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封喉》第81章


我轻叹口气,转换话题道:“夜鹰只是个小小的将军,又才回金陵,云素小姐怎么对在下的行踪把握得这样准?”
随素手上指,眼见玉肌粉裳的散花天女飘然飞过,低头时云素已旋起裙角,转身行向不远处一架淡雅的马车。
我摇头叹息着收回目光,原来暴露夜鹰行踪的是云梦国的天女,牵马向东门行去。云素找我为何?她远居天上草原,我则身处繁华金陵,应没什么瓜葛才对,忽想起胡狼大将流流弩,云梦、胡狼两国是世仇,何不向她问问她应很熟悉的流流弩,转头看去,马车已扬鞭走远。
回到马场把公文交与徐福寿,与其一起行至马房,徐福寿看后抬头迟疑道:“金陵各衙口需求的马匹太多,马场得到这些野马又时日尚短,恐怕驯化的数量不足以应付各衙口的需求。”
我点头道:“没驯化的野马便让夜鹰来送。那些公子哥偏将在哪里?”心道:金陵如此热闹,这些公子哥也该干点活儿,顺便回家看看了。
徐福寿垂首回道:“除去和风里偏将,剩下的偏将和复大人都在二小姐的房中。”
心头迷惑他们在柔夜房中做什么,忽想起太子爷送我的礼物,叹道:“疾雨公子把漱儿送来了?”
徐福寿道:“是,不过疾雨公子已走了。”顿了顿后接道:“二小姐已把漱儿小姐接到她房间里。”
我心下苦笑如此一来便不能把几个公子哥派出去了,夜鹰还真有点怕在解释不清的漱儿旁面对他们,特别是脾气难以理解的柔夜。
徐福寿忽道:“军衙传来消息着马场这几日要小心守护,金陵城东草原上发现黑熊精的踪迹。”
我点下头,却疑问道:“你也能收到军鸽的消息?”
徐福寿撸起袖口,露出裸腕后一圈细细的红线,道:“千总便能收到了。”我笑续问道:“你知道如何不接受军衙的消息吗?”
徐福寿余手做剑指绕红线画了一周,回道:“用厉刃如此做便可。”我再无疑问,眼望马房旁的官署,苦笑一声,取得未驯化的野马,以黑宝做锋头奔出马场。
策马踏向金陵的路上大雨不期而至,秋雨寒凉,却也冲散了人潮,让我跨黑宝引群马在宽阔的街路上纵情驰骋。
雨中在城北隐见比武大会主会场高伟模糊的轮廓,冷雨迷离了我的眼睛,不再多看,展转金陵,在西城送完最后一批马后,雨势才稍缓,天色却已全黑,风也轻疏起来,迎送来的雨滴都转做点点水星,扑敷在脸上,天边西北角显现晴根,深蓝的一线里闪出数点星。
“嗖!”
一道劲风从左侧袭至。
我欲移避闪过,忽想起身在马上,夜鹰纵能躲开,黑宝却要遭殃!
在这危急关头,神骏无匹的黑宝后蹄蹬地,猛窜了出去,劲风从身后轻啸而过。
心头疑惑这箭的速度慢得可疑,不可能是偷袭夜鹰人的身手差到如此地步,犹疑间“嗖”的一声又至。
眼角余光中见一箭矢自左前方穿破雨滴迫来,我弯腰俯身抄去,箭矢到手,与此同时黑宝向右躲驰出去。
“嗖!”“嗖!”“嗖!”
转瞬又袭来三箭,我突地明白这些箭都是射向黑宝的,要逼它改变方向。心思电转间黑宝已本能躲避开三箭,加速转入右手边的僻静巷子里。
我大骇中长勒马缰。
雨水沥淋的街面上忽站起个雄壮大汉,他雨水浸染的冷酷面容在我眼中一闪,下一刻一匹光华平平画来,我狂怒跃起,半空中甩箭射向他咽喉,这个大汉要杀的是黑宝!
大汉猛颔下颚,去箭迸出数点红星后,再难寸进。
我绝望地感受到一蓬热雨自脚下扬上来,落地时脚下一片血污,黑宝分散在我的两旁。
“某家孟良,是庞宣养的一条狗!”大汉收刀长长大笑。
我左右顾盼黑宝的两片尸体,闭上双眼,扬首微雨中,一瞬间发觉黑宝早已驻留在我的心海里。
是否夜鹰就不该动情?无情总为多情苦。
卷三转折第二十八节月如盆
大笑中一阵脚步声响起,我随声音低下头,眼见四下里涌出数十个黑衣武士,踏过脚下血污汇聚到凭刀而立的孟良身后。
连同孟良在内每个武士襟前都用亮线绣出个张口欲噬来的蛇头,碧绿的眼睛,暗红的信子,纵在微光下也清晰可见,这些武士一定都是庞府的家将了。
孟良长笑终歇,双目遥望过来。
我冷声道:“下面会否是该庞宣公子出场了!”
目光缓缓扫过孟良身后的众家将,他们都微低着头,看不清面目,只见得一张张黑暗幽深的脸孔,庞宣应是只想杀黑宝以至让我痛苦,他还真是个小人。
微雨停了,深蓝色已浸染过半个天空。
裹挟水汽的风吹过来,清新由感觉溶入心房。远远的,喧嚣声乍起,又渐近传入耳朵,那些躲雨的看客应是又漫步上街路。
孟良抬手猛拔出箭矢,随激涌出的一流热血,他面无表情地把箭矢投到地上,转身大手一召,带数十个家将散去了。
凌乱的脚步声涌到身近处,庞宣难道只是因为二小姐而在长街击杀夜宝?气量如此狭小,怪不得可以平安活到现在。我蹲下身用手沾一抹血污点在舌尖,转身大步便行,除了口里微微的咸味, 我便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夜鹰小友,过来帮一个忙!”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传至。
随声音看去,老矮人面露微笑站在慢步而过的行人中。
我回身走过去,这才发现原来身处之地便是老矮人铁匠铺所在的僻静巷路。停下来笑道:“小矮人刚什么都看到了?夜鹰在金陵又树新仇家哩。”
渐多的人群见一高一矮两人在黑马尸骸处谈笑,都哑然望过来,却只是匆匆瞧来一眼,便转头行出。
老矮人一手拖起半片马尸转身走出,一手指向另一片,道:“夜鹰小友,另一片劳烦你了。”我迷惑拉起半片马尸随老矮人走入铁匠铺。
老矮人在前铺的地上把两片马尸对合在一起,黑宝是齐腹被剖开两半,一路拖来,马身中杂物和血液散落成两道铁红的污迹,也延伸入铁匠铺。
在我疑惑不解的目光里,老矮人自怀里掏出个锦盒,随蓝光泛起,诱人浓香溢满屋子,他手捉出一点蓝星,点星散射出的蓝芒有若实质,万道细细蓝线瞬间贯连了整个房间,有数道细线穿胸而过,随即传来舒畅全身的快感。
“呵!”
门外好奇跟来的看客发出几声惊呼。
老矮人捉星眼前,悠然道:“此物叫‘离陨’。是还差一步成天狐的妖狐历劫未成,被天雷劈化凝成”
我苦笑看向门外,心里有些疑惑老矮人为何不把门给带上,那里已拥满了探入的脑袋,也许是因为房间里两血人、一死马太过诡异,才不敢冲进来瞧看。
老矮人的话接续传来:“此物是老矮人偶然得到,本就想送与小友的。离陨可以生死人,肉白骨,但用在健康的活物上,那活物马上就毫无生息。”
对老矮人的万千疑问重又从心底翻出,忽想起老矮人曾骗过城守运进来一个虎状怪物,我脱口问道:“夜鹰上趟见到的獬豸可否是用离陨带进城的?”
老矮人轻点下头,没有回言却神秘一笑,把那蓝星点入黑宝的眉心,一刹那房间里光华大盛,蓝色光芒从黑宝眉心汹涌扑出,在门外人群惊叫和急躲避开中霎眼间翻卷冲出铁匠铺。
满屋的光芒一收,黑暗中只余黑宝眉心蓝光如豆,铺子外风声轻啸而起,大朵透明蓝云裹着马身中杂物和一大团涌动的血球,反汇成光流灌入黑宝眉心,紧接眉心泛出光华画过黑宝全身,随即屋子因光明黑暗转化又恢复成漆黑一团。
我满心期盼中焦急道:“成了?”
“应该成了。”老矮人淡定的声音传来。
失而复得的狂喜中耳听到一声轻微的马嘶。逐渐适应了黑暗的热切眼睛也借洒进的半抹月光,看清地上只有一颗珠子。
我茫然无措地拾起它,凑近眼前,眼见黑宝在珠子里正纵情洒意地奔跑,但那只是一瞬,下一瞬珠子便片片破散,化做点点蓝星,汇成流,升腾起来,最终隐没在幽深黑暗的棚顶。
夜鹰虽可以承受失掉黑宝的痛苦,全然不把它当回事,转身大步便走。可这给人满心期盼的狂喜到极度失落的瞬息转化,却让我不堪忍受。现满眼都是刚黑宝在珠子里的草原上纵意驰骋的画面。就如溺水的人,被把他救上的人一脚又踹到水里,我振起理智的意志不让自己在失落里沉沦,低下头,冷视过去,勉力用平静的语气道:“你为何要救黑宝?”
老矮人轻叹一声,转身掀开铺帘进入后院,就像刚孟良对我做的那样,不发一言便走。庞宣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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