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鸳鸯坠》第29章


何三姑自语道:“我们并没有劫过他珠宝店的财物,他来此作甚?”
文秉才道:“这万隆珠宝店是倭寇在福建泉州的暗桩,这麻脸大汉便是在江西仙槎小店暗算我的乌南国,他系东洋倭人,倭名东乡太郎,人称‘东海巨鲨’。我与岳兄弟且避他一避,看他到底来干些什么。”说罢与岳平离开大厅,何三姑即命喽罗传麻脸大汉进来。
麻脸大汉走至大厅,向端坐锦垫交椅的何氏姐妹施礼道:“在下乌南国,在福建便闻得二位寨主芳名,久欲一睹,未能如愿;现下有幸瞻仰娇容,果然天姿国色,艳丽照人。在下三十有余,尚未娶妻,欲与二位寨主结为秦晋之好,共享荣华富贵,不知二位能见允否?”
何三姑道:“我姐妹已许字与人,乌掌柜请另择丽姝。”
乌南国狞笑道:“寨主何推诿耳?就是嫁了人尚可退婚,何况仅许字呢?”
何三姑何曾受过这等侮辱,大怒道:“厚颜无耻之徒,给我滚!”
乌南国嘻皮笑脸走上前来,伸手便拉,何三姑亮出短剑,迎面斫去。乌南国倒退两步,抽出倭刀,一招“力劈华山”,连肩带臂砍至,何三姑身形右移,一招“秋风扫落叶”,短剑绕向对方腰际。乌南国倭刀飞舞,刀刀带着劲风,何三姑剑走轻灵,剑剑宛若游蛇,两下里刀剑缠绕,战在一处。
转眼间战了五六十合,何三姑香汗淋漓,背心湿透,面颊绯红,腰肢颤抖,活脱脱宛如出水芙蓉,迎风摆动,益发显得娇美。乌南国麻脸涨紫,色眼游视,直勾勾盯着何三姑,仿佛野兽攫摄羔羊,一口吞了为快,狰狞笑道:“这小妮子着实美艳可餐,让我抱一抱蛮腰,亲一亲素口,就是三日不吃饭,也不觉得饥馑。我看你还是依了吧,免得徒送了小命,叫人怪心疼的。”秽言亵语,不堪入耳。
何三姑战乌南国不过,数次欲取香罗帕袭他,苦于为对方倭刀所制,腾不出手来,只是干着急而毫无办法。何五姑见状,拔剑便上。
忽的,文秉才飞身而出,叫道:“五妹,让我来!”一招“仙人指路”,长剑封喉刺向乌南国。
乌南国偏头躲开,举目而视,叫声:“好小子,原来是你!”
文秉才剑锋颤动,一招“晴蜓点水”,连刺他前身五处穴道,喝道:“今天叫你这倭狗横尸双姑岭!”
乌南国左跃一步,避开剑锋,道:“小子一路跟踪大爷,现又横里跳出作梗,实在可恶,看刀!”一招“秋水横渡”,刀斩对方右臂,文秉才手腕外翻,格击来刀,“锵”的一声响,火星四射。
二人斗有三五十招,乌南国败象已露,一个进招,逼退文秉才,转身纵出厅外。突然间迎面飞来一弹,正中乌南国的左眼,乌南国杀猪也似地怪叫,手捂鲜血淋淋的眼睛,逃下岭去。
岳平从前庭假山石后跳出来,惋惜道:“便宜了这小子一条狗命。”
何五姑拍手赞许道:“岳大哥的弹弓准头极好。这下他不能称‘东海巨鲨’,要更名为‘独眼龙’了。”
岳平笑道:“我岳平人称‘金弹子’,还掺得了假么?”
何五姑莞尔一笑道:“还没夸你两句,你就自吹自擂起来了。”
岳平做了一个鬼脸,连道:“岂敢,岂敢!”
何氏姐妹收拾好行装,将三百喽罗召集起来,每人发给银两,令其散伙回家。
众喽罗道:“寨主叫小的们归于何处?浙江屡遭倭寇侵扰,小的们早已家破人亡了。望二位寨主、姑爷见怜,带小的们一道去杀倭寇。”
何三姑目视文秉才,意思是要他拿主张。文秉才喜道:“众兄弟欲杀倭寇,情实可嘉。我这里写下书信一封,由王头领带上,众兄弟可五七人一组,分散前往福建,以免惊扰地方。众兄弟至福建,在约定地点会合,径投戚将军大营可也。”众喽罗欢天喜地,拜谢而去。
何氏姐妹打发了众喽罗,随着文秉才、岳平,往南而行。正是:
双姑落难占山岭,
巧遇天缘如意君。
报国随夫诛海寇,
投奔福建戚家军。
第八章 深山狐精(上)
文秉才一行四人一路南行。这一日行至浙南洞宫山区,眼前展现一片树林,何三姑道:“文大哥,岳兄弟,你们在前面山口等着,我与五妹方便一下即来。”言罢二人钻进树林深处。
何氏姐妹方便毕,走出树林,奔向山口,游目四顾,哪里还有文、岳二人的踪影?不禁惶恐起来。
何五姑道:“三姐,他们是否嫌我姐妹曾为山寇,故此有意撇下我们而去?”
何三姑眉头微颦道:“观他二人品行,不至于此。就是躲掉和尚,也躲不掉寺呀!”
何五姑道:“人心叵测,你知道他们是否真的在戚继光麾下?他们所以受招,是迫于我们的刀剑!”
何三姑道:“若他们真的因山寇而嫌弃我姐妹,便是正人君子之属;正人君子岂会使诈说谎?那我们就更要设法找到他们。若他们确是使诈说谎的鼠辈,即是逃了也不足惜。我看多半是出了什么事情,且到前面看看再说。”
何氏姐妹走在浙闽官道上,一刬正南,左边是绵延二百里的洞宫山,浙闽官道从山脚下向南伸去。严冬的寒风呼呼作响,吹得树上的枯叶簌簌落下,给人以凄凉况味,只有几径古松依然耸立,傲视着这冷寞的四周荒野。
何氏姐妹进了山口,一口气跑了三十余里,仍不见文秉才、岳平的踪迹,不免焦急起来。
二人奔上道旁的一个小山冈,向南眺望,隐约间看见一个村庄,何三姑道:“且至村庄打听一下。”
此时何五姑隐入了沉思,岳平那调皮的面庞,在她的脑海里不知出现过多少遍,她爱岳平那调皮而又天真憨厚的性格,想道:这冤家不至于骗我们吧?不会的。要骗只有那老于世故的文秉才,也不像。文大哥那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怕的大丈夫气概,正是姐姐所钟爱的。哪么他们到底去了何处?
何三姑见何五姑在那儿呆呆出神,笑道:“傻丫头,你在想些什么?我说话你听到了么?”何五姑这才蓦然惊觉,“啊”了一声,不由得粉脸微红。
何氏姐妹又跑了五六里,才到那个村庄。说是村庄,也不过七八户人家。二人刚至村头,见一个牧童跨牛归来。何三姑上前打话,那牧童惊叫一声,滚下牛背,爬起来飞也似地奔进村去。二人诧然不知其故,跟着走进村内,谁知家家闭户,挨个儿敲门,却是无人答话,只得怏怏走出村庄。
何五姑悻然道:“这村里人莫非患了癫痫病么?为何视我们如同妖魔!”
何三姑低头摇首道:“今日之事当真匪夷所思,匪夷所思!”
何氏姐妹在小村庄吃了闭门羹,复向南行,又行了六七里,遇到一个大些的村庄,坐落于道旁。村前场地上,有许多庄稼人围着一个老汉在那儿晒太阳。只见那老汉振振有词,看光景是在说今道古,人群中时不时发出訇然笑声。
二人走过去,何三姑柔声喝喏,哪知那群庄稼人均面带惊恐,一哄而散,奔回村里,各自关上门户。那老汉行走稍慢,何五姑一个箭步赶上去,抓住了他的手臂,喝道:“我姐妹既非猛兽,亦非妖魔,你们这些庄稼人为何见而避之?”
那老汉瞅了瞅她二人,疑道:“二位真的不是妖怪么?”
何五姑道:“若是妖怪,岂是你们关门能够避得了的?”
何三姑道:“五妹,松开手,不要惊吓了老丈,让他慢慢讲。”
老汉观她二人并无恶意,而且说话颇有一些道理,惊恐之色退了几分,说道:“敢问二位姑娘来敝村何事?”
何五姑见老汉恢复了常态,便松了手。何三姑道:“我姐妹与夫君并肩南行,在北头的山口失散了,想请问老丈一声,见到两个年轻男子路过此地么?”
老汉忽然失色道:“那可不得了了,八成有性命之忧。”
何三姑心头一怔,急问道:“老丈看见了么?”
老汉道:“没看见。”
何三姑又好气,又好笑,心想:难道这浙南山里人都是如此疯疯癫癫?遂笑道:“老丈既然没看见,何以得知他们有性命之忧?”
老汉道:“是我猜测的。”
何五姑也给惹笑了,说道:“请老丈说说猜测的缘由。”
老汉神色甫定,清了清嗓子道:“三年前,我们洞宫山出了一桩怪事,就是上柴采药的药农与砍柴的樵夫,往往去而不返,杳无音信,以至人心惶惶,不知何故。
“有两个胆大的汉子,意欲寻个究竟,结伴上山,满山里掩蔽搜索。一天,在一处山头上,发现垒垒白骨,又在山头下不远的地方找到一个山洞,于是二人悄悄的潜入洞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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