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宫_沐非》第92章


“如今莲花都快凋谢了,又有什么殊色可赏……”
静王轻叹一声,仍是郁郁不乐。
他咬牙叹道:“四弟的计谋,虽然仍有破绽,却是三地齐动,手段狠辣,即使不能弑君篡位,也能让朝廷动荡一阵,谁知和算不如天算,皇帝居然扛过来了,还来一招祸水东移……”
“今上也颇有几分手腕……”师爷劝慰道。
“哼,他自小就深藏不露,这也就罢了,老天却还一味助他,他那位晨妃,出身江湖,竟有那般魄力!”
静王想起南城和神武门的功亏一篑,眉宇间又是一阵懊恼,这两处无论哪里攻破,京城都要大乱,届时趁乱行事,胜负并未可知。
这一切可能,却被那纤纤女子,尽数破坏!
他长叹一声道:“周公吐哺,天下归心——我素来求贤若渴,却偏得不到这等人才,皇兄却是不费吹灰之力!”
静王如此叹怨,从椅子上起身,慵懒道:“罢了,到城外去狩猎一番,活络一下筋骨吧!”
他一边由侍女换上箭衣,一边仍是叹道:“安得猛士兮……”
这样大逆不道的言语,四周诸人却是听若罔闻。
晨露丝毫不知,自己被人频繁提及,她正在宫中练剑,皇帝驾临,却是面带喜色。
“什么?让我搬到云庆宫去?!”
她听完元祈的话,很有些惊讶。
第一百三十七章 移宫
元祈今天精神颇佳,从秦喜手中接过一枝雪白晚荷,递与晨露,道:“这是杨宝林率阖宫上下上奏的,朕也觉得可行。”
晨露将亭亭玉立的荷花插在玛瑙瓶中,微微蹙眉道:“三宫之中,云庆宫最为辉煌煊赫,始终太过引人注目。”
云祈却并不忧虑,轻笑道:“如今禁军中,都在传言你英姿飒爽,一箭定乾坤,本来已在风口浪尖上,想要韬光隐晦,亦是不易!”
“是我着相了……”
晨露叹道,心下暗自衡量了其中利弊,一般迁宫,立于云庆宫顶端,便是正式确立了自己的辉赫权柄,今后便是惊风密雨,无边袭来,若要象以前一般低调行事,怕是很难了!
但相应的,一旦居于此位,若是谋略得当,便能役使后宫得心应手,从此之后,更少掣肘……
她抬起头,眼中晶莹生灿,纤纤玉指轻轻抚着花蕊道:“恭敬不如从命。”
元祈望着她,久久不语。
“是有什么疑难之事吗?”
晨露见他沉吟,想起迁宫之举,试探问道:“让我迁入云庆宫,是有别的缘由吗?”
“确实是有缘故的,朕方才想起,好生不安。”
晨露以为自己猜中道:“是要我以三妃之尊,在宫中行什么大事吗?”
元祈深深凝望着她,缓缓摇头,苦笑道:“朕还不至于如此左支右拙!”
“那是为什么……”晨露这次真是疑惑了。
“我只是想……”元祈站得极近,身上的龙涎薄荷清香,隐隐传来,无色氤氲
“你若是深入参与,我与你相处的时日,就能更久些……又或者,”
他眸中清辉闪烁,有如天上星辰,郑重道:“我可以奢望……你为我,永远的留下!”
仿佛被施了咒法一般,殿中寂静无声,相对极近的两人,都并不言语,几乎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
晨露鬓间的珠钗,颤巍巍的轻摇,她侧过身,落落大方地笑道:“我并非镜中花,水中月,皇上又何必如此戏言?”
皇帝听得‘戏言’二字,眉间闪过一道黯然,他怅然回眸,千言万语,只化为一抹浅笑。
“我先回乾清宫……你好好休息吧!”
那微笑,温暖,无奈,然而醇炽。晨露望着他的身影,直到消逝,才轻轻叹了一声:“何苦……”她看向瓶中的晚荷,只觉鲜嫩欲滴之外,又多了几滴曦光清露,在嫩黄花蕊中,滚动地可爱,这分明是一大清早摘下,小心养护才搬到此处的。城南密林中,正是树影重重,繁茂青翠,一阵疾驰的马蹄声,打破了林中的寂静。
马蹄声渐近,又有谈笑声,弓弩的弦响,衣帛怒扬的风声,在林中喧嚣阵阵。
“殿下今日收获不少……”
有清客在旁阿谀道,静王却是意兴阑珊,收起了弓箭,交于小厮,看也不看马后倒悬的野兔和山鸡,淡淡道:“不见什么大的……”
“兴许是夏日刚过,畜生也晓得躲懒啊!”清客凑趣道。
静王扫了他一眼,也不理会,大步朝前走去。
却听身后侍从惊叫“殿下小心?”
静王急急后退,却听草间沙沙疾响,花木伏倒,从中开出一条空隙。
“大约是什么猛兽!”
他抽出长剑,冷然以对。一道肮脏的看不出颜色的人影,如旋风一般踉跄扑来,他满面黛黑,污损得看不出模样,只一双眼睛,灵活有神。
静王见是一人,兴趣大失,他正要回身,却听那人惊喜唤道:“是静王殿下?!”
第一百三十八章 故人
这山中野人,居然也认识自己?!
静王愕然回身,却见那人眼中闪着惊喜的光芒,格外真挚——
“静王殿下且救我一救,后面有狼追我!”
他正说着,身后一声嚎叫,却是一头大青狼,正在四丈开外,虎视眈眈。
静王身边的侍从,都是武艺高强之辈,无须吩咐,十数箭齐射,便将那狼射成蜂窝。
静王也不去看,只是淡淡瞥了那人一眼,觉得有些面熟,却实在想不起来。
“你是?”
“殿下不认为我了?!”
那人见猛兽已死,片刻便镇定下来,他苦笑了一声道:“大约我这形容,就是自家娘子见了,也要认作活鬼!”
他语虽诙谐,提到自家娘子,眼中闪过一道误伤和愤恨。
那人整了整衣冠,也不顾面上的污黑,恭敬有礼地拜见道:“下官裴桢,见过王爷。”
“裴桢?”
静王眯起眼,想了片刻,恍然笑道:“你便是那个使酒骂席的狂生?”
他在朝中消息是何等灵通,早有耳闻,新科进士中,探花郎酒后失言,大大得罪了那位英姿飒爽的晨妃,于是被贬到翰林院中,与那些老朽和故纸打交道。
静王本人,也是极好文赋,几次文会诗宴,都曾远远见过这位倒霉的探花,是发觉得眼熟。
“你怎么会弄成如此形状?”
裴桢一阵苦笑,胸中的冤屈不忿,都价格体系轻轻自嘲。
“雷霆雨露皆是圣恩,圣上既然将下官如此安置,定是有他的道理;修撰大人让我探察城郊草本,也是他磨砺后辈的想法。〃
他答得如此平静,静王却是心知肚明,皇帝是为了给佳人出气,而那位新晋的修撰大人,是靠了女儿在宫中得了晨妃的缘,才能连升两级的,他为了给恩主出气,定是变着法子折腾人。”
“这也忒荒唐了,毕竟是读书人,怎能和贱役一般亲身探察,翰林院里没下人了吗?!”
静王素来礼贤下士,遇见这场面,义愤填膺,倒也并非全是假意。
他命侍从取来绸巾,默然无语,眼眶中却渐渐泛红,只得哽咽道:“殿下这份心……”
静王知他受人冷眼颇多,更是把沽名钓誉的功夫做足,让人给他牵来了坐骑,裴桢却并不上马,只是凝望着他,轻声道:“王爷,您其实不该来这的。”
静王一时惊诧,问道:“这是为何?”
云庆宫中,整整几多的沉寂被打破,全体宫人抖擞精神,有条不紊的涤尘整理,更从内务府取来寒绢凉缎并玉器画屏无数,扬宝林率领全宫人等,早早便在大门的照壁前迎候。
晨露到时,却见雕梁画栋,宫阙富丽,所有人都垂手肃立,恭谨万分。
这一日的煊赫热闹,自不必说,后宫嫔妃们纷纷来贺,礼盈门廊,到日暮时分,才停歇下来。
夕阳照着这宽广的中庭,其中花木灵秀,美不胜收,晨露觉得眼熟,再一想,却是哑然失笑。
她重升伊始,不正是在这庭中花圃中,做了一日的粗使杂役?
她深深一叹,只觉得这些时日,恍如一梦。古人南柯一梦,荣华富贵,只是那饭熟前的渺渺炊烟,那么,自己的梦呢?
她不再去想,只是唤来管事,径直问道:“这宫中可有几个粗使宫女,叫作蓉儿、彩儿、白萍的?”
这三人,便是自己重生最先接触的,匆匆一别,也不知她们如今怎样了。
管事一迭声说有,他急急将几人唤来,不过片刻,便有三道人影,怯怯站在廊下,不敢进殿,便要磕头。
第一百三十九章 疑心
管事察言观色,不待主子开口,就趋前将她们扶起。
三人并未进殿,很是忸怩惶恐,蓉儿望着殿中熟悉的身影,微有些激动,只是仍搓揉着裙角,不太敢正视。
白萍素来泼辣大胆,她榨起胆子凝神看去,只见殿中昏暗不明,只那纤弱身形,依稀是从前同伴。
人的际遇,为何如此悬殊?
她心中暗羡,因那乍现的五色光华,而微微侧目,殿中的七彩琉璃盏被点燃,殿中流淌着冷香和温暖明光,连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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