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红颜》第15章


怎么解决?结婚。干嘛瞪这么大眼睛?既然结婚是目的,那么跟谁结都无所谓。我交过好几个捷克男朋友,都没成功。这欧洲人也别扭,怕结婚。跟你谈情说爱行,一提结婚,撒腿就跑。”
她笑笑,点上一根烟,又把客厅的窗子打开,说:“我老公不喜欢闻烟味儿。”
汪虹说:“你还挺在意他啊?”
“朝夕相处,日久生情嘛。”她继续说:“在国内时我就读过一些嫁了老外的女人写的书,什么《曼哈顿的中国女人》,什么《嫁做洋人妇》,说她们是如何如何幸福,全是鬼话。你根本不可能幸福,你们之间巨大的文化差异注定了这一点。刚来的时候,我几乎夜夜失眠。我最讨厌港台流行歌曲了,但有一首歌天天在我心里唱——
“‘我在异乡的夜半醒来,
看着完全陌生的窗外。
没有一盏熟悉的灯可以打开,
原来习惯是那么难改。
我在异乡的街道徘徊,
听着完全陌生的对白。
当初那么多的勇气让我离开,
我却连时差都调不回来……’
“我开始结交男朋友,你大姑给我介绍过两个,我自己认识了一个,都不行。不是人不好,人都挺好,都是绅士——进餐馆要为你挪椅子,出门时要为你穿大衣,下车时要跑过来为你开门,还经常送花给你。没错,中国男人根本做不到。但是,中国男人很容易就做到的,他们永远也做不到。咱们是中国女人,天生就没那么多浪漫情怀。你好好跟我过日子就行了,给我那么些浪漫有什么用?跟这些欧洲男人交往的过程中,我发现他们对待恋爱和婚姻的态度与我们根本不同。他们追求并营造浪漫的生活,总是在恋爱中寻找快乐。当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相爱,他们就一起去玩儿,如果愿意,就做爱。然后,当双方感到能给彼此带来幸福时,他们就结婚,并期待永久的幸福。当性欲消退的时候,当幸福不再的时候,当生活尽显单调乏味的时候,婚姻就亮起了红灯……和我约会的老外包括我这个老公,他们会常常送我玫瑰花,带我去听音乐会,看歌剧,去参观博物馆,给我讲甜蜜的话,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我爱你’。然而,当你脸色苍白、神情疲惫的时候,他们绝不会问你哪儿不舒服。如果你真的病了,他们会很有礼貌地说,这真遗憾。然后就走了,留下你一个人忍受煎熬,因为你已经不好玩儿了,而且生病是你个人的痛苦,这是一个不允许把个人的痛苦让别人分担的社会。哪个中国男人能这样做?还有,一般说来,他们夫妻之间经济是完全独立的。你不能指望他们会像中国丈夫那样每个月的工资都交给太太,他们永远不会这样做。但他们也不会占太太的便宜,合理的分担生活费用。”
“他也这样吗?”汪虹问。
“当然。”小兰回答。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语言又不通。”汪虹觉得奇怪。
“他有一点点英语,我也有一点点英语,完全不够用。我现在捷语已经不错了,基本上可以沟通。刚认识的时候才费劲呢,那是在一个捷克朋友举办的舞会上,别看他只是一个出租车司机,年龄又大——他都快60岁了。可你别说,男人还真不怕老,一脸的沧桑,那才叫帅。舞跳得好极了,全场就看他了,连个合适的舞伴也没有——捷克女人跳交际舞绝对不行。朋友跟我说,这人老婆死了,如今是单身。我心就动了,主动上前请他跳舞。他开头还不信我能伴他的舞,走了几步,他信了,紧接着我俩就满场飞,没有一支曲子不跳的。后来大伙都不跳了,腾开场地看我俩跳,成表演了。舞会结束,我正想用什么办法约他出去呢,他倒先说要请我去喝咖啡。全世界都说‘咖啡’,是人就能听懂,我就溜儿溜儿地去了。一边喝一边用仅有的那点英语瞎聊,我问他:‘太太在家里?’他摇摇头,说太太已经去世了。我听不大懂,但我知道他太太死了,否则我跟他喝的哪门子咖啡?连舞也不跟他跳!我就做出一副又吃惊又痛苦的表情给他看。我告诉你怎么做,没准儿以后能用着——先张开嘴,然后慢慢皱眉头。过一会儿,我轻轻拍拍他的手背,叹口气。没想到他比我还急,一下子就把我手给抓住了。然后问我,你的丈夫在哪里?我摇摇头,也不会说‘离婚’这个词儿,就说和你太太一样。他也向我表示哀悼,我心想我老公现在正刷牙洗脸呢,也不知打喷嚏没。接着他就说Welcometomyhome。’
“当天晚上就住这儿了。
“半夜醒来,看着身边的他,心想,这是我把他拿下了还是他把我拿下了?胜败未卜,天亮再说吧。我一翻身又沉沉睡去。
“早晨起床,洗漱完毕,喝了杯牛奶吃了片面包,他笑眯眯地拿着车钥匙问我去什么地方,他可以送我。我笑着说我哪儿也不去,这里就是‘Myhome。’又比划开车的样子。我明白他让朋友过来,便说OK。
“也就半个小时,门铃响了。他出去开门,领进一位和他年龄差不多的老太太来。老太太一开口下我一跳——一口标准的京片子。原来她是50年代中苏蜜月时期援华的捷克专家夫人,专门学过汉语的。他给老太太端来咖啡,又说了一顿话,老太太边听边笑着看我,然后对我说:‘诺瓦克先生让我问问你为什么爱他?他还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这时才知道他叫诺瓦克。我说我叫林小兰,我爱诺瓦克先生是因为他人很漂亮,舞跳得好极了。你想吧,刚认识一个晚上,我能知道他有什么优点呀。老太太笑着把我的话翻译过去,没想到把个老诺瓦克得意得不行,又说了一顿话。老太太对我说,‘诺瓦克先生说你可以住在这里,他也很喜欢你,但是他不能跟你结婚,因为结婚是个很麻烦的事情,需要填很多表格,在很多文件上签字,而且还有财产问题,总之很麻烦。他问你是不是同意这样?’我心里的第一个念头是:从此不用交房租了!马上表示愿意,还发表了一篇结婚只是形式,关键要看有没有爱的见解。老太太翻译过去,诺瓦克不住地点头。
“从此,我成了一个捷克出租司机的情儿。
“生活总算安定下来了。我的捷语会话能力突飞猛进,我们相亲相爱,感情日笃,但他就是不肯跟我结婚。他说你那么漂亮,怎么会愿意跟我这样一个老头子结婚?我说我就是愿意。他说不对,我说那你说是为什么?他说不知道,反正你们东方人脑子很怪。我想不结就不结吧,我也不能逼他呀。不用交房租,不用交饭钱,已经很不错了。我把他伺候得周周到到,舒舒服服。半年过去了,我压根儿不再提结婚的事儿。欧洲人怕结婚,何必强人所难呢?他是个好人,我们日子过得很快活。有一次,他突然得病了,重感冒,高烧,咳嗽。我寸步不离地伺候着,端茶倒水,嘘寒问暖,汤都一勺一勺喂给他喝,见他总不退烧,心里很着急,眼泪汪汪的。他后来告诉我,说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样的女人呢。病一好,他就拉着我去登记结婚。我吃了一惊,不知道这又是怎么回事?以前缠着他结婚他不结,不缠他了,他倒非要结了。我说你可考虑好,我们东方女人脑子怪。他说不不,是我脑子有问题。登记的当天我便拿到了捷克的永久居留身份,接着就申请加入捷克国籍,估计很快就能批准——这些都是他主动办的,他怕我跑,护照都给藏起来了。”
说了一大顿话,小兰看看表,“哟,该吃饭了。你坐着,我去弄饭,你今天尝尝我的手艺。”
真不得了——片刻工夫弄了满桌菜。汪虹说:“你老公可有福了,天天能吃上这么地道的中餐。”
小兰说:“哪儿呀,他没这口福。我正学习做西餐呢,我老公不爱吃中餐。前些日子有中国朋友从荷兰来,给我带了些虾和螃蟹,捷克根本见不着的。我做了给他吃,他只吃了一口,全吐了,说味道真可怕。”
吃罢饭,小兰又拿出一个精美的小影集给汪虹看,“我儿子。”她骄傲地说。
汪虹打开影集,是她儿子从襁褓到现在的照片,每张照片下面都用娟秀的笔迹写着一个母亲对儿子的思念和祝福。读着这些饱含情感的朴素文字,汪虹不禁湿了眼晴。
“下一步我就要把儿子办出来。”她说。
天晚了,汪虹告辞。小兰送她到门口,语重心长地对她说:“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个捷克人嫁掉。你大姑不是你母亲,就是你母亲也不能照看你一辈子。要想在这里生存和发展,只能走这条路。别犹豫,就按我说的做,绝对没错。”
汪虹对此并没有太深的理解,而且当时像她这样的中国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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