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落碧水凝黛情》第225章


子夜如歌,秋凉如水。
寂静之中忽然响起天摧地塌的嘶吼,“杀!”。晖州城里一道玄色身影,矫健如豹,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城外万人狂奔,鼓噪呐喊,西北军好似出闸的洪水,气吞八荒地倾入晖州城。
薛世贵非但没等来美人佳信,反倒被山呼海啸般的大喊惊的魂飞魄散。“快,快。”他在亲兵的保护下,逃上瓮城内垣。刚要寻找升降竹篮,却只见黑暗中一人立剑缓缓走来。
再定睛一瞧,守城的士兵血肉横飞摊了满地,一纵亲卫护着薛世贵警惕地后退。
“哼,好一个美人计啊。”沉厚的声音震的薛世贵腿脚发软,最后一线生机也被斩断。
水溶勾起唇角,黑发迎风飘起,刀刻般的五官凝着修罗般的血腥杀气。
薛世贵狼狈地跪倒,匍匐向前:“王爷饶命,王爷饶命。若王爷不杀薛某,薛某愿意让北门的一万士兵放弃反击,拱手相迎!”
“一万?”水溶冷冷一笑,手中玄龙鞭指向城内,只见北方火光四起,喊杀震天,数干骑举着火把穿梭在嘉城城内,列队整齐好似一条火蛇,盘延在东西南北四条大道上。
“嘎、嘎、嘎……”内城千斤顶被缓缓拉起。
“王爷!”城内一声大吼,“靖威铁骑将军凤天骏率铁骑营两万兄弟,迎王爷入城!”
只一句,让薛世贵瘫坐在地;只一句,让水溶唇畔染上了真心的笑意。
寒风中,飘来一句轻语:“薛太守,本帅不会杀你,因为本帅不想剥夺别人的乐趣。”
三十年后,楚太傅《战国风云》中记载:乱世元年八月二十一,韶州城城破,西北军速过,军风严谨,不扰城民。但缚太守薛世贵,掷于街上,百姓争相踩踏。不至天明,酷吏丧命。过往者无不手掷其头,足践其尸。恶薛者啖其肉,抽其骨,剥其皮,唾其身。足见民怨之厉。
西北军过韶州而不停,直奔韶州西南,暮色苍茫之际,大军在蜀道北靠山借势安营扎寨。蜀道之险,可谓天险,自古以来,便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之说。而天朝的第一神河——金河亦由此蜿蜒而下,流经蜀地,燕地,赵地,直入幽国境内。
此间海拔颇高、地势开阔,远望之,云落长空连孤烟,平野无山尽见天。黛玉立在营帐外,俯视这苍茫的景色,俯身拔起一根碧草,细细观玩,心中长戚戚:成原古来皆战场,尘土浸血,连这草根也生成了红色。
眼看着落日已经隐入青山之后,大地上升起一层淡淡的暮霭,行军灶已经埋好,炊烟升起,空气镇南关有粥菜的清香。黛玉转身,把手中的草叶轻轻扬起,让其随风飘散后,便抬脚往帅账走去。碧落亦步亦趋,紧紧相随。
第60章 山雨欲来豪情满怀
黛玉和碧落一前一后往营帐中间的帅账走去,却突然听到一声大吼:“谁?!”
定睛一瞧,只见哨兵手拿一支红色羽箭急匆匆地往主帐跑去。黛玉心中一凛,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轻拢眉,疾步前行。
撩开布帘,只见水溶正襟危坐,从箭头上取下一片暗纹绢帛。半晌,他抬起头,厉眼扫视一圈:“战书。”
帐内众将纷纷倾身:“战书?”
水溶将绢帛传于下座,背手而立,深邃的眼眸凝重:“水啸臣。”
“属下在。”
“在韶州城放粮时,本帅隐约听你说起那盐粮车上都刻着同一家商号的名字,可有此事?”声音沉沉。
“是!”水啸臣拱手答道:“过境不扰,开仓放粮,属下和底下的弟兄在行命时发现,韶州官仓里堆的都不是官粮。”不是官粮?心底起疑。“粮和盐都是出自民间商号,管粮的小吏也说不清来历,只知道是家薛姓商户送来的。”
“薛?”“是哪家巨贾,竟能负担起韶州城三万守军的盐粮?”
“哼。”左座上传来一声冷笑,黛玉抬首望去,南宫倾城握着一把玉扇,媚目微虚,“负担的,怕不止是韶州城一处。”他横眼看向水溶,“王爷也猜到是谁了吧。”
水溶微微颔首:“是。”
南宫倾城缓缓转眸,看向帐内:“普天之下又有几家薛氏能富可敌国呢?”
“金陵薛氏!”一将抚掌大叫,众人】恍【书】然【网】大悟,下一刻愁色便染上了他们眉梢。
何故如此担忧?不就是一方富贾嘛,而且薛家已经败落,早就不是当初的情形,如何这些人还这般担忧?黛玉不解地看向上座。
南宫倾城淡淡一笑,幽幽开口:“金陵薛氏乃李云绶钦点的御用商人,总揽西南盐粮,可以说是权倾一国的巨贾。前几年外边一度传说薛家已经败落,其实败落的,不过是薛家的一支罢了。薛家二房独子早就脱里本家,独自闯荡商海江湖,以南安郡王为靠山,在西南云贵滇一带,建立了他自己的商业帝国。”
黛玉心思一动,这么说,如今薛家真正的当家人应该是薛蝌了?……
说到这里,南宫倾城慢慢收起扇面,目光深沉,“该子不仅精于商事,更在江湖上颇有地位,人称千面郎,精通易容之术,行踪诡秘,江湖上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水溶眉头微动,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
“不错。”南宫倾城凉凉地笑开,深深地望着水溶,“此人正是梅太师家的少夫人之兄,正名薛蝌。”
薛蝌……黛玉淡淡一笑,此人到底是敌是友?
“怪不得那个昏君敢派人来辕门射书。”战苍云握紧铁拳,“原是有了薛家的撑腰!”
“哼!怕他作甚!”凤天骏年少气盛,拍腿而立,“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既然梁国竖子敢来送死,那咱就收下他们的小命!”
“对!”“对!”帐内群情激奋,“西北军的军谱里从来没有‘怯战’二字!”
水溶一举长臂,周围渐渐安静下来。“众位……”他沉沉开口,“南下以来,我军战无不胜,气势高昂,可是骄气也越发重了!”声如暮钟,震的众将含愧坐下,“若不是幽国骚扰西南,镇北的忠顺王会如此着急撤退南下,此行会如此顺利么?”水溶说着,环视四周,星目厉厉,“过庆州以来,碰到的都是小股敌军,人数远在我军之下,理应胜之。而如今我们将碰到的将是南安郡王的镇南主军,人数不下二十万。”
黛玉心中咯噔,二十万。
晚风撩动布帘,发出沉闷的低响,帐内一片寂静。
“南安王赵洵年方二十五,性格怪异,嗜书如命。”水溶靠着长椅,睨视下座,“此番荆我等讨伐李云绶,大军长驱直入,直达南安郡王领地边境,等于把赵洵逼上了战场。”双眸中迸出一丝冷光,“若他倾力以助之,那这便是一场硬仗。”
忧虑之情蔓延在帐中,众将沉默不语,草色在撩动的门帘下时隐时无。
“不仅如此。”南宫倾城直视前方,眉心已拢,“最近幽国发生内乱,负责镇守洞庭以西闾关的骠骑将军马朝奇一直按兵不动。他若是得知李云绶得南安郡王王鼎力相助,怕是会投奔李云绶,在大战中来一个锦上添花。”
“五万。”水溶接口道:“马家还有五万精兵。更何况——”声音剧沉,那双冰魄般的瞳眸亮得惊心,“回纥还有十万大军至今还静等在渊城以北,迟迟没有动静。”
三十五万兵马,若是加上忠顺王残部,至少也是四十万!
以西北军十万兵马和西南各股势力纠集起来的四十万大军抗衡,这种悬殊可谓触目惊心。
“十万对四十万,众将可还有信心?”
“有!”
“有!”
“有!”
“以少胜多,这才爷儿们!”
夜深了,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帐内还燃着一星烛火,光影在平野秋风中摇曳跳跃,好似大战在即众人的心境,也好似——黛玉坐起身看向帐外那个背手而立的高峻身影,水溶的心绪。
散着头发,披上外袍,静静地走到他的身后,抬首望向苍穹。今宵无月,夜幕沉沉压近,好似伸手就可触到天上的繁星。
“夜空就是一张破布,星星和月亮不过是光透过留下的残影。”风中飘来一个带笑的声音,“这就是你三岁说出的言语。”
“是吗?”黛玉低低应声,不觉莞尔一笑,“我如何不记得?该不是你陷害我吧?”
“岳父大人去世之前,我们是见过一面的。”
黛玉心中一酸,此时此刻,再想想父亲,小时候伟岸的身影渐渐模糊,而记忆深处的,也不过时病床上那一张憔悴的脸和花白的头发。
“那时你还没到扬州,应该是在从荣国府回扬州的路上。”水溶一动不动,抬头望着夜空,“那次他说,希望我能够保护你,让你有一个温暖的家,过安定的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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