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美少年》第6章

宁静浅睡的绝美少年。月下的纷落樱花。飞舞的落叶。
这般极至的美丽，世间已经不再存在。花瓣一点一点落在白皙的脸上，一直一直地落下，几欲淹没那张风华绝代的脸。
薄薄的月光。
虫儿飞，一双又一对，盈盈地亮光支离破碎，飞到东南西北，花儿安静地睡。
长时间的屏气让她胸口骤然疼痛，安璃轻咳一声，放慢呼吸的节拍。
少年绝尘的美貌吓到她了。
钻石刺眼的光芒割伤她的眼眸，少女下意识地眨眼，看清那四颗晶紫的眼钻斜斜地嵌在少年的左眼下方，正闪耀折射着绝世的光华。
古怪的少年。
她皱皱眉，打算还是靠近。
郁金香的味道太浓郁了，不及樱花的清冷淡美，令人心情舒畅。
正在这时。
光阴逆转。
时光琴依旧淡定没有波澜，纤长的弦歌唱着烟火人间的繁华。
静静地静静地。
千年了。真的千年了。
少年的眼睫颤抖一下，睁开了眼睛。深紫的瞳仁立刻散发出淡漠的气息，直直地射向不速之客。
清凉的味道，仿佛月光。
安璃僵硬地一笑，抓抓头发，准备想着道歉的措辞，却听见一声好听的问候：
“你好。”
猛然抬眸，少年眼里一瞬间的淡漠冷疏早已褪去，嘴唇弯起轻柔的弧度，向她一笑。
他的唇角有苍紫的颜色。
玻璃一样白皙苍美的五官微微笑。
映入月光里的美丽少年，周身散发着水一样的雾气，正向她轻轻地问候。
纯白的衣袂柔柔地飘扬，和着她纤长的长发。
金盏花的味道充斥了风儿的身体，今天晚上没有一颗星星。
有谁来调整这千年的时差，把爱恨全喝下。
他的语言有紫色的干净香气，“安璃小姐，欢迎来曼欧做客。”
白衣少女颔首微笑宛若一枚雪莲，“谢谢。那个……你在这里，不会着凉么？”
少年愣了一下，旋即撇过脸笑：“不会……”
樱花簌簌地落，风悄悄地刮。
城堡里灯火闪烁。
紫地丁草长在湿冷的角落，独自闪耀着盈盈的斑亮，偶尔飞去静谧的火虫与它们私语。
永恒的月光自始至终倾泄如水般烟云。
“安璃！”声音随着脚步声至，少年从韶颐走廊过来。
风停止了呼吸，长发披洒在两肩，温驯柔和。
少女的脸颊立刻亮起愉悦的弧度，潜意识转过身，像鸟雀一样飞往她本该到的乐土：“树扬，你来了？”
“跑来这里害我找了好久。”树扬微微笑拥住奔过来的安璃，忍不住指责，“以后走到哪里必须通知我一声，知道没？”
“好好好。”她眯起眼睛，忽然想到了什么刚才已经遗忘的东西，“对了，你是谁……”
她转回身。
他顺着她的眼神望樱花树下看去。
雪白的樱花尸体飞扬旋落，苍白无色的画面。
少年轻轻闭着眼睛，漆黑纤长的睫毛盖着黑黑的阴翳显透出静谧的气息。
风宠爱地吹过他轻柔的头发。
眼钻闪烁出烨然慑人的光芒。
虫儿飞走了。
“别吵他。我们走。”树扬压低声音拉紧她的手，走进韶颐走廊。
苍凉的气息从走廊边传来，镶嵌金质的神像走廊没有花朵那么温婉，散发出冰冷坚硬的神异。
他的手温暖柔软。
“怎么会又睡了呢……”
“什么又睡了。”少年敲了敲她的头，“他本来就睡了。亏你还那么大声问人家是谁，不吵醒就算不错了。”
“什么嘛……”安璃在他的怀里抗议，“本来他就是醒的！我还和他说话了……”
渐渐走远。
声音渐渐小去。
后花园里浮着水烟花一样荧荧的雾气。
紫色的眼钻闪烁闪烁，折射出尖锐的月光，清冷疏淡。
深紫的瞳眸缓缓地睁开了。
他看到满地的银月光，照耀天涯的两端，瀑泄于全身。
周围阴枭冷漠的空气围着少年旋转，带着鬼魅般的味道，和他的嘴唇一样苍白。
各天涯
晨气静静漂浮在古老的城堡中，一米阳光射进来带着清新的气息。远方有箫声，带着淡淡惆怅，吹起新生的香意。曼欧城堡沉寂晨曦雾气袅袅中，缓缓地缓缓地。
清醒。
睁开眼便是满地阳光，正对的巨幅油画占据整面墙，画里的阿米拉斯公主对她奇异地微笑，空茫的紫色眸子里带着苍茫绝边的意念。
她下意识地皱皱眉。
昨晚树扬叮嘱9点的早饭，因为周末，所以可以感到整个城市的节奏明显慢下来，安璃伸伸懒腰，准备起来洗漱。
阳光真好。
正是清晨，看得出仆人还没有到值勤的时间，城堡例外沉寂着淡定的味道。
这种淡定很相似很相似，她绝对见过。
洛其拉丝的《埃拉伊亚的落日》。
安璃放下手巾，忍不住侧着耳朵向门外伸去，断断续续的琴声证实了她的说法。钢琴声淡漠冷清显得极其不熟练，本来速度不快的钢琴曲卡壳很多次。
安璃摇摇头，轻轻地苦笑一下——琴手根本没有把感情融入到里面。
清晨的鸟叫清脆仿佛翡翠。
和着断续的钢琴音符，回响在古堡中悠悠传到她的视听神经里。
带着隐秘的诡异。
她果然寻着琴声去了。
拐个弯上楼，忽然一个青色衣衫的鬼魅般的女子经过她，很快速地下了楼。
长裙飘逸，脸埋在头发里，看不到神情。
安璃打了个寒颤。
冷冷的不祥的诡异的气息，带着某中清爽的熟悉。
城堡外的秋叶传进萧瑟诡秘冰冷的寒意，天气正在渐渐变凉。
琴声继续。
所以她的脚步继续。
是这里，她甚至可以听见有一个低沉的声音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话，在琴声停的时候他的声音更大声，透出城堡的间廊通道，显得非常不耐烦。
训斥越来越大声。
半掩的门中透出导师的火气，炙烤着清晨潮湿的露珠水气，格格不入。
她有些犹豫。
走上前。再上前。
安小姐推开了他的门。
和煦的阳光撒满她洁白的衣纱，暖暖的柔柔的甜甜的。
不经意地刮过一丝冰冷彻骨的寒风。
“你根本不够树扬一半！求求你放弃吧！别在折磨我的老耳朵了。亲爱的少爷！”
她呆滞了。
好恶毒的话！根本不顾及一个人的自尊和心灵的承受力，直白地讲出来没有余地。如果她没有猜错，应该维狄导师——年轻气盛暴躁带着尖锐的语言。
《埃拉伊亚的落日》难度很高，弹不了很正常嘛。
“安璃小姐！”
维狄侧斜到乌黑的钢琴边，惊讶地和她打招呼，一身燕尾服到是和钢琴刚刚相配。“你到曼欧做客么？”
“恩。”洁白的少女轻轻点头，“维狄导师您也是么？”
阳光刺眼地入射进来。
高大的天鹅绒窗帘把阳光分割成两半，明的一边清澈仿若晶莹翡翠，到处是亮晶晶的尘埃漂浮漂浮，带着清晨的笑意。
而阳光与阴暗的交界线，正是钢琴的两边。
她的眼睛有些模糊。
待她想仔细看清楚时，维狄导师耸耸肩砸砸嘴，表示一个无可奈何地姿势，“如果有这个好运就好了——我的任务是教钢琴课——对了，安璃你的钢琴修业不是已经到9级了吗？《埃拉伊亚的落日》应该不成问题，你来弹奏一遍好不好？算我邀请你的。”
“这……好么？”
她的视线落到黑暗中那袭背影。
好黑好暗，她甚至不能看到他的脸，不晓得他的神情怎么样。
可是。
轻轻地轻轻地，像一袭浮沙，他从琴凳挪出了一个位置。
留给她的位置已经很多了。
忽然一滴冷汗流了下来。
房间里陡然出现了阴凉的气息，从四处各个角落分散出来，突袭着每个人。
窗外。
桫椤木也开始飘叶。
她坐下来，视角潜意识地偏向右边的少年，却是立刻一个激灵，几乎要惊跳起来！
“是你！昨晚的那个少年！”
安璃冲口而出，笑意立刻翩翩于嘴角，绽开一朵纯白无暇的花。
少年转过脸，低眸望向她，苍冷灰紫的嘴唇忽然冷寂地一笑，从深紫的眼睛透出冷漠的信息，直直逼向她，教她不容忽视。
少女的微笑立刻凝结在脸上。
僵冷的气息分飞纷洋。
难道她认错了？
“小少爷，安璃小姐指法已经超越树扬了，”导师却是百般聊赖，“有这个机会欣赏欣赏，也是好的。我根本不想再见到你那笨拙而不熟练的指法！”
少年低头。
眼钻闪耀着阴枭湿暗的光芒，银银紫紫由其转换，折射出十分的妖异。
“安璃小姐，请吧。”他的语气带着淡漠冷清。
是他。
本来就是他。
那般天籁的声韵和绝美的容颜，连月光也要臣服。
可是。太清冷了。
安璃忽然想起树扬温暖温柔的微笑，像冬日米阳，顷刻便温暖了心。
是不是，又怎样呢。
《埃拉伊亚的落日》是前朝埃拉伊亚的歌女所作，因为旋律优美而脍炙人口，千古流传下来，已经翻成由钢琴、小提、中提、琵琶等多种演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