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人的眼睛》第38章

好雨暂时还小。
走着走着，他听到有人在喊他，条件反射地朝声源看去，是向北辰。
向北辰坐在车里，见许愿和他对视一眼又移开视线，有种想装作没看见他的样子，他便问：“去哪？”
许愿有点后悔看过去，应该装作没听到啊。不过，在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的情况下，能遇到认识的人怎么能放过？
于是许愿走向他的车，对他说：“可以送我一程吗？”
“可以。”
“谢谢。”许愿打开后座，上车，想了想，报了一家医院的名字。
向北辰从倒车镜看许愿，“去看朋友？”
“嗯，对。”许愿看窗外。
沉默了一会儿，向北辰又说：“难得看你不带包和单反，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
“和男朋友吵架了？”
许愿看向他，想到自己和他基本上没有共同好友，问：“你听谁说我有男朋友？”
“你的事只要我想知道，我都能知道。”
许愿火了，“你调查我！”
“我只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你再调查我试试。”
向北辰沉着脸，“信不信我丢你下去。”
“停车。”
向北辰却说：“雨下大了。”
沉默了很久，向北辰又开口了：“谢谢你没有把我拉黑。”
“不好意思我忘记了。”
继续沉默。
到了医院门口，向北辰说：“以后需要帮忙的话来找我。”
“不需要，再见。”许愿下车，走了几步都没有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回头一看，向北辰在看着他。
许愿转回头，深吸一口气，回去对向北辰说：“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过得太差，你别再想起我了。”
进了医院，许愿找到戚和的办公室，门开着，他象征性地敲门，说：“戚医生在吗？”
坐在办公桌后的戚和抬起头，说：“我是心理咨询师，不是医生。”
许愿看里面没有其他人，便进去在办公桌前坐下，说：“好吧戚大师。”
戚和无语，放弃和许愿讨论这个问题，“有什么事吗？别告诉我你是来咨询的。”
“不是，我是来借钱的。”许愿双手合十。
“多少？怎么了？”
“和天权吵架了，我一冲动就跑出来了，什么都没带，所以我今晚无家可归了，我不想露宿街头。”
戚和更无语了，说：“你怎么过来的？走过来？”
“这么远怎么走啊，我是路上遇到了认识的人，他捎我过来的。”
“为什么不向他借钱？”
借了钱要还，许愿不想再和向北辰有联系，虽然向北辰未必会会让他还。然而许愿没法说出原因，只好说：“他妻管严，手上都没有钱。”
很扯的理由，但戚和没有深究，说：“不如去我们家住一晚吧。”
“可以吗？”
“当然可以。”
“霍幸会不会介意？”
戚和忽然笑了，“他只会比我更愿意。”
许愿迟疑了一下，说：“可是我觉得他对人很戒备，不像是会带外人回家的人，就是有种领地意识的感觉。”
戚和继续笑，“你了解他还是我了解他？”
“是是是，您最了解他您就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戚和无视了这个陈年老比喻，说：“今晚有个客户请我吃饭，我等下跟小幸说，让他来接你，他六点下班。”
“哦好。”
戚和一边闲聊一边观察许愿，说：“你状态不太好，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跟我说。”
许愿笑道：“谢谢戚大师，不过不开心的事，我自己能解决，我很快就能忘记的。”
戚和想，但愿吧。
之后霍幸来了，跟戚和聊了一会儿后，和许愿走了。
许愿有种自己是精神病患者，而霍幸是领走他的家属的错觉。
这个时间段路上塞车是很正常的事，许愿借了霍幸的手机玩。但毕竟不是自己的手机，随便玩玩他就没兴致了。
过了二十分钟带路畅通了，但许愿发现霍幸开车慢悠悠的，忍不住说：“你开得也太慢了吧。”
霍幸却问：“你饿了吗？”
“还没。”
霍幸慢悠悠地说：“不饿，那你急什么？”
许愿被打败了，“你一说我就饿了。”
霍幸加速，说：“抽屉里有吃的，你先填一下肚子。晚上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但我不喜欢甜吃不了太辣。”许愿翻了翻零食们，看到牛奶巧克力草莓软糖奶油饼干什么的，关上了抽屉。
以前许愿也来过他们家做客，每次来他都要看看客厅里的大鱼缸。
鱼缸里有小石子水草贝壳海螺，有一群小指头那么大的红色小鱼，像个小型的海底世界。
许愿弯下腰看着可爱的小鱼们，又想不起来它们的品种了。
“前两天发现有六条雌鱼怀孕了。”霍幸在开电视，脸上写着欣喜。
“真的吗？我看看。”许愿盯着小鱼们的肚子。
“不在那，分开来养了，在茶几上的小鱼缸里。”霍幸去了厨房。
许愿过去看，果然那几条鱼的肚子微微隆起，好想戳一戳，不过他可不敢乱动霍幸心爱的小鱼。
之前他来做客时就对这些小鱼很感兴趣，戚和说可以送他一些，但霍幸不同意，说他养了猫，小鱼不安全。
早就听说过平时看起来温和没脾气的人生起气来很可怕的，现在他深有体会。
许愿又溜去阳台。他俩养了很多小盆栽和一只八哥，小花小草令人赏心悦目，八哥很话痨，不过现在天黑了就安静了。
晚饭后，许愿主动洗碗，霍幸去客房铺床。
之后许愿看了会儿电视，无聊，就跟着霍幸去了书房。
书房里有个巨大的塞满了书的书架，还有两个小沙发。
许愿说：“我去你们书这么多。能借我本书看看吗？”
“随便看，不过比较老的书你注意点。”
“知道了。”
许愿注意到一列心理学专业书，随手抽出一本，坐在柔软的小沙发上，十分惬意。不过他翻了翻专业书，看不进去，便塞回书架，拿了本小说来看。
窗外传来沙沙声，许愿说：“下雨了。”
坐在书桌前的霍幸“嗯”了一声。
许愿看霍幸在写东西，奋笔疾书的样子像个在赶作业的学生，便问他在写什么。
“散文。”
“为什么不用电脑？”
“手写比较有感觉。”
许愿又说：“我记得以前中学时你在校刊上发小说，你写得很好啊，脑洞好大，为什么现在不写小说了？”
“我开心。”
“可是我总是看不懂你在写什么。”说到这里，许愿又想看看他看不懂的东西，对着差不多一面墙的书，他问：“这里有你的书吗？”
“底层从右边开始找。”
许愿蹲下去看，注意力却被一排薄薄的册子吸引了，熟悉感让他抽出一本来，“你们居然还有校刊！”
霍幸笑了，“戚和收集了我发过文章的校刊，但我有强迫症，我们就把那几年的都收齐了。”
许愿坐下来，一本一本地翻那些校刊。当年他也是校刊部的成员，工作很简单，拍拍照就行了。
虽然他很早就有了保留照片的习惯，但是多年以前的作品他没事根本不会去看，现在看到，还挺激动，尽管他早就不记得自己拍过这些照片了，而那时候的水平也入不了现在的他的眼了。
校刊的内容现在看来也是很幼稚的，许愿不时吐槽，引起霍幸的不满：“你先别说话，你影响到我了。”
“哦好。”
许愿看到一本校刊的封面是由国画和照片合成的教学楼，不禁想那时候的自己还不错嘛，嗯，这画也很好。
看完内容，许愿刚要把它塞回去，注意到封底上有熟悉的字眼，再拿起来一看，许愿呆住了。
“封面：许愿高一（3）班叶天权初二（5）班”
天权？
许愿尝试回想这张封面背后发生过的事。他是在学校书画比赛中看上这副画的，然后拍了照拿回去P了好久。
但是对这位叶同学，许愿没什么印象了。可是，比他低两个年级，会国画，他现在的恋人不也是吗？他们就是同一个人吧。
可是叶天权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件事，他也忘记了他们以前认识过吗？
许愿忽然想起来，天色如许，叶天权也说过对他是一见钟情的，那……
……不要想了，不要想了。
明明一点都不想想起他，却还是想起来了。
“你怎么坐地上？不冷吗？”霍幸的声音忽然在许愿身后响起。
许愿把那边校刊塞回去，轻轻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