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徒》第199章


如果那个士兵没有说谎,现在的局势对她相当不利。
老皇帝身体虚弱,永恒之柜的研究进展又处于停滞状态,她本等待着,当新王坐上御座时,自己于幕后掌握到拜伦的权柄。
现在却遇到了大麻烦,贵族们不会让一个疯子继承王位,特别是金雀花和父亲,他们有足够的理由,在上议院和元老院,提出改换拜伦继承人的提案。
皇帝虽然只有一个儿子,但拥有继承权,而且资质平庸的亲王和皇室远亲却有不少。
而自个的人生呢?
和一个不喜欢,又疯疯癫癫的小男人,在当作疗养院的某处行宫中,渡过下半辈子?
这情景光想想,就让人从毛孔里透着凉气。
但更重要的是,她谋算的计划,属于她的游戏方式,被预料之外的因素搅乱?
不,她讨厌这种被命运玩弄的感觉。
黎明前的微风让海面不停荡漾着涟漪,福兰靠在栏杆上,望着厚重的云雾在越来越强烈的光下,逐渐变薄变得虚无。
他想着即将到来的会面,想着那个女人,他马上要用另一种身份和她接触,蒙蔽她,诱惑她,将那张已经撒开的罗网慢慢收拢。
也许对别的女人来说,一个绑架了她丈夫的邪恶匪徒,却突然要求见自己一面,简直是荒谬无比的事儿。但福兰了解佩姬,怎能不了解呢,这世间有谁比他更了解呢?
他花了四年来读这个女人,回忆她的一举一动,用伪装的掩护接近她,分析她的思维逻辑,寻找她的弱点。
他的女仇人,在旁人眼中,是个崇拜权利,自以为是,利益至上的野心家,但他清楚,在表面下,隐藏着一颗游戏的心。佩姬的思维,有着种居高临下,如神俯视凡人般的傲慢。
政治联姻、家族的隔模、王权的争斗,她似乎热衷于参与其中,但更多的,她将这些视为有趣而危险的游戏,来打发漫长人生中的空虚。
也许连佩姬自己也不清楚,她是个内心饥渴的女人,永远寻找着刺激,就像着强占着一切玩具的霸道顽童,当玩腻了,不耐烦了,就不再留恋地一把抛开。
“来吧,我们一起来玩,你讨厌金雀花,厌恶自己的父亲和兄弟,因为他们总企图阻扰你自由的嬉戏,我来帮你,我给你难以抗拒地游戏方式。”
你曾扮演着主宰,操纵过我的人生,拖杀了我生命中的某种东西,现在,轮到我了。
我和你一起来演出,当宽大的帷幕落下,灯光熄灭时,谁会发生什么呢?
看着你从云端狠狠跌到布满尘埃的地面,头上的花冠被捏碎,雍容的华服撕扯出无数的口子,那场景想必极为华丽。
他会蹲在她面前,摸着她的脸,凑到她耳变,柔声说,“欢迎来到地狱。”
他用冷清的目光,望着天穹,天空的色泽,正由沉沦的黑,慢慢转变为黯淡的灰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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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姬推开车窗,她望见条小船缓缓朝码头驶来,然后,她见到了一个俊俏迷人的男子,对方穿着做工极考究的灰色风衣,上衣翻领处佩着一朵深红色的石榴花,和想象中的不同,这人不是那种面容可帐,性情暴戾的古怪男人,却仪表堂堂,有着种悠然自得的风度。
影王的龙脉者经过探测,对方的确只有一个人,没有埋伏。
“如果不是自以为算无遗策的自大狂,就是确实胸有成足。至于是哪种,我马上便会得知。”她凝视了福兰一阵子,做了个请上的手势。
他望着她。
她望着他。
车厢里,两人互相观察着,谁也没开口。
第三十二章 狗男女的第一步接触
照明的魔晶灯仿佛想驱逐阴暗的氛围,在黄花梨木的厢壁上缄默地发着弱光,不知何时,从窗根缝隙窜进来的小蛾,追随着光源,在花瓣形的灯饰中飞来飞去,然后停在乳白色的半透光玻璃灯罩上。
大小姐微微扬着脸,小巧的下巴与修长的颈脖间呈现一种傲慢的角度,有如象牙白的肌肤沐浴在光下,神情冷漠,眼眸偶尔闪过几缕警惕和猜疑组成的流苏。
她微微蠕动了下红润的唇,似乎想说话,却没有声音发出来,她仿佛想和他玩一场小小的,关乎忍耐的游戏,看谁先按奈不住,先开了口。
福兰·弗莱尔一直盯着佩姬的脸,黑色的眼眸在幽淡的光中,像个勾魂摄魄的深渊,无明亮也无尽头。
死而复生的前检控官心中有股暴乱的情绪,如平静水面下的暗流。
这是他一直在克制的。当他化身成卡西莫多时,他必须表现得谦虚淡然,来掩盖自己的真实目的,但现在,他用另一种模样,另一个已然显示出敌对的身份,坐在仇人的面前。
他不必再抑制自个的情绪。
王牌在他手中。
他从外套的内兜中,缓缓掏出一只做工精湛的五发转轮手枪,这举止并没有引起佩姬的不安,姑娘用纤细的手指拉扯着垂在肩膀的发丝,微微歪着头。
“一个谨慎的人,起码会在与陌生人见面前,搜搜他的身。”他终于开了口,“也许在你潜伏于暗处的众多侍卫眼里,一只小枪微不足道,但现在,我显然能夺走你的性命。”
“没这个必要,你费心竭力地想见到我,不会是为了一次刺杀的机会。”她极为放松地朝后靠了靠,半躺在紫色的毛绒垫子上。
“你似乎认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难道不觉得,把所有事,权利、财富、抑或他人的人生,支配操纵,是件非常有趣的事么?”大小姐耸耸肩。
“邪恶地想法。”
“说吧,你绑架了我的丈夫,是为了得到什么?”
福兰打开枪膛,将子弹退出来。摊开掌心,“这五粒子弹,这代表我的敌意,你应该能将它们消除。”然后他又将它们慢慢塞了回来。
“拐弯抹角的说辞,而且贪得无厌。五个要求?你将我当成有求必应的神灵么?”佩姬的眼中蕴藏着冷笑,“且说来听听?”
知道敌人所谋求的事物,就能制定出对策,大小姐寻思着。
如果对方是要一大笔财富,表明这男人只是个被贪欲填满大脑的货色。
如果是释放某个重刑犯,那么她能顺藤摸瓜。找出敌人地真实身份。
如果是想得到权势天。她真想笑,没人会蠢到用这种手段来上位。
她凝神准备倾听。
福兰却站起来,推开车厢的门。“第一个请求,我一直想和如您这样美丽尊贵的女士,在晨曦下的海滩漫步。”
佩姬分析不出来这有何用意,她认为也许是故做姿态的戏弄。
不过形势倾向于对方,只要她还没见到丈夫,就无法反击,只能忍受。
“居然强迫我,去滩涂上吹冷风?”佩姬咬牙切齿地发誓,等她摸清这个奇怪男人的底细,将王储拯救和掌握了之后。要让这家伙去地狱吹那无穷无境的阴风。
薄纱似的雾让海仿佛仍处于幽静的睡梦中,遥遥望去,远方的礁岩和小小地珊瑚岛,隐隐约约地只是不甚清晰的影子,但东方的苍穹,已然涂抹上一层淡红地光华,不可抗拒的伟力,即将唤醒天与地。
在一处岛屿耸立的岩石后,悄然隐蔽着一艘黑色的快艇。兽人萝莉塞西莉亚满脸大汗,露着可怜兮兮地表情,她龙脉之力发挥到极限,将整艘船笼罩在“猪笼草”的庇护下,哪怕拥有远程值查能力的龙脉者,正施展着鹰眼术的法师,都会认为,岩石后空荡无物,唯有荡漾着的波浪。
劳薇塔·怀特迈恩举着单筒望远镜,距离刚刚好,海面又没有遮挡物,海滩上的情景在镜头下尽显无疑,她嘟了嘟嘴,“和头儿一道看朝阳,这浪漫的事儿我都没享受过,拜伦地储妃也是个骚货。”姑娘愤愤不平地想。
但一切都得按计划来安排。
皇太子朱利尔斯这几天被强行灌下了药,精神方面稳定多了,但他仍然处于一种自艾自怜的情绪当中,绑匪对他很礼遇,每天清晨和黄昏都会让他自由地在甲板上散散步,呼吸下新鲜空气。
“放风,对,就是放风,这艘船是我的监狱!”他想。
他深深呼吸着带着腥味的海风,为这暂且的自由感到稍许安慰,在最上层的甲板上,储君瞥见绑匪的头目之一,一位妙龄姑娘,正在不远处关注着什么。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这是东方的谚语,朱利尔斯像个诗人般,不由得在心底冒出这句话,他摇摇头,准备离去“看来头儿和王妃谈得很投机,那么……”风将姑娘的喃喃私语带到了朱利尔斯地耳朵里,可能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但储君赫然间猛地转身。
“王妃?是指我的妻子吗?歹徒也想对佩姬不利?”
他像只突然暴起的野兽,扑了过去,动作之快让在一旁监视着他的守卫根本没反应过来,他一把推开姑娘,夺过望远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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