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禛记》第34章

“姑娘，你刚刚生完孩子，不要急着起来。”李氏坐到床边说。
“夫人，你还是先回府歇歇吧。为了我们母女，你辛苦了。”
“不，其实我都在厢房里休息过三四个时辰，倒是凝烟，为了照顾你，才是真正的一宿没睡。”
我看着凝烟说：“那你赶快回房睡一下吧，醒了再过来。”
凝烟身体本来硬朗，她被我和李氏劝说几次才肯回去睡觉。
李氏看我抱着孩子，于是说：“和悦姑娘，看你现在这样高兴，有一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曹夫人对我这么好，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现在孩子都已经出生了，姑娘有没有考虑带着孩子回去见见孩子的阿玛还有京里的主子？”
其实我早就料到她和曹寅会这么问，只不过我怀孕九月，他们为了让我心情愉快，都没有开过口。
李氏见我不言语，于是就有点后悔自己多嘴了。
“和悦姑娘，你现在还年轻，夫妻俩有什么矛盾应该直接说出来才是，要是因为这样让孩子没了阿玛，这怎么能行啊？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四爷发生了什么事，主子也没有告诉我家爷，只是叮嘱让你务必过得开心，直到你愿意回去为止。”
我说：“夫人，你发自内心关心我，我很感谢你。老实说，我和孩子阿玛的事情，我一定想办法解决的。”
李氏走了之后，隋赫德便进来看我，他看着摇篮里的孩子熟睡着。我对他说：“等我坐完月子，如果身体恢复得好，就让曹寅通知皇上，我想回去。”
“那星满楼怎么办？”
“我希望你和凝烟能留下来帮忙打理，这样我回去了才算真正安心。”
隋赫德听到我让他和凝烟两个人在这里，眼神有点闪烁。其实我是故意的，他们两个，在我怀孕的阶段，以为我都看不到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
“哥哥，别说妹妹不给你机会。凝烟虽然还小，在我的角度来看她的确是个好帮手，可她在你心里是什么位置，就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了。”
我帮孩子取名梓歆，她在四十三年正月出生，我们三个人都和孩子一起过年，凝烟在她出生前就准备好了不少的小衣服，她穿在身上简直太可爱了。
她还有一个小爱好，就是每当隋赫德抱她的时候，她就会咯咯地笑。
原以为坐完月子，身子便会大安。可没想到我一直在流血，曹寅和李氏找了当地最有名的大夫来看我，休养了一段日子才真正开始复原。这样一拖，我就拖了半年有余。
要是历史没有改变，钮祜禄氏应该进门了，我为什么这么在意他有什么女人呢？难道是太久没有见到他，内心的软弱在与日俱增，逼得我自己不得不去面对？
我承认，怀孕生孩子的时日里，我间或会想起他，当歆儿出生的那一刻，我的脑里都是他……
曹寅当然有把我的消息告诉康熙，我还躺在床上休养的时候，我看到了来自京城的礼物，信里说这是姐姐替我和孩子求的一对平安符。
一天，歆儿淘气地撕开了挂在自己身上的平安符，凝烟赶忙过去拾起，递给了我。我居然看到有黑色的笔迹。
是他写给我的吗？胤禛在平安符里说，他很快会来到这里。
一年多没见他，看到他的笔迹，我才发觉自己竟是如此想他。细心想来，虽然他误会我对他的坚定，可如果他心里不在乎我，哪会有不该有的妒忌？
虽然我已经痊愈，可是隋赫德坚持不让我到铺面帮忙，只允许我在房里带孩子。七月的中午，尤其令我发困，哄着歆儿睡觉，我也不知不觉低下了头打盹。
手里的孩子被抱走，让我整个人惊醒过来。他终于来了，看到我被吓着的表情似乎有点尴尬。
“都已经是孩子的母亲了，怎么还长不大的样子？自己要睡，先把孩子放下来啊。”
我没说话，只是让他接过女儿。
也许是他第一次抱歆儿，歆儿不习惯这个人的怀抱，很快便醒过来了。
“额娘……额娘……”歆儿虽然没有哭，可是见到这个陌生人，不禁有点紧张。
“歆儿乖，别哭，他是……”我没有说出口。
胤禛看我犹豫不决的样子，便笑着哄孩子说：“歆儿，我是阿玛，叫阿玛。”
歆儿闭起了嘴，只是拧过头看着我，默不作声。
胤禛似乎有点失望，我开口道：“她累了，过些日子再教吧。当初她开口叫额娘也花了不少时间。”
胤禛把孩子抱了出去，然后又回到房里坐在床沿。“隋赫德抱她睡了，不用担心。”
“你，一个人来吗？”
“还有苏培盛。”
“大家都还好吗？”
“所有人都好，十三弟娶了秋莲做嫡福晋。他们一直遗憾你没能亲自祝贺他们。”
他脸上的肤色看起来有点黑，难道是为了赶来这里而被太阳晒多了？
他注意到我观察他的脸，便靠过来把我抱在怀里。我没有推拒，因为自从有了歆儿，看到歆儿那一双酷似他的眼，我就原谅他了。
他见我没有反抗，力度便加深了。我的身子恢复不久，被他这么一抱，便咳嗽起来。
“怎么了？我……都是我不好，为什么我带给你的都是这些？”
“别说这些话，你带给我的，是歆儿这个宝贝。我不该生气这么久，让你、皇上、姐姐还有德妃娘娘他们担心我。生下歆儿，我是受了不少的罪，可如果不是这样，我又怎么知道，我已经因为生气而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他更惭愧地说：“明明就是我误会你在先，你怎么还为我犯的罪找借口？皇阿玛说得对，我好不容易得到你的心，我竟是如此糟蹋。我不配当你的丈夫，不配当歆儿的阿玛。”
“要是想弥补，从今以后凡事都相信我，而我也一样，凡事信任你。”
不管你是不是喜欢钮祜禄氏或者后来进府的妾室，我都信任你。这是我心里对胤禛的承诺。
“可是悦儿，我还是对不起你。我上个月答应了皇阿玛，把钮祜禄·月苓娶进府了。”
“她，长得很美吗？”
“我承认她和你长得有一点像。可我也对不起她，成亲那一晚，我居然叫她‘悦儿’，她以为我在叫她的名字。”
她是个可怜的人吗？要是让她知道了，她会恨我吗？
“对不起，悦儿，我不该在你面前提起其他人。我知道你身子刚复原，我不该让你激动的。等你身子再好一点，我就带你回去，皇阿玛会让李太医治好你的。”
我点头了，他扶我躺下，然后也脱下外衣睡在我旁边，说：“你累了，我陪你躺一躺。醒了我们再去看孩子。”
久未依靠这个怀抱，手搭在他的腰上，让我整个人都不再害怕。
正文　回京
半夜，我听到了胤禛说梦话。他在喊着弘晖的名字，我才突然想起这一年弘晖会死去，他居然在儿子死后从京城来到这里找我。我的鼻子突然感到有点酸，我不能让他知道我醒了。我转过身子用手抹了抹眼泪，慢慢闭上了眼。
第二天一早，我在吃早饭的时候，就整个人没精打采的。
“悦儿，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还不＇炫＇舒＇书＇服＇网＇？”胤禛抓住我拿着汤匙的手。
“胤禛，我们今天就回去吧。”
他的眼睛有点意外，然后说：“不用这么急的，你身子虽然大好，可是还不适宜奔波劳碌。”
“你可以为我奔波，难道我就不可以在这个时候为你劳碌？”
我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你在这个时候来这里，心里会很矛盾。弘晖是你最寄予厚望的孩子，他上个月才殁了，你一定很难过。”
胤禛的脸色不好看，他不知道我在江宁是何时得知这个消息的，不过这时已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他慢慢开口道：“皇阿玛之所以把月苓赐予我，就是因为知道弘晖快不行了，希望我的子嗣能再多一点。直到弘晖走了，皇阿玛才告诉我你的消息。我听到你生下孩子之后，身体每况愈下，我整个人就更加急躁不安。茜雅虽然难过不已，可是她一边要打理后事，一边就反过来劝我南下。她是个明事理的人，弘晖走了已是事实，她不希望我再失去自己的孩子。”
听上去那拉·茜雅虽然比我想象的坚强，但我也是个女人，我无法想象一个女人会在自己最需要安慰的时候，把丈夫推向别的女人身边。但胤禛确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