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皇吏鸣翠柳74》第48章

从老太太那回来以后；虽然柳苒有可能帮忙解决了一件大事；但是她的心情很不好，很想找个地方大吼大叫一通。于是，晚膳之后；歇了两刻，她便让杨枝儿铺了纸笔，练起狂草来。练了半个时辰，心里的郁结终于有些消散，便歪在榻上闭目养神。好容易平复下来之后，便吩咐准备洗漱、就寝。
柳苒睡到半夜，从噩梦中惊醒，突然觉得心神不宁。便披衣下床，轻轻推门，走到院子里、坐在正屋前的台阶上看月亮。八月十七的月亮，依旧很亮，天空一丝乌云也没有，因此看不出来月亮是不是在走。但是柳苒知道，它一直在走。过去的一年，每一天都过得很慢，因为她觉得，每一个天亮到黄昏、黄昏到天亮，都很难熬；可是，每一天又过得很快，转眼，明灏已经失踪一年多了。明灏，他还活着吗？如果活着，他在哪里？他为什么不回来？他伤得很重？他失忆了、忘记了家乡……
柳苒坐在台阶上，一直坐到天色微明。早起练功的刘嬤嬤推门出来，看见柳苒坐在地上，大吃一惊，却也不敢大叫出声。刘嬤嬤走过来，仔细一看，小姐头伏着膝盖，已经睡着了。刘嬤嬤犹豫半天，一边轻轻摇她手臂，一边轻声道：“小姐，小姐！”
柳苒一惊，醒来过来，抬头看见刘嬤嬤，不好意思一笑，道：“嬤嬤早。昨夜的月色很好，我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刘嬤嬤一边扶她站起来，一边道：“小姐，这都八月下旬了，地上太凉，女孩子家不能坐。”
柳苒道：“是，以后再不这样了。”坐在地上太久，她的腿有些麻，便倚着刘嬤嬤往屋里去，又道：“四小姐嚷嚷着学功夫，嬤嬤教过她几招了？”
刘嬤嬤道：“四小姐每天要跟着三太太学着理事，还要跟着刺绣师傅学绣活，哪里得空学功夫。倒是六少爷，有空便缠着老奴，让老奴教他拳法。”
柳苒一笑，道：“六弟倒是真的好学不倦。嬤嬤有空，便好好指点他罢。”
两人进了屋，柳条儿和李嬤嬤听见动静，也已经起床了。他们看见柳苒进屋，有些吃惊，却也不问，迅速地各就各位，手脚麻利地帮柳苒梳洗打扮。
早膳之后，柳苒吩咐：“今日天气好，一会，杨枝儿和李嬤嬤跟着我去给老太太请安，柳条儿和梁嬤嬤留下来，把我的棉袍子、皮袍子翻出来晒一晒。”柳苒心焦昨日大伯派人探查的结果，想尽快知道消息。
柳苒一行人到了裕寿堂，却被留守的小丫头告知：“老太太昨夜得了皇太后的传召，天未亮就进宫觐见去了。”
柳苒很是纳闷，这中秋刚过，也不曾听闻皇太后欠安，为何要传召老太太？然而宫中规矩大，一时半会老太太也不会回来，柳苒只得回转往云深居。她出了裕寿堂不久，便遇上了也是请安而来的柳蓉、柳菡。柳苒更是纳闷：老太太进宫，居然大太太、三太太也都不知道！
柳蓉和柳菡停了柳苒转述的话，便闹着要去云深居玩。柳蓉道：“三姐姐，冰月公主和暖阳公主中秋节送来的月饼，真是好吃，你那儿肯定还有！”
柳苒听了，笑道：“四妹妹，什么时候起，你的馋虫这么厉害了？”
柳菡快速道：“这个我知道，如今三婶都不让四姐姐吃饱呢。三婶说，半饥半饱，四姐姐才能保持苗条身段，以后，好……”
柳蓉一步上前，一手封住柳菡的嘴，羞恼道：“五妹妹，慎言慎行！”
柳苒了然一笑，道：“过胖的确对身子不好，三婶真是个好娘亲。不过，偶尔大吃一顿，应该无碍。两位妹妹，随我走吧。”
三姐妹回了云深居，先是吃了一回月饼，然后比拼了一回大字，最后，取了新近的花样子，你一言我一语的给绣件配线，不一会就过去了两个时辰。柳苒正要吩咐摆午膳，柳路家的来传话：“三小姐，老太太请你即刻到裕寿堂说话。”
柳苒一愣，还没来得及回话，柳菡道：“只让三姐姐一个人去吗？祖母知不知道我和四姐姐也在三姐姐这里？”
柳路家的一笑，低头道：“老太太知道小姐们都在，但是只传了三小姐去裕寿堂。还说，请四小姐和五小姐赶紧回自己的院里，好好收拾收拾，一会府里有事，需要大家都到场。”
柳苒心里一惊：有圣旨！难道，薛振义被皇上派的人先找到了？于是，柳苒抬头问道：“嬤嬤，我是否也要先收拾收拾，再去裕寿堂？”
柳路家的道：“老太太也是这个意思，你动作快些儿，我先回去了。”
柳蓉也嗅出不同寻常来，拉了柳菡道：“五妹妹，我们也快些回去收拾吧。”
柳苒心里七上八下，却也迅速收拾好了，快步往裕寿堂而去。进了屋子，看到老太太坐在堂上，脸色虽然凝重，却也不见惊惶，心里松了一口气。
老太太待柳苒行完礼，抬手让她起来，待柳苒坐下之后，才缓缓道：“三丫头，祖母护不住你了。”她的语气嘶哑、透着无限疲惫。
柳苒一惊，赶紧道：“祖母何出此言？难道，薛振义真的在泰王一方手里？”
老太太道：“你昨天的推测，是对的，薛振义不在泰王一伙手中。你大伯刚才来报，泰王他们的确也在找薛振义，四丫头不必许给锦乡侯府了。”
柳苒不解：“那还有什么大事？”
老太太握住她的手，犹豫一会，低声道：“皇太后下了懿旨，把你赐给了暖阳公主府的三公子——欧阳景，半年后成婚。懿旨午时正便到。”
柳苒大惊，颤声道：“怎么会这样？”
老太太道：“你仔细想一想，就明白了。”
柳苒颤声道：“祖母，苒儿跟欧阳大人绝对没有私情！”
老太太握紧她的手，缓缓道：“祖母知道，三丫头是个好女孩。只是，此次赐婚，虽然皇太后说是天作之合，可是事情绝不是那么简单。如今太子、泰王各成一派，双方都在拉拢人马，除了几个顶级世家之外，朝臣已经隐隐分成两派，这于皇上不利。贪墨明江筑堤银钱一案，使皇上意识到，大世家也有倒向任何一方的可能，而前日锦乡侯太夫人逼婚一事，皇上应该已经知道了。皇上正当盛年，他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而目前，让柳府中立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柳府弄为孤臣，只忠于皇上一人。冰月、暖阳两位公主是皇上的亲姐姐，向来是朝臣眼中最忠于当今的保皇派，把你赐给暖阳公主的儿子，就是把柳府划拉到皇上身边。”
柳苒听了，默然半刻，挣扎道：“祖母，苒儿可以拒绝么？”
老太太叹一口气，道：“祖母已经为你拒绝过了，可是皇太后不肯答应。”
柳苒听了，颓然坐下，脑子里一片浆糊。
老太太看着柳苒失魂落魄的样子，想说什么，最终忍住，却慢慢想起与皇太后相见的情形来。
老太太见了礼之后，皇太后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今日哀家传你来，是要告诉你一件喜事。”
老太太一笑：“能够分享太后的喜事，臣妇感激不尽。”
皇太后朗声一笑，道：“你先不要感激我，说来这喜事，与你有莫大关系呢？”
老太太一惊，面上却笑道：“那也是臣妇的荣幸。”
皇太后道：“你能如此想，我就更开心了。昨日，我儿暖阳进宫，为她的三儿子请求哀家赐婚。我那外孙看中的，恰是你府上的三小姐。老太君你说，这可不是一件大喜事？”
老太太笑道：“是大喜事。只是，太后，我府上的三丫头有婚约在身，恐怕……”
皇太后截住老太太的话，道：“我们皇家，绝不会坏人姻缘。你说的婚约我知道，是锦州谢府的公子吧？谢府一门，忠君爱国；谢公子舍生取义，值得敬重。你们两家有婚约，却并没有定亲，如今谢公子已经不在了，我们更应该照顾好府上的三小姐不是么？我那外孙，虽然年纪大了些，却也是一个俊秀人物，又领着兵部的四品职位，也配得上柳三小姐。”
老太太道：“谢二公子只是下落不明，并没有……”
太后道：“老太君，我知道你疼爱孙女，可是也要有个限度才是，过度反而会害了她，毕竟女孩子的花期就那么几年。谢公子落水失踪一年多，毫无音讯，莫说柳、谢两家没有定亲，就是定了亲，这样的情形，柳三小姐别嫁，也不会有人说什么。难道，老太君是看不上我那外孙？”
老太太赶紧离座跪下，道：“太后厚爱，臣妇哪敢推辞。只是话说在前头，免得以后横生枝节。”
太后一笑，道：“老太君不必多礼，起来吧。说来，你那孙女，也是我那外孙自己看上的。就是暖阳，对三小姐也是赞誉有加。三小姐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