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面公子》第26章


的腿细而长……”
那马的主人是一个瘦不禁风的老头,穿着一件已经辨不出本色的长袍,自从徐江鸥一出现,他就盯住了她,象是遇见了多年的故交,但他却不敢声张,拉着马缓缓向他们靠拢。尽管他竭力克制,颤抖的山羊胡子依然暴露了他的激动。
由于双方都在动,小马终于很快抱住那匹瘦马,瘦马见是陌生人,骇然一惊,便燥动不安起来。
徐江鸥暗自冷笑,就站在一旁,想冷眼旁观小马被马踢的惨状。
可小马似乎一点也不慌,他抱住马的头,在鬃毛上抚了抚,然后掏出一个奇怪的东西开始挠马的耳朵。奇怪的是,马立即安静了下来,并用鼻头蹭了蹭马飞的脸。
马比人简单的多,也直接的多,这样的动作通常代表了一种亲热,一种认可。
小马洋洋得意地转过头,似乎想听听徐江鸥的赞美。徐江鸥却冷哼一声,转过头,偏不看他。
小马倒底年轻,年轻总把内心挂在脸上,尽管没有人听见他的叹息,但每个人都知道他在叹气。
一失望,刚才的欣喜就荡然无存,他的声音也弱了三分。“老人家,你这马怎么卖?”
老头却似乎没听见,其实从一开始他的目光就粘在了徐江鸥的身上,根本就没离开过。小马在他眼里根本就不存在。
他突然上前一步,压低声音:“江鸥,快带我去见你爹。”
徐江鸥吓了一跳,一连退了两步,才稳住神,惊魂未定地望着这个陌生人:“你是谁呀?我认识你吗?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老人刚要张口,忽听一声暴喝:“八爷,那边有两个外地人!”
然后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了过来:“走,兄弟们过去看看,都把眼睛睁大了!”
徐江鸥这才发现不对,不是自己的话不对,是周遭的情况不对。集市毕竟是集市,刚才纵使是人声稀疏,但终究有人说话,可只这一会儿,周围便鸦雀无声。
人还是那些人,似乎还多了一些,却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紧闭着嘴,似乎一说话就会招来灾祸。
没有说话声,却有马蹄声。十三匹烈马一字排开,横冲直撞了过来。集市上稍有不及闪开道路的,便会恶狠狠吃上一鞭子,打得人皮开肉绽,却没有一个人敢怒敢言。
徐江鸥一身白衣,江南少女的妩媚在这青天黑地的世界自然格外醒目。
可引人注意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十三个骑士一身怒气杀气暴戾之气。这是怎么啦,为什么?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们是外地人,就为这,犯了众怒?
徐江鸥想问问,可那个卖马的老人早躬缩着身子,远远地躲一边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今天一出来,就发生了这么多怪事奇事?
下部天涯亡命:第二章麻烦不姓麻
如果是过去,马飞或者会眉飞色舞地吹嘘一番骄傲一番,可如今他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因为他已经知道就算他的剑法再高明一千倍,让她再祟拜一万倍,也一点用都没有。祟拜就是祟拜,祟拜不是爱。而他需要的,不是这该死的祟拜。
“这剑法原本就是你教我的。”
“什么?”徐江鸥惊讶:“不可能,我自己都不会,怎么能教你?你的这些招式可比我们海天剑法高明多了。”
“这就是海天剑法。”马飞有些无奈,为什么每次当他说真话的时候,别人就认定他在撒谎。“小姐,你记不记得有一次,我对老爷说:你们徐家的剑法完完全全练错了。”
“是啊,这我倒是记得一清二楚。”徐江鸥咬着小手指说:“那一天,爹发了很大的脾气,他说:难道徐家的剑法徐家人不知道怎么练,反而是你这个无知的外人比徐家人更精通。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给你一点好脸色,你就上房摘瓦了!”
事是有这事,但她可不认为徐桥径说错了。就算爹笨,练错了。难道爹的爹,也就是爷爷难道也练错了。
不可能。
先祖徐雪明之后可不是一代两代,不可能都笨到这种地步。
只有一种解释。小马在说谎。
他一定是从一个不为人知的不光彩的途径,学了一套精妙的剑法,却又不敢泄露出来。
迫不得已下,只好打着海天剑法的旗号来遮掩。
毕竟海天剑法名震天下,你说它好也罢,歹也罢,都不为过。
难怪。
难怪他一进镖局,就急于表白自己不会武功,还让她教他。
他若真心学武,为什么不找爹爹,却找自己这个武学上的半瓶子?
这小子,表面老实,却原来滑得象个泥鳅。
“那一次,若不是你给我求情,我就被老爷扫地出门了。”小马仍在感叹,他可不知道徐江鸥脑子里已转过了那么多念头。
徐江鸥自然也不好说破他,毕竟镖局突然多了一个高手,是件好事。小马也并没有做对不起镖局的事。
她看着他,越看他越象在做作。嘴里敷衍道:“可是我们徐家的剑法真的练错了吗?只要一提起海天剑法,大家都会说先祖徐雪明一世英雄,子孙后代却个个是脓包。如果是先祖故意教错的,他又为什么这么做?”
“故人已逝,他真正的想法又有谁能猜到?或许是因为他受盛名所累,只盼望子孙后代能做平凡而快乐的人;或许他已厌倦杀戳,不愿后人重覆旧辙。又或许他明白善泳者必不等徐江鸥回神,那十三骑便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把他们铁桶般围住。
为首的那人年纪不大,但看起来却很老。他的衣衫很整洁,也很体面;他的样貌很英俊,脸上绝找不出一丝皱纹。可这样的一个人,却给人一种感觉,阴霾的感觉苍老的感觉。是不是因为他的衣衫很整洁,却不伦不类的绣了一朵大红的牡丹花?抑或是因为他的样貌虽然很英俊,却长着两对很浓的黑眼圈?
如果都不是,那就是因为他的眼睛了。他的眼睛并不犀利,即不象刀也不象剑,甚至没有一点硬度,但一眼望来,却让徐江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上下都不自在,都不舒服。如果非要形容,徐江鸥宁可说他的眼睛象一双手,一双很熟练的可以轻易剥掉女人衣服的手。
那人并不着急,提着缰绳绕着他们转了一转又一圈,象是集市上的买主正仔细打量待售的牲口。
徐江鸥终于忍不住,她虽然家道败落了,但终究也是个小姐,小姐自然有小姐的脾气。她喝道:“你们想干什么?我们可是江南徐家,海天剑派的嫡系传人。”
这话一出,那男子果然吃了一惊。
江南的徐家虽然声威垂败了,但江湖上谁不知道海天剑法,被誉为天下第一剑法?
徐雪明在世的时候,就是江南的霹雳堂,蜀中唐门这些声名显赫的武林世家都要低眉垂手。
猛虎纵死,虎威犹存。
所以他的眼神虽然粗鲁得象个士匪,说话却很礼貌:“在下花蝶,江湖上都叫我花间蝶,如今在烈马堂旗下执事。在下虽然孤陋寡闻,但对江南徐家却也闻名已久。只是不知道徐姑娘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塞北?”
徐江鸥冷笑道:“我们镖局最近折损了一些马匹,所以才来这蛮荒之地选一批健马。我们的腿长在我们身上,难道到哪儿去也要向你们烈马堂禀告吗?”
花蝶哈哈一笑,笑声未逝,脸色忽然一变,森然道:“据我所知,千面公子石波清和徐家可是有说不清的亲热关系。如今他刚在烈马堂犯下案子,徐姑娘就立即出现了,这事也太巧了吧。谁知道你们来塞北究竟是为了贩马,还是来救人的?”
石波清出了事?
他怎么惹上了烈马堂?
爹临行前不是叮嘱过他吗?让他千万不要触烈马堂的霉头。这自作聪明的浑小子,究竟在干什么?
一听石波清出了事,她的脑子就乱了,哪里听得进花蝶的其他话语。
马飞虽然年幼,但几份聪明还是有的。
见这几人杀气腾腾,又听他们说到石波清犯了案子,他便一口撇清:“胡说八道,什么千面公子?我们根本就不认识,我们的确是来买马的。”
这少年理直气壮,倒把花蝶说得一怔。
他倒没有放这两人的意思,只是却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什么,石波清的武功明明不如他,他却一听这名字,心里就发悚。
关心则乱。
徐江鸥不比马飞,她现在关心的可不是花蝶会不会出手。她想的却是石波清的安危,她迫不及待地问:“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这话一出,马飞就知糟了。
其实这话根本就不必问,因为不管怎么说,烈马堂还在追缉石波清。
既然是追缉,自然是没抓住他。人都没抓住,又能怎么样?
这倒不是说,徐江鸥就比马飞笨。
只是人在热恋之中,关心对方远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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