁长剑刺破衣袖,败在九华剑下,但凌飞龙却不认输,仍然挺剑进招,招招辛辣狠毒。诸葛犁从未见过这种不要脸皮之人,盛怒之下,一剑斫去,因用力过猛,震断了凌飞龙的长剑,收势不及,在他胸前划了一个五寸长的口子。诸葛犁后悔不已,再三道歉,当即替他敷上金创药,并在客店内服侍他一个月,见伤势痊愈,方才离开。此后,凌飞龙又两次找诸葛犁寻仇,皆败北而去。由此诸葛犁知凌飞龙心狠手毒,气量狭窄,故有是说。
廖展雄见诸葛犁中毒,大怒道:“匹夫焉敢无礼!”一枚金钱镖已然出手,向凌飞龙疾射而去。
凌飞龙万料不到廖展雄饮了三杯毒酒,竟还能发射暗器,慌忙躲闪,却没有躲掉,镖中右臂,穿入肌肤,击折臂骨。凌飞龙一片迷惘:这年轻人的武功虽不在诸葛犁之下,既然喝了毒酒,怎的仍有如此功力?于是不敢停留,夺门而逃。
廖展雄追至店门,回头看了诸葛犁一眼,似是放心不下。蒯素英闪电般点了掌柜与四个伙计的穴道,说道:“廖公子放心追去,此处由我照应。”廖展雄一点头,发足疾奔。
凌飞龙号称“毒手水鼬”,自是水性极好。他出了南津关,奔至江边,一头扎入大江之内,心道:任你功力再高,一旦入水,岂奈我何?他哪里知道,生于水上世家的廖展雄,亦非旱龙,追至江岸,跟着跃入江中。
前方正好来了一条大船,凌飞龙猛吸一口气,一个沉身,从船底潜游过去,廖展雄也是一个沉身,双手一分浪花,游过船底,紧追不放。
凌飞龙潜游十数丈,头刚露出水面,廖展雄施展百步腾空术,一个“鲤鱼跳龙门”,跃出水面,飞而前趋,向凌飞龙搂头抓去。凌飞龙水中功夫确有过人之处,一个“猛子”,又潜入江中,顿时失去方位。廖展雄踩水环顾,寻找目标。
东边不远的江面上似有水泡咕冒,那是有人在水下换气所致。廖展雄奋臂一划,两脚后蹬,箭也般射去,忽然潜入水内,睁眼搜索,发现凌飞龙在左边一丈处,于是一掌推去,一股强劲的水柱,击中了凌飞龙右脚掌的“涌泉穴”。凌飞龙小腿一缩,身体下沉,廖展雄疾游过去,点了他的“麻软穴”,抓着头发,向北游去,提上岸来。
廖展雄虽擒获凌飞龙,却打心眼里佩服他的水中功夫,想道:这厮若非断折右臂,自问在水中我未必能追得上他。于是笑道:“阁下水中功夫极好,在下不胜钦佩。现你既已就擒,还有何言可说?”
凌飞龙道:“技不如人,但死而已,何必折辱老夫?”廖展雄冷笑一声,挟飞龙于腋下,奔回酒店。
廖展雄进了店门,见诸葛犁牙关紧闭,双眉颦蹙,神情十分痛苦,又见胡宜秋、蒯素英面呈焦急之状,遂扔凌飞龙于地上,大声喝道:“快拿解药来,饶你一命不死!”
凌飞龙道:“你且解了老夫穴道,说话未迟。”
廖展雄道:“有理。”解了他的“麻软穴”,但留“涌泉穴”未解,谅他也逃不脱。
凌飞龙在怀内摸了半天,道:“解药没有带来,丢在峨眉山了。”
廖展雄冷冷一笑道:“阁下也算是武林成名人物,没想到无赖至此等程度!哪一个使毒之人会把解药挪在别处?三岁孩童也未必能受其欺!”伸二指在他腰间点了两下,一为“痒穴”,一为“笑穴”。
凌飞龙顿觉浑身奇痒难熬,且又忍不住地狂笑,身体抽搐着,颤抖着。
廖展雄不再理他,走到诸葛犁身边坐下,右掌紧贴他后心,上乘内家真气缓缓透出。诸葛犁感到一股暖流进入体内,行走于十二重关,约半个时辰,肠胃作翻,“哇”地吐出一摊黑水。
廖展雄又取出一粒三色祛毒丹给诸葛犁服下,道:“此丹虽不能解那厮的毒药,但内含九华肉灵,可以缓其毒性,健补身体。”诸葛犁得此一助,体内舒服了许多,于是闭目调息内气。
胡宜秋关切道:“诸葛师兄无碍么?”
廖展雄道:“这老儿的毒药太过歹毒,非得独门解药,诸葛师兄一身武功将付之东流了。”
那边凌飞龙穴道被制,痒、笑不止,形骸癫狂。人身都是肉做的,岂能支持许久?只听他喊道:“快替我解开穴道!想起来了,解药放在我的灰布包袱里。”
廖展雄骂道:“你这条恶狼,不遇赵简子你是不知道利害的!”解了他的“笑穴”、“痒穴”,仍留下“涌泉穴”不解,令道:“快去拿解药来!”
凌飞龙单腿跳至后房,拎来一个灰布包袱,打开来,翻了一会,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粉红色的药丸,递给诸葛犁,道:“用凉水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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