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良记》第6章


雪莱一边擦手一边和他往外走,最后将皱了的纸巾丢进垃圾桶里:“嗯,男女主角衣服换了几十套啊,剧组真有钱。”
电影院在顶楼,下面就是商场,雪莱说这话,是想暗示郝帅给他买衣服。
结果郝帅这个老实人完全没有接收到信号,抬手看了眼表,问他:“还挺早的,你想不想去旁边公园逛逛?”
雪莱克制住翻白眼的冲动,微笑着对他说:“好呀。”
这时候是下午四点,开放式公园里人最多的时候,老头子围在一起下棋,中老年妇女带着小孩儿扎堆闲聊,还有发传单的年轻人。
郝帅一边带着雪莱在公园里走,一边收传单,一会儿的功夫就被塞了一沓,也不知道拒绝,只专心对雪莱说话:“你不要仗着现在年轻就不知道爱惜身体。我以前也和你一样的,刚毕了业不怕加班,几乎天天熬夜,后来身体越来越差,隔三差五就感冒头疼,一直到当了经理才好一点。但是现在年纪也大了,和二十多岁的时候没法比,再保养也恢复不到以前大学时候那么健康。”
他侧身挡开一个直冲过来的小孩子,继续对雪莱苦口婆心:“所以你别那么拼,有时间就来公园走一走,这里空气干净,而且多散步对健康也好。你妈妈还要你照顾呢,你要是也生病了,她怎么办呢?”
雪莱听得有点烦,可也不是特别烦。这些唠唠叨叨的家常话经常在电视里出现,但现实中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就连他妈妈也没有,所以现在一个客人忽然对他说出这些话来,这种体验其实挺新奇的。
郝帅不是个完美的客人,但是如果作为朋友的话,倒是足够体贴忠诚,可对方又并不想和他仅仅做朋友——这一点,虽然郝帅不说,可是雪莱非常清楚。
所以他打断了郝帅的话,抬手指向不远处的一台冷饮车道:“我要去买冰淇淋,你在这儿等我。”
郝帅果然被岔开了心思,说:“我去给你买,你找个地方坐着吧。”
雪莱说:“要香草味的。”
郝帅看着他笑:“好,香草味的。”
雪莱找了一条空椅子坐下来,看郝帅穿过人群走去冷饮车,又端着冰淇淋盒子匆匆赶回来,挺短的一段路,被他走得步履急促,好像冰淇淋会眨眼化了似的。
雪莱看着他的笨样子,不由自主就笑了。
郝帅走到他面前把冰淇淋递给他,头上都出了一层薄汗。现在虽然已经是夏末,可天气还是有些热。雪莱单手捧着冰淇淋盒子,拍拍身边的座位:“你自己没买啊?”
郝帅坐下来,拿传单纸当扇子摇,一边扇风一边说道:“我吃冰淇淋牙疼。”
雪莱用勺子挖了一口,认真说:“那是你牙有问题,应该去看牙医。”
郝帅表示赞同:“是应该看,改天你陪我去吧。”
雪莱侧脸他看,然后又把脸转了回去,心想,老实人其实也不是那么老实么。
他笑了一下,抿着勺子道:“你都这么大了,还怕看医生吗?”
郝帅看着他叼着勺子笑,嘴唇抿薄了,眼睛眯弯了,浓密睫毛卷翘上去,衬的一双瞳孔犹如翡翠,有若隐若现的光芒在其中闪动。
那一点光芒真是漂亮,灵动又清澈,纯情又狡黠,勾得人心痒痒。
雪莱又吃了几口,一直不听郝帅回答,便转过头去看他,结果发现对方正看着自己微笑,笑得傻乎乎的,那扇风的传单也不知什么时候对准了自己,一下一下的慢慢摇。
雪莱叫了他一声:“郝帅。”
郝帅眨了下眼睛,回过神来。
雪莱问:“你怎么不说话。”
郝帅正要解释,雪莱忽然又对他笑了一下,凑近了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想和我谈恋爱?”
郝帅脸一下子红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雪莱用勺子点点他:“你喜欢我,想要和我谈恋爱,对不对?”
郝帅被戳破了心思,局促之余,倒也松了一口气,索性坦白道:“是,我喜欢你。”
雪莱决定逗逗他,说:“你可以喜欢我,但是我不会跟你谈恋爱的。”
郝帅果然上钩,问:“为什么?”
雪莱说:“因为俱乐部有规定,怕我们贴钱倒养汉。”
郝帅皱起眉毛:“俱乐部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还是考虑一下换份工作吧。”
雪莱把勺子戳在冰淇淋里搅动:“可是只有俱乐部能让我赚到这么多钱啊。”他抬眼看向郝帅,意味深长道:“如果我不在俱乐部,谁给我钱呢?”
郝帅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沉声说道:“我给你。”
雪莱往嘴里塞了一大口冰淇淋:“我不借你的钱。”
郝帅说:“不是借,我包你,你不要再接别的客人了。”
雪莱眨眨眼睛:“包我?”
郝帅鼓起勇气,郑重的握住了雪莱的一只手:“对,包你,我不想你再接别的客人了。”
雪莱有点犹豫。
在少爷的行当里,包养其实是最差的一种交易方式,因为金主一定会敲骨吸髓的榨取你身上的所有价值。雪莱听说过很多例子,有被金主折磨的全身都是伤的,还有被金主逼着一晚上陪七八个朋友的……总而言之,和那些风风光光的明星不一样,被包养的少爷最后很少会有好结果。所以如果不是形势所逼,很少有人愿意接收这样的事情。反正都是赚钱,为什么不选择更安全的按次收费,或者过夜收费呢?
但是郝帅跟其他客人应该是不一样的。
雪莱十三岁坐台,十五岁出台,入行七年,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看错人。被郝帅包养,不会很累,说不定还会有机会赚外快。
在俱乐部接客,他每一单还要给俱乐部抽成,自己接客,赚多少都是他的。
雪莱叼着塑料勺子,牙齿把勺子咬的嘎吱嘎吱响,莹莹的绿眼珠里又闪烁出了光芒。
第四章
在外面吃过晚饭,雪莱跟郝帅回了家。
公园里的时候,雪莱慢慢吃完了一整盒冰淇淋,最终也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只说还需要再考虑一下。
郝帅觉得雪莱可能是害怕,毕竟包养和在俱乐部不一样。俱乐部有同事、有领班、有保镖,虽然辛苦,但还是一个比较稳定安全的环境,可被包养的话,就要重新开始适应一个陌生的地方,和一个不熟悉的人朝夕相对。这种事情突然提出来,的确是需要好好考量。
所以他邀请雪莱到自己家来坐一坐,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他看一下自己家是什么样子的。
不过雪莱脑子里想的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他跟郝帅回家,主要是因为郝帅点的那个过夜服务。
人家是付了钱的,那么他上工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且正好还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考察一下郝帅的床品。他见过不少表面上风度翩翩的客人,私下对床伴的态度却是恶劣之极,仗着花了一点钱,就极尽折磨之能事。不提前验货,他不放心,他可不想被一个有施虐倾向的人包养。
郝帅的住处距离中心商业区有一段距离,开车需要四十多分钟,坐地铁半个小时不到,在寸土寸金的深市算是比较经济的地段。雪莱跟他进了门,就见室内装修简洁,没有花里胡哨的装饰,但是满满的家居感,是个踏踏实实过日子的氛围。
雪莱看了一圈,认为一个把家布置成这个样子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怪癖,一颗心已经放下大半。他站在客厅阳台上,手贱的去捏花架上的多肉叶子,笑着说:“你家装修的挺不错的。”
这话一听就是恭维了。郝帅当初为了省钱,没有请设计师,装修是自己弄得,谈不上什么风格,只图实用宜居而已。新家入住的第一天,他请朋友们来吃饭暖灶,还被屠思睿调侃嫌弃了。
郝帅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客厅茶几上凉着:“随便弄的,房子也小了点。”
雪莱转身背靠墙壁,手肘搭在窗台上,一只脚点地,一只脚斜向前,笑眯眯的露出羡慕神色:“哪里小了,我只有一个单间,你有整套房子呢。”
郝帅有点好奇:“俱乐部的宿舍是什么样子的?”
雪莱摇摇头:“俱乐部没有宿舍,只有客房,我的单间是自己租的。”
他说话时语气很平静,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郝帅却觉得有些难受,仿佛能看到雪莱在喧嚣的欢场里一杯一杯喝酒,然后凌晨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出租屋,睡在小小的窄床里。 
郝帅家里只有两个房间,大一点儿的是主卧,另一间偏小的兼做书房和客房,平时没有人来,就是书房,有朋友留宿,把书房的沙发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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