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坏笑》第2章


贝小嘉气得要命。有一回她就用粉拳打了我的腿。
可惜我从小就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我立刻抓住了她的手。当时是冬天,我的手很冰。我一抓住她的手就发现很温暖,就舍不得放,就想用我的手去冰她(我发誓我那时的确这么想)。
然后我就说:“哎呀,你的手好暖和。”不过声音很小,我怕被后排的肖红听见,肖红嘴很烂,我怕她乱给芳儿说。贝小嘉的脸立刻就红得透亮,我眼睛的余光里她显得很慌乱。她用力挣,但我的手关键时刻决不会散劲。我说:“有本事你就挣开……”我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像一匹狼面对一只软弱无助的被风雪裹住的羔羊。我想我那时的表情肯定很流氓。
贝小嘉挣了几下没挣开,脸涨得更红。
“程西鸿,快放开,不然我要叫了……”她无助的样子挺可爱。
我的心里不知怎么的就痒了痒,我说我不放,你有本事你就叫吧。她果然不敢叫。我就这样捏着贝小嘉的手,后者的手的确像一个学习委员的手,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嫩。或者:软。老师仍然在上面讲课。我一脸的春风,仿佛听得很专心。贝小嘉更像祖国的花朵。她的红晕已退去,她一边听居然还一边不停地点头,像秋风里的高粱。
后来贝小嘉告诉我,她说她这一辈子,除了她老爸和她哥哥外,我是第一个握她手的男人。
不过她的原话不是说的“握”,而是说的“抚摸”。但天地良心,我当时的确是握而不是抚摸。至于后来真的抚摸了她,或者干得比抚摸还要出格一百倍,便是后话了。
快要下课的时候,大眼睛的学习委员忍不住了,她说:“求求你,快把我放了,别人看见……多不好……她的脸又红了,看来女人的脸红得的确很快,而且红得精彩又动人。我这才意识到此刻我仍然握着贝小嘉伤心而又忧郁的手。
“放当然可以放,但……”我的大脑里立刻闪现了诸如“帮我做作业”“考试时让我痛痛快快地抄?”之类的设想,但说出来的却是:“但……你要叫我一声程哥。”
其实贝小嘉要比我大十五天。我可能应该叫她“贝姐”才对。
贝小嘉实在是个能屈能伸的天才,她居然真的叫了个一嘴香,她脆声声地喊:程哥……
就是这一声“程哥”,把我的一生都叫到了一个玫瑰色的粉红温暖的陷阱里。
后来我就放开了她的手。但贝小嘉却不再理我。这让我感到很无聊,觉得这四十五分钟一节的课实在没有意思。我就发愣般地盯住贝小嘉,后者目光平视前方,压根儿就当没有我这个人。课堂上正在讲ABC,我一点也听不进去,我想和贝小嘉说话。
我看着贝小嘉的脸,窗外正好有阳光射进来,冬天的阳光很柔弱,它淡淡地贴在贝小嘉的脸上,看上去健康极了。我突然赞叹了一句,说:“贝小嘉,你好漂亮,我好想亲你一下。”事实上我只是极偶然地说出了这句话,话刚出口,我便立即被自己吓了一跳。贝小嘉立即有了反应,她红着脸,对我说了一句:“程西鸿,你是个流氓。”这句话让我惭愧了好几天。但第二天她就开始和我说话了,我就更加惭愧,我想她肯定是害怕我亲她才和我说话的,我就觉得自己很卑鄙。可我仍然继续干着更卑鄙的事。那个冬天贝小嘉真的对我很好。有一天,天气冷得厉害,我早上忘了吃早饭,饿得快要发疯。窗外在飘小雪,这个城市一飘雪就冻得人想把自己当做干柴引燃。
我的同桌贝小嘉那天穿着红风衣,但饥饿使我没有理由再去关注美丽。那时我的口袋里不会超过两毛钱。
第二节课后,我趴在课桌上望着外面的雪花,幻想它们是一块块馅饼。
窗外,一个穿红风衣的少女清清纯纯地跑动着,整个操场早已被雪铺满,枯草上仿佛摇动着十万张白纸。大地变得透明,平时喧闹的操场空无一人,学生们仿佛也失去了堆雪人的情趣。那个穿红风衣的少女从校门外跑过来,穿过操场和教学楼旁边那些旺盛的腊梅丛。她一路小跑,她的头上,雪像一朵朵的小花,或者像一大颗一大颗的棉花糖。红色的姿式很有力。
我觉得她非常青春。她像一团火滚过雪地,或者像一只红狐滑过。
风在吹,雪片更密,我仿佛闻到了一丝腊梅的香味。我看着窗外。我不知道风向哪个方向吹。
后来那只红风衣跑进了教室,她抖了抖雪花。
我实在没有想到贝小嘉的身影会这么好看。我说学习委员一个人在雪天跑步,是早上的包子吃多了不消化吧?贝小嘉恨了我一眼,说:“你是个宝器……”然后扔给我一个纸包,说:
“给,真想撑死你……”
我打开纸包,一个烤得黄灿灿、泛着奶油清香的面包立刻露了出来。我差点就感动得掉了泪。但泪水并没有流出来,那是因为我的口水已经流出来了,我狼吞虎咽,五秒钟之内就解决了战斗。当时我觉得这个女人很可怕,她怎么会知道我饿得差点啃课桌呢。
从那以后,我就和贝小嘉很要好。芳儿就气得直哭。但我发誓我和她的的确确没有什么,尽管后来我们有了什么,但那也就是后来的事。谁会知道自己后来会怎么样呢?
贝小嘉之所以将正式成为这本书的女主角之一,我想八成是因为这个面包。那个面包实在太具诱惑力。后来有一天,贝小嘉要求我帮她找一个人补习英语。她知道我和师范大学的一群搞文学的哥们关系很铁。“向天的英语不是很好吗?”贝小嘉说。
向天是我那几个哥们中最有学问的一位,在师大英语系当讲师。那会儿我还不敢喊他天哥,我喊向老师。我说那当然,向天是英语诗歌的研究生……我一边吹嘘向天,一边给自己的脸上贴金。贝小嘉说她的英语不太好,想让向天帮忙给补补。我不知道风从哪个方向吹来那会儿正是诗歌发烧得厉害的年代,向天是诗坛上叫得响的人物。我和师大那群写诗的哥们,成天提几瓶酒泡在向天那九平方米的狗窝。酒杯一端,就是“精神高度问题”,挺吓人的。我很快就把这事儿给办妥了。约的时间是星期天上午,九点钟我和贝小嘉在师大校门碰头,然后去向天那里。
颤栗接触
昨天晚上我又梦遗了。我梦见丰满的女体育教师丁香对我微笑,我不知道梦里的时间是白天还是夜晚,但是我清楚地记得她的胸脯很闪亮,折射的光线有些像太阳,但又有些像星光。我就对着她傻笑,就想伸手去抱她,但却怎么也抱不着……后来就梦遗了。那时我实在纯得可爱,压根就不懂得怎样干那件事。所以我的梦遗总是在一张熟悉或者陌生的面孔和背影里进行,不知不觉战斗就结束了。
我和贝小嘉约的时间是九点。但我并没因为昨晚的事而起得很迟。
我走在大街上,一不留神就碰到了丁香。天知道她这么早跑到街上干什么来了。
她现在走路很正常,依旧袅袅婷婷,丝毫不像被狗咬了的样子。
我们几个男生曾在私下里说真想看看她的臀部,究竟被咬到什么程度,因为她曾经一个月在家休养。休养后的丁香老师要比先前更有水色了。
“程西鸿,去玩吗?”丁香说。她的声音很好听,还有几分醉人。我的脸一红,想到了昨天夜里美好的回忆。“去师大,借书……”我一边说一边往师大的方向走,语音有些慌乱,但我那讨厌的目光仍然挂了一下丁香的胸脯,后者高耸着骄傲地挺立,把丁香的衣衫托起两个半圆。我的心跳加速,脚步加快。
贝小嘉在师大校门站立。
她穿了白色的连衣裙,风和裙摆一块儿飞动。她的眼睛很闪亮,像两颗黑宝石,眨着星星一样的纯情。手里卷了几本书。程西鸿从阳光下走过来。
“嘿嘿,等久了吧?”我理了理自己的分头,一脸的小地痞味。其实我那天穿得很帅,白T恤,牛仔裤,像个王子。我说第一次约会就迟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程西鸿你别开玩笑……”贝小嘉有些急。她一急脸就红:“你其实并不坏,你怎么嘴这么油!”“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我丢下一句话,说:“走吧,别让向天等急了。”
我们沿着校园铺满青石板的林荫道向前走。周围开了许多我们叫不出名字来的花朵,开得很白,很旺盛,很大朵。贝小嘉离我有一米远,隔得很开。我想她是把我当做坏人了。我们就像不认识一般往前走,一左一右,形同陌路。风吹过来,青石板路旁的花随着风轻轻地飘下,有几瓣便打在我们身上。阳光灿烂,夏天已经来了。向天从床上爬起来,念叨了一句话。二十八岁的向天很清瘦,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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