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美少年》第24章

“别说了，去做。”
说话间安璃已经走到烫金字下，她什么也没说，伸手一触——
然而，一道温暖的金光比少女更快接近‘玉’字。安璃用手遮眼，忽然感到这样强大的光芒中却没有一丝想要伤害的意味，她抬起眼。
白衣女子迎风而立，满脸悲悯。她周身都是金色的光芒，薄薄如蜻蜓一样的颜色环绕周围，伸出的双手闪耀着熠熠的光辉，银珠象征着圣洁。她便是虚空中那个的女子。安璃望着她，沉默无言。
忽然一种强大的力量，让她忘记去打开虚空的锁。
她太熟悉了，连一举一止，都仿若早已相识。
“安璃啊，不要后悔。”女子微微扬起嘴边的笑，淡淡的笑仿佛是一轮清凉的朝阳，“不要后悔啊。”
少女扬头，望着她，眼神变得很柔软。
“我不会。”仿佛是心领神会般，她微微地点头，雪白的脸颊上有一丝铿锵的痕迹，衬托着紧抿的双唇，尤显得倔强不堪。
她往一边看，轮椅上的少年已然昏厥，血水汩汩地流淌，流泻一地，蜿蜒出一道殷红的裂口。他的双手即使是在深睡时依然抓紧，仿佛担心什么即将失去。
清风飞扬，冷冷的气息吹打在少女身上。她望到远处的虚空，一片废墟。
都是，历史的废墟吧。全都隐藏在岁月的背后，闪耀着苍茫的光华，宛若颗颗隐逸光芒的沧海灵珠。
万道岁片纷纷扰扰地落下，天地轰然倒塌。
所有的天地人类废墟城镇大海全都迅速地坠落，迅速地凝结成一枚发光的卷轴，跌落，发出巨大的响声。
响声过后，安璃静静地走过去拾起卷轴，发光的古老卷轴熠熠而辉，竟乖巧地躺在她的手心。
只是一瞬，什么都消失了。
曼欧的月色微微浮现出来，一股清新的气息漂浮周围，混合着浓重的千盏草香味以及血腥，漂浮在她周身，袭击少女的鼻息。
“他们在谈什么。”少年略略冷笑，自言自语般喃喃，“你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么？”
“我怎么知道。”萨姐擦着响指——曼欧的膳食果然精良稀有，她吃了第一块点心便立刻决定以后要多多惠顾，恍然记起自己是和树扬说话，她微微正身，面色不变。“要不你进去看看还是？”
树扬俊美的脸颊在夜光下愈发优雅，即使在心里这般急噪的情况下他依旧淡定得仿佛阳光海浪，不愧是曼欧城堡的继承人，有着过人的镇定力。
真是……女子恍惚地想着，他们……真的是有点像呢。只是他太过深沉太过会包装，不是那个在高高宫墙中唱着古老歌谣的忧郁美少年。记忆中的少年声音清澈干净，像蝴蝶蹁跹过沧海，优雅而沧桑，美丽而迷人。
“走吧。”树扬转身，掩盖住难以琢磨的神情。
苍白，一并苍白。
少女站在翡翠衣柜厨前，有些惊讶于这样苍白的颜色——丝毫没有血色以及人性，只是冷静的淡漠的疏远的寂寞的永恒的素色。她没有见过少年多少次，但每次看到他，都见他身及苍白的衣衫，连着那张苍白绝美的脸，永远都化不开寒冷。
他竟和她一样，都喜欢白色。
随意取出一件，安璃轻轻关上柜厨的门，走到床边。少年静静安睡，轻扬的睫毛像是最漆黑的刷子，盖在俊美的眸子上，洒下一片阴翳。他的嘴唇没有丝毫血色，纤弱的手紧抓住被褥，拧成一团。
忽然，少女吓得猛然倒退几步！
本是想帮他换下染满血色的衣服，谁知那殷红得刺眼的腥血，竟在她不在意时成了碎晶晶的珠石！那样璀璨夺目的紫色，仿佛少年迷魅的眼睛，绝然出尘。
她的脸色煞白！
他不是人！
少年的手微微抖了一下，白皙修长的手指拂上额头。
只消看一眼，便明白了那双惊异的眼神，原由何在。
树璃勾起笑，脸色微寒若一轮沧月。“看到血液结成紫色钻石了？”他哂笑，“惊奇么？这可是很多人都很想知道的秘密呢。”他抓起一把，紫色的光芒在他周围璀璨耀眼。白皙的手上捧一掬香钻，血液的腥味已然消失，他豁然举起——
夺目的光芒从上面的吊灯上射到钻石上，晶莹玲珑的结晶绚烂出璀璨耀眼的光泽！
龙之血的力量，天下谁人可及？
只有沧海桑田，地久天长，才能与这种强大所比拟。
“这？”白衣少女惊恐地退后，黑白分明的瞳子闪烁着光芒，“树璃？！”
“不要问。”
树璃微微一笑，凌厉的气息渐渐平息下来，薄薄的唇角弯起一个看不见的弧形。“多谢照顾。原以为你会找人处理或者弃置而去。”他的眸光削弱了些须冷酷，显得极其平和。
薄薄的月光给窗户镀上凉凉的光泽。
少女微皱眉，顿了顿，只道，“树璃，你和树扬？”
“刚才那个白衣女子与你说的么？”他挑眉问。
“不是。”少女摇头，压低了声音，“我并不想插手曼欧里的事情。只是看到你们两人，似乎十分地不对。”她纤长的黑发及地飘拂，一地娴静，“若是问树扬，他一定不答我，那么只有问你了——我看得出来，在今天早上，你们两人在演戏。事实上我来这里的，还有想问清原因。”
树璃脸色一变，盯着她，却未说话。
“请你不要对树扬不利。”
那天的山麓边，她是这么说的。
少年微微一愣，像是没有料到她会有如此敏捷的洞察力——他眉一挑，忽而轻笑：“你那么确定，我会说出来？”
千盏草浓郁而伤人。
“我不想再谈以前的事，我与树扬从前的事，你会懂得的。”他的面色冷漠而苍白，冷冷的疏离仿若一纸玻璃，“适时，你自会明白所有的缘由。”接着，少年话锋一转，目光凌厉，“刚才她和你说什么？”
安璃好象忽然被扭转了思维，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刚才那个白衣女子和你说了什么？”他定定地看着少女，眉眼平静。
“树璃，你相信转生么？”
“鬼神以及星宿之事，我不作谈论。”
少女古怪地盯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地继续道，“但她告诉我有前世今生。”看着少年，她背过身去倒了一杯青龙衣茶，且慢慢道来。“在她的那个时代，是我们大家的前身。而前生和后世的关系是什么呢？这个世界以及宇宙是绝对平衡的，有得有失，有爱即有恨，就好象一张完整的图片拼凑成世间万物，忽然有一天把它撕裂成一半，缺陷的地方凹凸有致，便是生与死、对与错、荣与枯的边缘。若是她们的那个时代辉煌繁荣，那么今世便一定会是荒草漫天。”
“我不知道她在从前那个历史的废墟中生存。但根据她的意思，我猜测应是天海巨变的时代，历史从辉煌到衰败的过程。那么——”她的眸光平静而安逸，“在明天，或者今后的时间，安奢里的繁荣或许会化成一片废墟，所有人流离失所。”
少年的眸瞳微微闪烁一下，轻道，“那么相信她的话？”
他走下床，清风吹在他白色如雪的衣袂上，周身有一道薄薄的荧光。他走到窗边，打开窗，花园里安谧至极，虫蝶飞舞。“她是谁？”
少女踌躇，终知不能瞒过他深幽无底的眼眸。
“辛瓦末代公主，玛雅。”
“不止。”他一针见血，“她是你的前身，安璃小姐。”
少女惊恐地退后，加快的心跳再次震荡住她的意识。他——竟然猜到了？他在昏迷的时候，也是有意识的吧？虽然那白衣女子并未提过一句关于她的事，但他还是猜到了。
最初的时候，是十分震撼的。
“不要质疑我是否猜到。”少年淡淡地道，“告诉我，她来到这个时代的目的是什么？”
“她让我回去，到那里去拯救辛瓦。”
“《史》里记载，辛瓦王朝是被埃拉伊亚帝国所灭，那么她的意思是，帮助辛瓦消灭埃拉伊亚，扭转历史？”他轻笑，紫色钻石在眼角闪烁出嘲谑的痕迹，“不可一世的埃拉伊亚大帝国？”
别在说笑了。
他的眸子里的信息清楚地告诉她。
“你有那么伟大，去拯救苍生？”他略略停顿，询问。
指间的寂寥，萦绕在身侧，挥之不去。“不知道。”她停顿了一下，脸色平静而淡定，“但若安奢里真会覆灭，那么我会去的。”
话音一落，只听砰地一响！
门恍然打开！
青衣飘扬。
黑衫激荡。
蓝袂轻拂。
古老的曼欧城堡，迎接来那么多的陌生而熟悉的人。在这个尘封的古堡中，一切都是缓慢而苍老的，从来不若这样紧张而迅速，这使得这座百年建筑，有了微微的震颤。
夜的清悸，悄悄地悄悄地来临了。
“树璃，她来了。”
夜的统治下，夜之女神的发话显得诡异而安谧。
“树璃，她竟穿过千年的时差来到这个时代。”少女雪白的脸有痛苦难耐的神情。“她真的来了，她来了。”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