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宫墙》第91章

科伦见我停下来了，提到我的宝贝女儿，才想到这一切都是我们在幻想。失望地笑了笑，〃我们还是别做白日梦了。这些事儿，还是有机会回去再说吧。〃
我笑着颔首。慢慢地，我的目光转移到科伦手上捧着的画卷。科伦见我看着他手里的画卷，更是紧紧地拽着他手里的画卷，好象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似的。既然是别人的隐私，我也不想打听。〃今天说太多了，时间也不早了。改日有机会再聊吧。我，就先回宫了。goodluck。〃
科伦一愣，也回我，〃goodluck。〃
说完，我便转身离开。竟没想到，还用得上英语。几年不讲，也生硬得多了。
〃等等！〃身后的科伦又忽然叫住我。我又转过身去，疑惑地看着科伦。科伦抽出手中其中一副画卷，拿到我跟前。〃这个，送给你。〃
我并没有接过画卷，而是一脸的疑问。
〃昨天皇上召我今天去慈宁宫帮皇太后画画像，顺便让我带着这卷画像给皇上。是前段时间皇上让我画的，只是我还没有画好，搁置到现在才完成。今天顺道带进宫，本来是想交给皇上的。可是现在，我觉得交给你更合适。〃科伦手里拿着画卷，递给我，真诚地解释道。
〃为什么？〃我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交给我更合适？
科伦看了看我，又叹了叹气，把画卷硬塞到我手里。〃原来是不想告诉你的。而且皇上也不允许我传出去。可是看在你我都是‘自己人‘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其实这卷画像，是你被禁在宫里的第二年，皇上命我画的。因为我见不到你人，只能凭着感觉画。画了许多幅，皇上都不满意，命我重画。而这一幅，是我花了两年的时间慢慢画出来的。所谓慢工出细活，画的是最真实的你。是我所认识的你，了解的你。〃
〃你在说什么胡话？简直是天方夜谭，他怎么会让你画我的画像？我想你是搞错了。还是你有幻听？〃我被他关在景仁宫里的第二年，他让科伦画我的画像？哄小孩也不是这么哄的！而且他恨不得掐死我，又怎么会留着我的画像呢？不可能，根本就不可能！伤害我过后，就想用一幅画像来弥补，表示对我的想念，念旧情？哼！门都没有！
〃我没有骗你。没有必要。相信我！能看到你幸福，我也为你高兴。〃尽管科伦的语气无比真挚，但我还是不愿相信。是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重要吗？不重要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选择了这条路，就不能后悔，不可以后退。他这么做，又算是什么意思？把我当成什么了？哼！太可笑了！骂我是爱新觉罗家的耻辱，然后再命人画我的画像？难道他不觉得他的行为非常可耻吗？！
〃或许在这里，我就只有你这个能真正说上话的朋友了。如果你当我是朋友，就请你将这幅画像毁掉。另画一幅交差吧！〃我将手中的画像丢在地上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102南巡（一）
〃妈妈，妈妈，妈妈终于回来了。〃我刚回到侧殿，小瑜就扑到我怀里，紧紧地抱着我，好象生怕一松手我就会消失了似的。
我摸摸小瑜的脸蛋，瞧她那一脸紧张的神色。想也是因为我晚回来，太担心我了。所以才紧张。〃妈妈这不是回来了吗？怎么小瑜怎么不在房里好好念书，倒是在这儿站着吹风了？又贪玩了不是？〃
小瑜把头使劲儿埋进我怀里，我才发现，原来小瑜又长高了。再过几年，怕是要比我还要高了。小瑜又是撒娇又是委屈地说道：〃小瑜是担心有人欺负妈妈。就在这儿等着妈妈回来。崔嬷嬷同玉龄姑姑又不让小瑜出去找妈妈。〃的1
我也紧紧地拥着小瑜。想起刚才同科伦说过的话儿。若是我真能回家，那固然是最好的，我也是高兴的。可是我最不舍的人却是我的宝贝女儿，小瑜。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又莫名其妙地回去了，那我的女儿呢？她该怎么办？唉！我本就不该出现在这儿。
我偷偷地看着小瑜。小瑜埋在我怀里，幸福，满足地笑着。我希望小瑜的脸上永远都有这个笑容。即使我真的不在了，也要保持这个笑容。〃傻丫头。妈妈这不是回来了么？小瑜长大了，可不能老粘着妈妈。从前妈妈同你说过什么？要做独立。〃
〃自主，勇敢的女孩儿嘛！小瑜记得妈妈的话儿！就是不见妈妈了，心里着急嘛。〃我的好孩子，真真让我无法割舍。那位爱新觉罗某某人南巡的名单上又拟了我的名字。这趟出门，要多久不能见着你？我不愿意去，可是我若是不去，那便是抗旨，只怕到时候会迁怒于你。可是让我留下你一人在宫里随驾南巡，我又担心你。唉！有什么办法可以不去南巡呢？
〃主子，格格。〃兰舒福了福身，像是有话儿想禀报。我松开小瑜，示意兰舒说话。
〃主子，乾清宫的姑姑来传话，说让主子同格格准备好明儿南巡的衣物。还带了些东西给主子同格格，万岁爷怕主子同格格带的东西不够。〃
南巡？我？小瑜？小瑜也去吗？可是今天早晨，我听说随驾名单里没有公主格格。怎么会？不管了。我开心地抱着小瑜。只要能将小瑜带在我身边我便放心了！
小瑜也是兴奋地搂着我嚷嚷道：〃妈妈，小瑜也能去吗？那小瑜就不用离开妈妈了！小瑜可以保护妈妈了！〃
我轻轻地敲了敲小瑜的脑袋，这家伙，保护我？是想去玩儿吧。罢了，既然是公费出差，而且还能携带家眷，我还是很乐意的。反正也不用我一天二十四小时陪在皇上身边。到时候江南的莺莺燕燕多了，只怕皇上会后悔出门儿前没有好好补肾。
〃主子。〃那边春雨手里也捧着一个盘子走来，不知又有什么事儿。
〃怎么了？你手里捧着的是什么东西？〃
〃回主子话儿，这是苏嬷嬷差人送来的沉香。苏嬷嬷说主子在佛堂里闻到的是这香。苏嬷嬷见主子喜欢便差人送来。苏嬷嬷还说了，这个沉香白天点了能怡神儿，晚上点了能促进睡眠。〃
〃嗯，我知道了。替我谢过苏嬷嬷。你退下吧。〃
苏麻喇额娘真有心了。我从未说过我喜欢她佛堂里燃着的壇香。可是苏麻喇却从我的表现中看出我喜欢这股味儿，还不忘差人送过来。我确实是喜欢这股淡淡的壇香味儿。每回闻着，总会觉得心里非常宁静，像是没有任何烦恼。啊，既然可以促进睡眠，带去南巡也是好的。〃等等，春雨。我要带些沉香去南巡。你去收拾收拾罢。〃的8f7
〃朕就知道琳儿定也喜沉香的。〃
浑厚的男声，穿过我的耳膜。不知什么时候，皇上又驾到了。他天天往我景仁宫跑，究竟有何贵干？难道我的意思他还不明白么？又想来吃我的白眼么？我微微福身，〃臣妾请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微微一愣，原本嘴角上挂着的笑容忽然变得不太自然，我又推了推小瑜，〃小瑜，不可无礼。见了皇上，还不请安？〃的040
小瑜无奈地看了我一眼。才懒懒地请安。〃皇上万福金安。〃我知道此时的小瑜心里也是不喜欢皇上的。若不然，小瑜也不会连安都懒得请。看来，小瑜是不打算认这个皇阿玛了。
小瑜眨着大眼睛，瞥了皇上一眼，便退到我身后，紧紧地拽着我的袖子。皇上的笑容原是不太自然，可是现在则是演变成僵硬。面部表情完全定格住了。好象让人点了穴似的。梁九功也是一脸的担心。
我没空同他们打哑谜，便拉着小瑜先进去，省得在这儿吹风。
皇上见我离开了，又急急地叫住我。〃琳儿。琳儿。〃我没有理皇上。琳儿？琳儿是你叫的吗？你有资格叫我的名字吗？
〃佟贵妃。〃
既然他叫了我一声佟贵妃，我还是要尊重他的。好歹这〃佟贵妃〃三个字还是他〃赐〃给我的。我停下来，但并没有转过身，而是背对着皇上，〃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朕知道你喜沉香，便差人送了些来。南巡你也不必自个儿带着，朕已经吩咐奴才备上了。朕还命人备了些出门儿的必需物。这回是你第一回出门儿，免不得少带东西的。朕知道你总是糊里糊涂的，要准备的东西，朕都已经替你吩咐好了。〃皇上艰难地说着。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失落，也有刚燃烧起的希望。
我冷笑，我第一回出门儿？恐怕你连全中国长什么样儿都还不清楚，也有资格说我第一回出门儿吗？若是在野外，指不定你的生存能力还不如我呢。哼！还想用沉香收买我？别以为你无事献殷勤，我就会对你有好感。你在我眼里，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贱人。无论你为我做什么事儿，我都不会原谅你的。且说你是贱人，一点儿也不过份！
〃皇上的好意，臣妾心领了。苏麻喇额娘已经差人送来，就不好再收皇上的了。皇上还是请人取回吧。臣妾告退。〃
〃琳儿。〃
〃不碍的，用不着就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