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刀行》第155章


没有人知道这条小蛇是从哪里来的,更不知道它如何发起攻击。
凶手究竟是什么人?难道他真的无处不在?如果这世上只有两个人才能揭开秘密,他们一定是燕重衣和叶逸秋;如果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才能找出凶手,这个人一定就是燕重衣。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瞧着燕重衣,燕重衣却只是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动也不动。
杀人凶手再一次神秘出现,再一次毁掉了真相的线索,到现在为止,竟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究竟藏身何处。也许,他是个女人,或如思思这般妖艳风骚,或如安柔这般沉静温柔;也许,他是个男人,或如左丘权这般虚伪,或如秦孝仪这般深藏不露……但无论他是什么人,都绝对是可怕的!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每个人都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中,最先说话的人是百里亭。
“花染是不是凶手的奸细?”百里亭问燕重衣。
“是。”燕重衣无奈地点了点头。
“我是不是凶手?”
“不是。”
“这件事和我有没有关系?”
“没有。”
“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可以。”
百里亭笑了笑,挽起思思的小手,又问:“她是不是凶手?”
燕重衣看了思思一眼,摇了摇头。
“你自然知道,她决不可能是凶手,而且跟这件事连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不是你的女人。”燕重衣淡淡道,“难道你要带她一起走?”
“本来不是,但现在却是的。”百里亭铁青着脸,冷冷道,“我一定要带她一起走,没有哪一个男人愿意把自己的女人留在这样的地方。这地方充满了不祥和血腥的味道,我不喜欢杀戮,也不喜欢看见死人。”
这绝对不是个很好的理由,也不是最重要的原因,但燕重衣却没有再追问下去,甚至什么都没有做,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百里亭与思思手携着手,扬长而去。
叶逸秋也没有再说什么,他虽然不知道燕重衣为什么不让百里亭留下来,却知道他这么做,必然有他自己的道理。他了解燕重衣,就像燕重衣了解他一样。
直到百里亭和思思坐上了那辆华丽的大马车渐渐远去,才有人提出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左丘权问燕重衣:“你为什么不留住他们?”
燕重衣那双被斗笠掩住的眼睛充满了讥诮的笑意,仿佛带着种不可捉摸的神秘,淡淡反问道:“我为什么要留住他们?”
“这里的人,每一个都可能就是那个杀人凶手,你根本不应该让他们就这样离开。”
“每个人?也包括你自己?”
“是。”左丘权居然没有否认。
燕重衣摇摇头,缓缓道:“但百里亭不是,绝不是!”
“你凭什么如此肯定?”左丘权冷笑着,神情间也充满了讥诮之意。
燕重衣没有回答,慢慢转过身子,面对叶逸秋:“你知不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叶逸秋笑了笑,摇头不语。
“你应该看得出来,我正在钓鱼。”
第二十六章 钓鱼
在这个时候这种地方钓鱼?这人不是疯了,就是脑筋出了毛病,做这种事实在很可笑。但没有人笑得出来,因为说这句话的人是“杀手无情”青龙燕重衣。
叶逸秋的眼里却隐隐有了笑意,淡然问道:“鱼在哪里?”
“没有人知道。”燕重衣摇摇头,眼中竟发出种奇特的光芒,“就因为看不见鱼,所以才要想办法把鱼钓出来。钓鱼也是种很高深的学问,你一定也懂得的。”
钓鱼是一种很有意思的游戏。一般之人,钓鱼大都是为了裹腹,或为尝鲜;智者钓鱼,只为消磨时光,从中找到些许乐趣,得到某种人生真谛,如俗语中所言,“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那是别有一番用意。
钓鱼的时候,通常都以鱼饵作为诱鱼之用,只要鱼儿抵挡不住这种诱惑,便会吞食鱼饵,一旦鱼饵成为鱼儿肚子里的粮食,鱼儿便也成了钓鱼人刀上之俎。
燕重衣是不是钓鱼的高手?
叶逸秋笑了笑,现在他已完全明了燕重衣的用意,原来他钓的不是鱼,而是人。
燕重衣却好像担心别人不懂,故意对叶逸秋说道:“钓鱼需要坚定的耐心和缜密的心思,钓鱼的人决不能轻举妄动,否则惊跑了鱼儿,下一次它们就不会再轻易上当了。”
叶逸秋点头道:“钓鱼的人拉竿的手法也必须高明,这样才不会让上了钩的鱼儿吐出鱼钩,然后再轻轻松松地跑掉。”
“算准时辰,把握时机,也是钓鱼不可或缺的一个步骤。”
“你要钓的这条大鱼,就是那个神秘的凶手?”
“难道凶手还不能算是一条鱼?一条很大很大的鱼?”
“钓鱼不能没有鱼饵,你用什么做饵?”
“既然是条大鱼,当然只有用人作饵。”
“所以…百里亭就是你的鱼饵?原来你是故意放他走的。”
“百里亭虽然是无辜的,但毕竟和花染相处了好几天,也许他多少也知道一些秘密。”
“不错,花染虽然已经死了,但凶手还是不能完全放心,最安全的做法,就是把百里亭也一起杀了灭口。”
“凶手用毒蛇咬死了花染,绝不会在同一个地方使用同一种杀人手法,因为我们已经有了防备,绝不可能再让他轻易得手。”
“愚我一次,其错在我;愚我两次,那便是愚人者之错了。凶手的确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不能在这里再下毒手,在别的地方却还是有机会的。”
燕重衣长叹道:“只可惜百里亭却好像没有想到这一点,以为离开才是最安全的。”
“可是你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了?”叶逸秋拧眉道,“万一他现在已变成死人,岂非功亏一篑?”
“你是不是认为我应该跟踪他们?”
“若不盯梢,又怎么抓得住狐狸的尾巴?”
燕重衣摇了摇头,缓缓道:“百里亭早已在凶手掌握之中,在离开金陵之前,绝不会有任何危 3ǔ。cōm险。如果凶手不能忍耐,早就已经出手了,决不会等到现在。”
“钓鱼的人是不是比鱼儿更有耐心?”
“是。”
“所以你也在等,等到鱼儿已经上了钩的时候,你才收杆?”
“嗯!收杆太早,反而会吓跑了鱼儿。”
“如果收杆太慢又会怎样?”
“鱼饵就会被消化,鱼儿就会挣脱鱼钩溜走。”
“你是不是认为现在还不能收杆,决定再等一等?”
“不必再等,现在正是时候。”
燕重衣没有从大门走出去,说完那句话的时候,他忽然一转身,就像是他的剑般快而准地从敞开的窗子窜了出去。
这时候,百里亭也许已经离开了金陵城,凶手很可能就潜伏在他的身边。他已经不能再等,既然决心要钓到这条大鱼,就决不能错过最好的机会,更不能算错收杆的时辰,鱼儿若是跑了,鱼饵将变得毫无价值。
燕重衣并不在乎百里亭的生死,但他认为,这个时候百里亭还不能死。
叶逸秋也不在乎,却又不能不担心。他担心的人是燕重衣,很多人都认为,“杀手无情”有一把杀人快剑,同时也有一颗无情的心,只有他才知道,“无情”绝不是燕重衣的本性,他无情,只是因为他必须杀人,杀必杀、必死之人。
每个人都有软弱的时候,难免会偶尔疏忽大意,更何况,燕重衣现在要对付的人,也许并不仅仅只是凶手。
叶逸秋手里拿着一杯酒,不知不觉中,樽已空,但他拧紧了眉头,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竟已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欧阳情坐在他的身边,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但目光却从未离开过他的脸,心情如波浪般起起伏伏。
他回来了,他终于回来了。昨夜发生的,绝不是一场梦,梦不会那么真实,那么刻骨铭心,久久不能忘怀。
欧阳情轻轻叹了口气,悄悄为他斟满了手中的空樽,柔声道:“你是不是有心事?”
叶逸秋漫不经意地轻“嗯”一声,却仿佛依然没有回过神来。
“你在想什么?”欧阳情又问道。
叶逸秋又“嗯”了一声,依然没有说话。
“噗哧!”欧阳情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声虽不响亮,却将叶逸秋迷失的灵魂呼唤了回来。
“你在笑什么?”叶逸秋瞧了她一眼,诧然问道。
“笑你。”
“为什么笑我?是不是我这次回来,突然变得很可笑?”
“我忽然发现,现在的你,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坏、那么狠了,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叶逸秋笑了笑,垂下了头又陷入了没思。他忽然想起了他与欧阳情的初遇,想起了那些早该忘记的往事。都说往事不堪回首,为什么偏偏总会深深驻在人的记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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