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鸳鸯坠》第25章


帝有恩于其父。
“哪知沐国公婉言拒绝,不肯借兵。沐国公道:‘天下乃太祖之天下也,今陛下为太祖子,昔陛下为太祖孙,均可继统为帝。昔陛下已然蒙尘,国不可一日无主,今陛下主统大明社稷,亦是顺理成章之事。微臣既已奉今陛下永乐年号,岂能朝行暮改?愿陛下自重!’建文皇帝无奈,于是隐姓埋名,在云南某寺削发为僧,自号应文。
“建文皇帝出走之时,将内宫奇珍异宝藏于南京某地,随身只带了些金银之类的财宝。现建文皇帝既削发为僧,带许多金银,多有不便,除留下少些银子使用外,其余财宝,命先祖与许公在省城昆明附近择地埋藏。先祖与许公商量,有朝一日建文皇帝起兵复国,这些财宝是要派用场的,但怕到时忘了藏宝之所,故此绘下了两幅图画,标明有藏宝方位,各执一图,以便日后查用。
“不久建文皇帝失踪,有人说在云南某地,有人说已南走缅甸,又传闻已远走西洋,终不知其所。据说永乐皇帝遣三宝太监郑和下西洋,就带着寻找建文皇帝的秘密使命。
“先祖与许公怕遭朝廷追捕,是以潜居乡野,觅业成家,静候建文消息。但是年复一年,消息杳然。先祖与许公临终时,将藏宝图分别传给了长子,遗言道:‘财宝不得擅自取用。藏宝图只传诸子中一人,并打听建文子孙下落,以便归还财宝。’这藏宝图传至老朽,已历六世。老朽不知许公后代的所在,但自己却是加倍小心,不敢露一丝儿风声,以免招惹祸殃。
“老朽年逾花甲,行将入木,却无子嗣,藏宝图势将失传,故此‘飞箭传书’,招集副帮主及各堂堂主、香主,共推继任帮主,以便暗中传予藏宝图。不知金蟾妖道从何处获悉,以至拦路相截,困老朽于金蟾阵中,强行索取藏宝图,若非廖大侠出手相救,老朽毙命事小,藏宝图必将落入歹人之手,那时老朽有何脸面见列祖于九泉之下!”
众人静听于侧,无不惊异。廖展雄从怀内掏出那个油纸小包,双手奉上,道:“老前辈身负重任,在下愧不敢当,现藏宝图完好无缺,望老前辈查收。”
王松波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能反悔!廖大侠救老朽于危难之中,使藏宝图得归其所,老朽欣慰之极。廖大侠何出此言?”
廖展雄道:“老前辈虽无子嗣,原意是要继任帮主收匿藏宝图的,慌忙之际,在下不能细审缘由,故替老前辈暂时保存,现下理当奉还。”
王松波笑道:“事隔一百余年,建文皇帝之事已属缥缈,老朽列祖非廖大侠之列祖,廖大侠不必守其遗言,尽可取财宝为己有。”
廖展雄道:“既然老前辈以为不必再守遗言,可径自取出财宝,作为贵帮公产,供帮众使用,不亦美乎?”
王松波怒道:“老朽一生守信于人,廖大侠欲陷老朽为不信之徒么?”
二人推让之际,林中突然传来宏亮而严厉的声音:“孺子无知!恭敬不如从命,还不快谢过王帮主,收下藏宝图。戚继光军中缺饷,怎能平倭?速速持图取出财宝,奉献军前勿误!”
廖展雄猛省此言非谬。在仙槎客店时,他曾听文秉才说及,因徐公公克扣军饷,戚家军只能半饱;还是渐闽父老供献家私,前方将士才得以勉强充腹。现取建文财宝奉献于抗倭军前,其理属当然,何愧之有?遂向林中拜道:“多谢高人指教,在下明白了。”复转向王松波拜道:“在下替戚将军谢王帮主捐宝之德。”
王松波呵呵大笑道:“高人高瞻远瞩,胜我野鄙之辈多矣!快哉,快哉!请高人显形,让我等一睹尊容!”林中沉静,万籁无声。
第七章 侠闹徐府(上)
江西景德镇以瓷器精美闻名天下,来往之人自多是贩卖瓷器的商贾。文秉才依胡宜秋之言,着一身豪华衣衫,涂上易容膏,扮成三十多岁的瓷器商模样,从仙槎尾追倭目乌南国至景德镇。
文秉才寻遍了景德镇的内内外外,大小瓷店瓷窑,均没有发现乌南国的踪影,甚是失望,心道:莫非那厮已离开景德镇了么?
这日午后,文秉才从客店出来,无精打采地在大街上走着。他信步走去,游视街道两侧,眼前依然是琳琅满目的瓷器。他走至一个十字街口,忽的心头一喜:当真是苍天不负有心人,但见乌南国正从一家“怡春院”出来,在一名小厮的陪同下,向东拐去。
文秉才怕丢了目标,三步两步跟上去。追了十几个店面,见乌南国进了一家一排五间门面的“达兴泰”瓷店。他便在达兴泰瓷店对面的一个酒楼坐下,要了几样酒菜,与店伙搭讪起来。
文秉才道:“老表,对面那达兴泰字号倒也富豪,不知骨子里怎样?”
那店伙道:“客官好眼力,想也是吃瓷器这碗饭的。这达兴泰是景德镇数一数二的字号,下有三个瓷窑,是做整批大生意的。它瓷窑内烧出来的瓷器,精美细腻,在闽粤有坐桩客户,再转往西洋诸国,可赚大钱。”
文秉才道:“适才进去的那个阔老,料也是洽谈生意的。”
店伙道:“那阔老是福建来的,至此已有好几天了,听说与达兴泰谈了一桩大买卖,只是交货时间尚未谈妥。达兴泰的管家刚才来小店,定了一桌上等酒席,说是晚间待客用的,八成是请那个福建阔老。”
文秉才道:“老表接待八方,委实见多识广。”
那店伙好生欢喜,笑道:“让你老见笑了。你老宽心用酒。”转身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文秉才吃罢酒饭,回至客店,少许歇处。将届二更,街上几无行人,便向达兴泰院墙走去。他越过院墙,跳到院内,隐于墙脚之下,游目四看,只见有一处灯火,从那里传来阵阵燕语歌声。
文秉才提携轻功,走近那有灯火的房屋,点破窗纸,向内觑探。但见一个胖乎乎的老年商人,陪伴乌南国在那儿交樽酌饮,旁边坐一个妙龄女子,怀抱琵琶,轻启莺喉,唱着小曲儿,娓娓动听。
那老年商人呷了一口酒,道:“乌掌柜的定货,时间太过紧迫,五只五尺高的红瓷花瓶,年前就要送到,现已是十月中旬,离年关只有两个多月了。这花瓶特大,烧制困难之极,弄不好就会变形,不是一窑两窑能够成功的。你看能否推迟一个月,至明年正月底交货?”
乌南国道:“王老板,谈了几天,你都不让,实话对你说了,这花瓶是我家主人明年正月初十做五十大寿用的,正月底还要它作甚?”说话之际,拿出五个纸包放在桌上,续道:“这是五封银子,共二百五十两,依照王老板的要价,如数预付。这二百五十两银子权作定金,待货至之时,再付二百五十两作为酬金,请王老板务必帮忙,货物如期送到。”
这些商人做买卖讲的是生意经,他明知对方要货紧急,而别家瓷窑又做不出这样的花瓶,便故意摆出许多困难,以索取高价,现下王老板目的已然达到,于是不紧不慢道:“乌掌柜交办的事,小店焉有不尽心尽力之理?如此说来,交货日期是断然改变不得了,小店唯有多做一些坯子,多烧几窑,务使乌掌柜满意就是了。”
乌南国笑道:“让王老板费神了。”
接下来是相邀食饮,小妮子曲儿好坏之类,文秉才听得索然无味,便返身回客店了。
却说不出廖展雄所料,乌南国离了景德镇,果然取道湖口,乘船东下。文秉才也再度易容,赁一条船,衔尾跟上,不数日,两船一先一后抵达南京,泊港抛锚,分别登岸。
乌南国登岸后,进了挹江门,直奔南京锦衣卫指挥徐公公府第。文秉才远远瞧着,当下暗自欢喜,心道:所幸未被那厮察觉,夜间去徐府打探便了。
掌灯时分,徐公公府外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文秉才绕至后院,点了一个岗哨的穴道,跳了进去。
院内设有流动哨,均由锦衣卫充任。文秉才凭借假山花木,摸索前行,走到一处屋边,纵上屋面,只见偌大的府第,竟没有一丝灯火,举目四望,唯前面有一排房屋,射出莹莹青光,闪亮了一片,不禁惊异,心道:这徐府房屋不下百余间,奈何只此排房屋有莹莹青光?有什么古怪么?且去看看。
文秉才几起几落,纵于那排有亮光房屋前面的屋上,伏于屋脊之下,探身向下观看。但见那有亮光房屋是一个极大的厅堂,厅内有许多亮球,兜在疏孔的网袋内,系以丝线,悬挂二梁之上。每个球径约寸许,射出盈尺光芒,照得厅内如同白昼,针毫无遗。文秉才数了数,共有二十二颗亮球,当下心道:这就是倭酋萨摩王送的夜明珠。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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