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欢宠:帝凰妃》第91章


世弦略松一口气,她不知道也是好的,否则,免不了又要担心他。他睨着面前太医令,墨晶瞳仁里闪着淡淡的光:“既是不曾说过,那便谁的面前也不要提及。”
杨御丞来时恰见书名太医和宫人们自宣室殿退出来,他心下一沉,疾步往前问中常侍:“皇上的病又犯了吗?”宣室殿周围已有重兵把守,杨御丞的脸色大变,隐隐觉住了惊慌来。
中常侍见他来,仿若瞧见了救星,忙将杨御丞拉至一侧小声道:“瑞王送了一封密函给皇上,也不知究竟写了什么,皇上当即就吐血了!奴才思忖着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派人请大人先入宫来。太医已在里头两个多时辰了,眼下也不知情况如何。”
杨御丞在闻得“瑞王”二字时,双拳不由得一握,本能地往前一步:“他说了什么?”
中常侍怔住,讪讪而答:“奴才不知,皇上将那封密函团在手中,谁也不让看。”便是昏过去,那封密函仍是被死死握在掌心之中。
杨御丞缄默,目光回望着身后宣室殿一眼,早不来晚不来,瑞王这消息偏偏这个时候来,未免太过蹊跷……他才欲请中常侍入内通禀,便瞧见殿门开了,太医令从里头走了出来。
“陈大人!”中常侍迎上去。
太医令回身之际,一眼望见立于廊下的杨御丞,他像是吃了一惊,随即振衣上前,开口道:“皇上正要见大人,大人来的真巧。”
杨御丞闻言,再不做逗留,抬步便往前入了内室。
风随殿门入内,撩动着重重帷幔,静谧空旷的宣室殿内,不见一人,唯见了那抹清瘦朦胧的身影。杨御丞疾步穿过珠帘入内,屏风后,少帝面色苍白枕于鲛绡帐下,却不似他想象中的奄奄一息,墨晶色瞳眸里还能瞧出一抹犀利之色。杨御丞一怔,呆呆立于龙榻前竟是忘了行礼。
“朕今日收到瑞王的信。”
世弦淡淡出声,引得杨御丞霎时回神,他却低声问:“皇上如何?太医怎么说?”
世弦定定凝住面前之人,他是如何也想不到,时至今日,却是这昔日他心心念念想要除去之人立于他的病榻前关怀问候……且不问他是出于何故,为贤妃,为昭儿,亦或是为姑姑……世弦柔柔一笑,诸般心思藏匿心头,“朕没事,只是被瑞王气到了。”
皇上两次提及“瑞王”,杨御丞听得默然,见皇上笑容里又有恨意,杨御丞方觉事情的严重性。
世弦将广袖一落,略抬了抬手。杨御丞顺着他指处望去,只见身后桌上静静放着瑞王的那枚腰牌,他的眸子紧缩,上前将其拿在手上一探究竟,果真是真的!
杨御丞猛地回身,开口道:“皇上,那信呢?”
信仍被世弦握在另一手上,他却不打算拿出来给杨御丞看。回想着那信上所言,世弦脸上再无半分笑:“他说在南越与夜琅战场上瞧见姑姑,朕怕姑姑已落在他的手上。”
杨御丞脸色大变:“皇上信他的话?他也许只是虚张声势。皇上先不必着急,待臣派人去南越打探……”
“那有能探得什么东西!姑姑曾在和亲路上遇刺,这些南越可曾告诉了朕!”世弦话语冰冷,握着密函的手再是收紧几分。
杨御丞只觉得悚然:“怎会?是瑞王吗?”
此事南越有心隐瞒实属常理,和亲公主遇刺乃是大事,动辄两国弃玉帛起干戈。可于杨御丞来说亦是心头泛凉,依着公主性子,会跟随胤王去战场也大有可能,如今胤王被困,公主真的落在瑞王手中了吗?杨御丞缄默不语,额角已渐渐沁出冷汗。
良久良久,终闻得杨御丞开口问:“那……他想要什么?”
世弦目光森然,瑞王若真要什么也便好办,他却是什么也不要,心心念念要毁掉世弦心中最爱。
最爱——
先前昏厥当口,他蓦然又记得当日处死沈玉致时她癫狂疯笑出的话——皇上不知道的事,又岂止是这件……
沈玉致竟知道他爱上自己的亲姑姑,如今瑞王也知道了!
那密函上最后一句话,早早道出玄机,瑞王说他将他逼至绝境,所以他要报复在令妧的身上。世弦忍住极怒在胸口,是以这封密函才不能叫杨御丞瞧见,不准让任何人瞧见。瑞王也一定没有骗他,瑞王知道了这一个秘密,势必是要好好利用打击他。即便如今令妧还没落在他的手上,他却已经盯上她了。瑞王在暗她在明,叫她怎么防?
“皇上……”杨御丞只觉皇上气息紊乱,生怕他出事,他上前欲劝解,只见那广袖一扬,冰凉手指一下握住杨御丞的腕口,听世弦一字一句道:“朕要你去边疆!”
“皇上!”杨御丞惊愕望着他。
他的语声决绝:“朕决不想听到她出事,难道你想吗?秦将军没有你对她上心!”
一句话戳中杨御丞心中痛楚,秦将军心中只有太皇太后的话,只有北汉,没有皇上,也没有大长公主。而他……他怎会想公主出事?为她,他能赴汤蹈火!这北汉江山,亦是她托付给他的啊!杨御丞痛苦垂首:“臣不想公主出事,却也不能离开皇上!”
“朕却一定要你去!”她若出事,他这辈子都不会安心,若不是他背弃人伦爱上自己的亲姑姑,又何至于给她带来这么大的危险!瑞王纵然气她先前不帮他,也不至于如今再去找她报复,说到底也是他的错!
“皇上!”杨御丞“扑通”一声跪在世弦面前,这一个两难决定,仿佛是他怎么选都是错的。
世弦低头望着他,竟是又道:“朕要姑姑平安无事,你还要告诉她,如今瑞王已不足以威胁到朕,让若不爱胤王,便不要再跟着胤王回崇京。”杨御丞震惊错愕,却见皇上深邃眼底像是在笑。
原是他想错了,以为要她得到南越最高的权力便是对她的好,殊不知竟又是他亲手将她推入另一个漩涡。如今,他怕是再无力去帮她,不如趁早就走。况且,她早就想走,若不是这一次和亲,她也许早就远离这些纷争了。
放开放不开,舍得不舍得,到头来,终归不过是一个执念,他只愿一切还来得及。
【涅槃】26
冬日的南越不似北汉那般冷,对于瑛夕来说自然要比南越之人更耐寒一些。刚过晌午,几个宫婢聚在院落里打趣着聊天,主子不在,她们也落得清闲。清寒的风卷入半开的窗帘,里头一抹小小身影正低头弯腰,到处翻着屋子里的东西。
熟识她的宫婢趴在窗口问:“瑛夕,你找什么呢,都找了那么久了,什么要紧的东西呀?”
瑛夕正找得焦头烂额的,一张俏脸也涨成了红色,闻得窗口有人问她,她只得咬着唇道:“就是我那方帕子,世子爷给我的帕子!”怎么就不见了呢?她几乎都是带在身上的,只有晚上睡觉时才会取出来,怎就不见了?
窗外的宫婢“啊”了一声,这位北汉公主的陪嫁是冀安王世子的心上人,整个锦绣别苑的人都是知道的,怪不得见她这样着急,原来是世子给她的定情信物不见了!众人闻言忙有围上来,七嘴八舌便要帮瑛夕找。
也不知是谁说了句“昨儿你不是去打扫公主的屋子了吗,兴许落下了”,瑛夕猛地直起身子想了想,忙转身就冲了出去。
公主离开前交代过,她的房间除了瑛夕谁也不得肆意闯入,瑛夕隔日便是要来打扫的,倘若真是掉在这里,一定还在。
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幔纱摇曳,屋子里似还能闻得那抹轻萝香气。瑛夕反手掩起房门便入内,地上、桌上都没有,她又打开了箱子,没有,都没有!
昨**还(。。)整 理了什么?想想,好好想想。
目光缓缓扫过整间屋子,继而落在床边那个小箱子上,那是公主自北汉带来的东西,都是以前伴随公主甚久的物品,是有感情的。瑛夕记得自己好像动过这个。
慌忙捧了出来,小心搁在窗台上,她将窗户推开一些,一眼就瞥见那群宫婢仍是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什么。瑛夕无暇顾及,打开了那盒子,仍是不见,她不甘心,将那柄龚扇拿起来,以为是被压在了下面,可还是不见。
院子里,忽然发出惊讶的一阵“啊”,接着听一人道:“你说的可是真的?这话可不能乱说!”
“当然是真的,我们住在别苑不知道罢了,外头早有人知道了,说世子重伤,还不知能不能挺过来呢!”
“嘘——小声点,当心让瑛夕听到了。”
“哎,这时候帕子不见了,你们说是不是不祥的征兆啊?”
“别说世子,我还听说胤王殿下也出事了,被蛮夷军困住了!”
“啊!那公主……公主是跟着殿下去的,会不会也和殿下一样……”
宫婢的语声越来越小,瑛夕愣愣站着,手上也不知使了多少力,只闻得“嘎”的一声,瑛夕呆呆低头一望——雕刻精美的象牙手柄竟被她生生折断,薄如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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