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润而泽》第24章

两人没在办公室待着，也没去楼道，他们端着冰饮上了天台。
五月的热火朝天笼罩着整个城市，但还是打破不了姜润对于阳光的向往。他喜欢晒太阳，他的皮肤是晒不黑的白皮，跟裴泽阳这种皮糙肉厚的老男人可不同。
“你给我太多的关照，我会有压力的。”姜润举着冷饮幽幽开口，趴在天台栏杆边，53楼朝下，人影小得像蚂蚁。
“什么叫关照！”裴泽阳不满意姜润的措辞：“这是你应该得的！副科要带新人，正好让他坐新人多的窗户边上去！”
“那我也不能在你眼皮子底下工作。”
“为什么？”
“因为我们都集中不了注意力。”
裴泽阳嘿嘿一笑：“你小看我了，我认真起来比谁都认真。你我就不知道了，怎么，我在你面前你没法集中精神？”
这是个使姜润嘴唇干涩的问题。
“算了，不逗你了。”裴泽阳自觉无聊，转口说，“反正也做不久了。”
“什么意思？”
“下个月我升了总监，你跟我上楼去吧。”
姜润瞳孔里闪烁着不信任的光芒，看着裴泽阳：“真的？”
“真的，别人我说不准，你，我是打算要带走的。”
“不是，我说你真的要升总监了？”
问着问着，姜润忽然觉得自己问得多余，这种事情，裴泽阳怎么会开玩笑。不过事出太突然，连跳两级，果然是亲属的待遇啊。
“我爸昨天晚上在家跟我说的，管财务的刘总已经到了退休年龄，跟我交接再留一个月，结束工作就告老还乡，你说巧不巧。”
“巧，巧，”姜润失神地一口一口应着。
“我需要一个助理，你是最好的人选。”
姜润刚想问为什么，陈怡就带着一帮女人们也上了天台，她们嬉笑着坐在廊道里吹风，有人正往他们这儿看。
不能再说下去，人多口杂。
裴泽阳对着楼顶的东南风吹了会儿，感觉夏日的疲惫散尽，便说：“晚上我们去吃小龙虾吧，小龙虾上市了。”
“我不想吃龙虾，脏。”
“脏个屁啊！等你上瘾了你就说不脏了！”
裴泽阳拍拍姜润的脑袋，一前一后下楼。
夜晚，龙虾摊，空气里满是十三香和孜然的味道刺激着食客的味蕾。
裴泽阳以老饕的姿态点了一锅水煮肥牛和一份干锅牛蛙，剩下便是龙虾，他大刀阔斧对着老板：“来五斤微辣！”
点完他才想起问姜润：“微辣你能吃吧？”
姜润点点头：“能。”
但姜润实在不喜欢龙虾。主要是因为受母亲影响，他妈常说龙虾长在脏的地方，臭水沟子被污染的河道之类，越脏龙虾就越多，所以普通干净的淡水河里基本捕捉不到野生龙虾，这名不见经传的小摊子挂着“野生龙虾”的招牌，指不定货源从哪儿来呢。更别说牛蛙了，姜润从小生在乡下，看到癞□□就想吐，哪还能吃癞□□的亲戚啊。
一盆淋着辣油红艳艳的牛肉端上来，裴泽阳先夹了一片到姜润碗里：“尝尝，店家的绝活儿！”
姜润勉强吃了一片，入口有点老，不如他妈的手艺，但味道，的确堪称一绝。
从姜润的面部表情里裴泽阳读出了满意二字，也下了第一口，他嚼着肉，竖起了大拇指。
小龙虾和牛蛙是一起上的，焠着热油刺啦刺啦作响，裴泽阳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而姜润嫌弃地把两个盆往裴泽阳那儿推。
裴泽阳抹了把额头的汗：“干嘛？不想吃？”
“……”
“行，”裴泽阳不仅没生气，反而笑说，“就是要我亲自剥给你吃吧，行啊，你别动手，我来伺候你。”
裴泽阳把“伺候”两个字说得尤其重，说得姜润脸一红。
“我不是那个意思……”
“行了你别说话了。”
裴泽阳剥出一个虾仁，红白肥美的虾肉沾着汤汁，就在姜润说话的档口，塞进了他的嘴里。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亲　｜　热戏预警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喂对方吃东西，这是情侣间的亲昵。
姜润来不及反应，虾肉便在嘴里炸开，汁水四溅，鲜香肥美，他有一瞬间的恍惚，这虾肉，怎么跟他想象中的那么不同？
生虾明明又腥又臭还黑黑的……而吃进嘴里，香气简直要炸裂！
“我没骗你吧？”裴泽阳噙着一抹得意的微笑，好像这虾是他本人所做一样：“今儿敞开了吃，管够啊！”
话说到如此份上，姜润没办法矜持下去了，天呐，这个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好吃的虾！
十三香小龙虾！
裴泽阳在姜润脸上看出了24年都白活了的悲痛……和感动。
“所以我说啊，我的人跟着我，走哪儿都有吃有喝有玩儿。”裴泽阳暗示性十足，“想好了吗？要不要跟我上楼？”
姜润一心一意吃着他的科长亲手给他剥得虾肉，装聋作哑。
裴泽阳挑了个个头大的龙虾，掐头去尾剥出了一块大肉，本想往自己嘴里送，但他停住了。他沾了酱料送到姜润嘴边：“吃了这口虾，你就是我的人。”
指尖滑过姜润的唇，姜润一滞，还没听清他说什么，这口肉就被裴泽阳塞了进去。
“行了，你是我的人了。”
大获全胜，噢耶！
姜润被香料呛了一口，咳嗽不止，没一会儿脸都红了，裴泽阳赶忙摘了手套，拧了瓶矿泉水送过去：“别激动啊，做我的人让你这么开心？”
调笑间，姜润咳得更凶了，好不容易停下来，一脸正色对着裴泽阳：“别开玩笑！”
裴泽阳把剥好的虾肉攒在碗里一碗端了过去：“我是认真的。”
姜润看着碗里的肉，忽然觉得裴泽阳除了跳脱不羁之外，偶尔也可以变成一个柔情似水的体贴男人。
“整个远腾，除了我爸，没有任何人跟我同一战线。”裴泽阳眼角的笑纹逐渐抚平，他看着手上的动作，缓缓说：“我知道你值得我花时间去培养成我的亲信，我的人。”
裴泽阳这话，是软招。一个硬气的男人，肯对另一个人用软招，十有八　｜　九是真感情，姜润怎么能不知道。
但这样，太暧昧。姜润不知道裴泽阳要的是公务上亲密合作的关系，还是两人最私密的情感纠缠。
“你所说的需要我，就是这样需要吗？你完全可以花一点钱去请高学历的海龟硕士，带着完全不动财务的我，有害无益……”
“谁不是呢？”裴泽阳看着姜润的眼神变得幽深，“我又有什么经验？”
他又说：“你试都不想跟我试一试……”
姜润见裴泽阳的情绪低下来，赶紧说：“我又没说不行，我这不是在考虑最优吗？”
“你说你愿意？”裴泽阳眸子一亮，“行，我就当你愿意了，到时候我连你的申请一起打。”
“……”
姜润觉得自己被裴泽阳这个老骗子骗了，早该识破他的苦情戏的。
“吃虾吃虾……诶你别动手我来剥……”
裴泽阳热情肆起，帮姜润剥了一晚上的虾，姜润吃到最后，嘴唇被辣得红肿了一圈。
吃完夜宵，九点半，裴泽阳问姜润，要不要去他家里喝杯啤酒。姜润愈发觉得裴泽阳是有备而来，他今晚挑的夜宵摊，就在他家小区后门。
“不，我不去，晚了，我得回去睡觉，明天一早上班。”姜润决绝道。
“你刚刚说了愿意跟我上楼的，大丈夫一言既出还想耍赖？”
裴泽阳说得义正言辞，明明他自己才在耍赖。
姜润斜斜地看着他，懒得跟他争辩。
“行了，走呗。今天请你吃了龙虾，待会儿去小卖部给我买点酒去。”
说着裴泽阳起身，拉着姜润就走，两个大男人在街上拉拉扯扯，不成体统，姜润闪躲：“你别拉，我自个儿走。”
裴泽阳高兴了，迈着轻快的步伐，一路哼着歌儿踏在回家的路上。
买了酒，上了楼，两人往阳台一坐，吹江风。
姜润一直喜欢高层，凉快，没蚊子，还离天空更近。他不是个梦幻的人，却对星星情有独钟。
裴泽阳盘腿靠墙而坐，啤酒一口气喝了好几罐，他脸色泛红，长吁一声说说：“这种感觉，我觉得很舒坦。”
这句真心话来得突然，姜润愣了神，但他依稀明白裴泽阳说的感觉是个什么感觉。
前一阵子，姜润家漏水的晚上，他面对裴泽阳，还是会觉得生涩。但今天，气氛很不同。就像裴泽阳说的那样，他们之间比起尴尬，更多的是舒坦的滋味。
“你以前一直都很厌烦我。为什么？”裴泽阳苦笑着问，“我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