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刀行》第138章


想到这里,欧阳情的心却更乱了,体内总有一股热乎乎的东西在沸腾,像火苗般四处乱窜。她长长叹息一声,慢慢地阖起了眼睛,此时此刻,她需要冷静。
人往往就是这样,你越想要平静下来,却偏偏会变得更冲动。
欧阳情是个美丽的女人,但决不是个冲动的笨女人,然而在片刻之后,她却突然转身,飞一般冲了出去。
她决定去寻找叶逸秋,无论他是为了什么回来,她都要问个明白,纵然没有答案,但只要见一见他,也胜过这相思千百万倍。
爱情,本来就是盲目的,没有为什么,也不需要任何理由。但爱情的本身,无疑充满了神秘的魅力,若非如此,世人何必为它神魂颠倒,甚至迷失了自己?
安柔,一个既安静又温柔的女孩,一个比风更有气质、比水更富激情的少女。
此刻,她正坐在高高的柜台后面,美丽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却掩不住一丝疲倦的神色。她实在太累了,这九个月来,欧阳情一直无心经营这家偌大的酒楼,把自己锁在那幢小楼里自艾自怨,惶惶不可终日,就连她这个好姐妹也难得一见。
天涯海阁的生意,永远都是金陵城最好的,她不得不终日周旋于各形各色的客人之间,这重荷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虽然毫无怨言,心里的忧愁却一天浓于一天。
她并不喜欢叶逸秋这个人,只因叶逸秋太冷,太酷,也太无情(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她只同情欧阳情。欧阳情一心一意、执迷不悔地爱着他,不辞劳苦,远赴华山,生死追随,最后却只换来一场春梦。
梦犹未醒,人已远杳。
像欧阳情这种女人,一旦付出了真情,是怎么也收不回来的,安柔实在太了解她了。
秋天的清晨,总是有些微凉的寒意,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照着安柔的飘飘长发,照着她恬静的面容,也照在了她那袭淡蓝色的衫子上,就像是一圈多姿多彩的光环,使得她全身都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阳光总是温暖的,安柔却丝毫感觉不到阳光给她带来的舒适和惬意。
一天有十二个时辰,每一个时辰,天涯海阁都是开门揖客,通宵不打烊的,客人们来来去去,但在这个微带寒意的清晨,来到这里的第一个客人,却是一个道士。
天涯海阁享誉华夏,接纳的本是来自五湖四海、三教九流的人物,道士在此出现本不足为奇,安柔却偏偏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道士身材颀长,发髻高挽,面目清瘦,颌下一绺长须无风自动,背负一柄长剑,左手持着一把拂尘,举止之间,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韵味。
如此一个方外之人,本无奇怪之处,安柔却觉得他与众不同。
这道士既不投宿,也不吃饭,只是要了一盅香茗,慢慢地独自细细品尝,瞧他那悠闲的神情,却又似若有所待。
安柔也懒得理会,心里却在寻思:“一大早就遇见了道士,不知道和尚会不会来?”
心念方动,忽听一声“阿弥陀佛”,有人说道:“天涯海阁,想必就是这里了。”
真是大白天说不得鬼,居然真的来了和尚。安柔不由得摇摇头,暗暗苦笑。
那僧人慈眉善目,发亮的秃头烙着九个戒巴,右手提着一根禅杖,左手捻着一串佛珠,乍一看去,似乎未及天命之年,其实已逾花甲。
“阿弥陀佛。”那僧人又喧了声佛号,“女檀越,请了。”
“大师不必多礼!”安柔起身还了一揖。
“老衲此番远道而来,长途跋涉,饥渴难忍,此间可有素食斋菜裹腹?”那僧人的声音清晰可闻,低沉迂回,让人听来,竟如沐春风,心境平和。
“大师请稍候,素食斋菜片刻就来。”安柔恭声说着,脸上阴霾不觉去了大半。
那僧人双手合什,道了声谢,神情间竟流溢出一种和祥之气。
“法罗大师,是你么?”温和而清越的语声中,那长须飘飘的道士长身而起。
“阿弥陀佛!”那僧人回首淡然一笑,“原来是清虚道兄,近来可好?”
这一僧一道的交谈虽然云淡风轻,轻描淡写,安柔的脸色却忽然变了,心下诧异:“原来这和尚竟是少林寺藏经阁长老法罗大师,怪不得神态之间如此从容沉静,的确有几分超脱凡尘之相。那道士既号‘清虚’,想必就是武当派修为最深、人缘最好的清虚子道长。”
少林寺远在北方,武当山虽然与金陵比邻而居,但彼此间相隔总有数日脚程,但瞧二人风尘仆仆的样子,似是日夜兼程,匆匆而来,偏偏又相遇得如此凑巧,实在是件很奇怪的事。
“难道少林和武当这两大门派,竟是发生了什么大变故?”安柔心思慎密,八面玲珑,但其中隐情却是始终都无法猜透。
第十七章 金陵侠影
人生中有四大喜,“他乡遇故知”就是其中之一。
法罗大师固然修为高深,喜怒不形于色,清虚子既是武当名宿,德高望重,道行不浅,自然也没有落入俗套。
“法罗大师,自黄山匆匆一别,可记得究竟几年光景?”清虚子轻拂长须,微笑着说道。
“七年!”法罗大师不胜唏嘘,“整整七年了啊!”
“对,正是七年,想不到一转眼就是七年。”清虚子不无感慨地说。
“那时候你我虽只一天相处,但挑灯论道,道兄言语精僻,悟道至深,贫僧读破万卷经书,却远远不如听道兄一夜讲经啊!”
“多年不见,大师怎的也变得客套起来,莫非沾了这人间烟火,也不免尘根难除么?”
“听道兄一言,当真如当头棒喝,惭愧,惭愧!”法罗大师低声轻喧一声佛号。
清虚子也不以为意,脸色却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低声道:“大师在寺中身司重职,本不可擅离寺中一步,这些年来深居浅出,音讯渐无,而今却不远千里来到金陵,这是为何?”
“唉!”法罗大师神色黯然,重重地叹息一声,“道兄是否记得,本寺住持天罗方丈曾经收过一名俗家弟子之事?”
“不曾忘,不曾忘。”清虚子抚须而笑,“这个人,不就是素有‘追风剑’之美誉的柳风鸣柳少侠么?此子为人谦虚,好学上进,一手剑法尽得天罗方丈之真传,五十年来,贵寺的俗家弟子,只怕无人能出其右。”
“不错不错,柳师侄是天罗方丈唯一的俗家弟子,不仅一手‘少林神拳’已有六成火候,其他武功诸如‘一指禅’、‘开碑裂山掌’等等,都已有一定造诣,数十年来,在本寺俗家弟子中,少林七十二门绝技,))(网)从未有人能成其八,但柳师侄一人便练得其十,尤其是剑法更有大成,掌中一口剑,剑重十三斤十一两,但运用起来,却如神灵附体,灵活自如,其快如电,这‘追风剑’之名实是实至名归,江湖中已公认他为少林俗家弟子中的第一高手。”
“呵呵!”清虚子仰天一笑,“是啊是啊,柳少侠可谓是当之无愧。”
“可惜……”法罗大师目光中本也有几分赞许之色,但很快就被沉痛和惋惜取代,摇摇头,默然不语。
“提起柳少侠,大师似乎并无欢喜之意,莫非……莫非……”清虚子心中狐疑,却又不敢直言相询。
“莫非什么?”法罗大师苦笑道,“难道道兄竟以为柳师侄误入歧途,犯下为人所不耻之事?”
“咳咳……”清虚子本是此意,此刻被法罗大师点破,不免有些难堪,“柳师侄一身正气,为人耿直,慈面佛心,嫉恶如仇,那些宵小之事自然不屑为之!”
“那是自然。”法罗大师点点头,随即又轻声一叹,“但贫僧此次下山,却是为了他突然暴毙……”
“啊?什么?”清虚子大吃一惊,失声道,“柳少侠竟已去世了么?”
法罗大师脸上露出一丝沉痛之色,缓缓道:“柳师侄早在一年多以前,便已惨遭凶徒杀害,道兄竟未听说过此事么?”
“江湖上知道此事的人只怕并不多。”清虚子瞪大了双眼,似乎犹有不信。
“柳师侄英雄年少,突然无端遇害,是为仇杀还是其他原因,个中因果谁也无法猜透,所以未曾发出讣告,只待真相大白,方才昭告天下。”
清虚子默然半晌,悄声问道:“据大师所言,柳少侠是否死得离奇诡异?”
“简直匪夷所思。”法罗大师黯然长叹,“柳师侄仗剑江湖,除魔卫道,想要取他性命之人,自然不止十个八个,只是……只是这凶手的手段实在太过于残忍,惨无人道。”
清虚子双目一张,发出凌厉的寒光:“哦?”
“柳师侄遇害之时,想必并无第三人在场,若非发现他尸身的山野樵子曾经受过他的好处,认得他的衣饰和那口重剑,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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