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旧一点新》第4章


“有吗?我很想知道,愿意请教。”
“用功读书,孝敬父母。”
丘庭枫一怔,哈哈大笑,“你真有趣,”可是忽然又低下头,“可惜妙宜已经不在,否则笑得她肚痛。”
“她爱笑?”遂心问。
丘女不再回答,穿回鞋子离去。
她穿一双印度绣金线拖鞋,打扮活脱是一个艺术系学生,波希米亚韵味十足。
她的足踝与双手都白皙细腻,一看就知道出身不错,可惜不甚获家长信任,故此老是等钱用。
“今晚八时,我带你去戴维斯堂。”
稍后,黄江安督察的电话来了。
“遂心,那颗药,是一粒叫RU四八六的事后避孕丸。”
“嗯,她取到手没有服用。”
“是,一个决定,改变命运。”
“能追查到来源吗?”
“不可能,整个网络上都有非法药物出售,毋须医生处方或指引,校园一定有中间人转售图利。”
“我们那时,读书就是读书。”
“彼时也分好几等学生,我专职代做功课,就赚得学费。”
“你可有代人考试?”
“这可是秘密。”
“黄督察,周妙宜的性格与她父母所说有点出入。”
“啊。”
“容后报告。”
晚上,遂心穿上吊带亮片裙子,过去敲门。丘庭枫打开门,她正在画画。
遂心走近,只见色彩斑斓,且见神采,“画得很好。”
丘女很高兴,“是吗?家母一直希望我读管理系。”
“母亲们总希望子女过安定生活。”
“我帮你画一张画像。”
“好呀。”
“不过,你需裸体。”
遂心叫出来,“不不不,谢谢。”
“进了艺术系,为什么还这样拘束?”
遂心笑,“这是纯美术系,不必做习作,你的裸体艺术用不到我身上。”
“才说我画得好,”她自床底搬出一叠素描,“看,本宿舍不少女同学信任我。”
遂心一看,“啊,你肯定有才华,所以有权不羁。”
“唷,你何必这么客气。”她放下笔。
“有无想过在报上或网络刊登广告争取街外顾客?美加的艺术系学生时时替大人、孩子,甚至猫狗、住宅画像,帮补收入交学费。”
“好主意。”
“不过,你母亲可能不同意。”
她笑笑,“家母与父亲的另一名妻子不和,老是想我出人头地,替她争回一口气,读完管理可以到父亲公司去做事,与大哥争威。”
呵,原来有这样的故事。
“这张是妙宜。”
妙宜!遂心取过那张粉彩画,只见画中半裸的周妙宜坐在椅子上看书,纯真专注,没有半丝猥亵,遂心忽然明白裸体画的真意。
丘庭枫当着遂心换衣服,一点不觉尴尬,她天生豪放。
遂心和庭枫步行到戴维斯堂去。
遂心忠告:“不要走小径。”
“不怕,人多,热闹。”
她说的是真话,小小山路有人提灯,有人用手电筒,像一个节目般好玩。
风大,遂心把披肩拉紧一点。
有人在身后叫她,“妙宜──”
挑花羊毛披肩正属于妙宜。
又听见有人嘀咕:“你别乱叫好不好,妙宜已经不在。”
“我不怕。”
“人家会不高兴。”
看样子妙宜人缘不错。
遂心从没来过这种舞会。
大堂内一片漆黑,守着在大门口检查手袋口袋,看有无毒品酒精混入,乐声震耳欲聋,遂心估计有五十分贝。
她有点震惊,在这种地方,不能交谈,也看不清脸容,只不过是随噪音闪灯节拍扭动身体发泄,有什么乐趣?
只见那边已有十多人肢体都缠在一起,互相抚摸,陆续有人加入。
另一角有个女孩被举在半空,底下人群把她自一双手交到另外一双手,她似乎很陶醉,紧闭双眼。
自诩见多识广的关遂心今日才知道自己孤陋寡闻。
调回行动组的确有助增长见闻。
有人递一只汽球给她。
遂心一看,原来是那个吴汉宁。
“你来了。”他教她吸那只汽球。
遂心立刻知道球内有不知名麻醉气体,处理不当,会引致心脏麻痹,呼吸停顿。
门外的警卫如同虚设。
她按住小吴,把他拉到一角,“我有话说。”
吴汉宁笑,“你到这里来说话?”
“你们也算是天之骄子,为什么不快乐?”
小吴一呆,“我们并非不快乐。”
“那,”遂心问:“为什么要用毒品?”
小吴大惑不解,“这些不是毒品,不会上瘾,不妨碍生活。”
“何需麻醉自己?”
“因为想更加快乐呀!来,试一试,你立刻明白。”
遂心推开他,走向后门,去争取新鲜空气,她忽然明白了,几乎所有成年人都认为少年喜欢用麻醉剂是因为他们苦闷。
不,他们已经够开心,他们追求极乐。
这是成年人苦口婆心永无结果的原因之一。
屋外一轮明月,空气冷冽。
遂心觉得她已进入周妙宜的世界,轻轻打一个冷颤。
她循小径缓缓走回宿舍。
这时,路上已经静寂。
走到一半,遂心已发觉身后有人。
遂心是警务人员,警觉性比一般女子高得多,况且,她没有喝酒。
那人愈走愈近,一只手搭上来,碰到遂心肩膀。
遂心暴喝一声,“退开!”
那高大的身形还想来捂住她的嘴,强迫她就范。
遂心恼怒,“你找死!”
她一弯腰,用力扯住那人左臂,借力把他重重摔倒在地。
这正是遂心在督察学堂,三年苦功学来的柔道绝技。
这时,有人听到声响,“什么事?”
遂心大叫:“救命,救命!”
趁还未有人走近,她狠狠踢那人的面孔泄愤,今日要是换了别的女学生,躺地上打滚的就不是这只人狼。
警卫气呼呼赶到。
遂心站住,“他意图强暴。”
警卫把那人拖起来,只见他满面鲜血,正在呻吟。
其他学生围上来,“是他!有女生形容疑犯做案时穿骷髅图形上衣。”
“怎么受伤的是他?”
警卫答得妙:“他不小心摔跤。”
“抓他进去,这位小姐,你得去录口供─咦,人呢?”
遂心已经站到人群后边。
她的心突突跳。
那个歹徒显然经验不足,如果先用一条丝袜勒颈,关遂心可能有麻烦。
“抓到人了。”
“从此安全了。”
“不不,禽兽除不尽,这条危险小路封掉最好。”
遂心扶着略酸的肩膀回宿舍,裙子被撕破一角,出去一趟,变成残花败柳返来。
这种生活,已不是遂心可以适应。
没想到染缸自学府开始。
第二天一早,遂心向黄江安报告近况。
“你抓到校园之狼,恭喜,他为祸半年,伤害过七名女生,终于落网。”
“有无证人?”
“有,证人证物堆积如山,遂心,上头还想你查一查校园毒品案。”
“喂,我不是驻校园警员。”
“你听我说,上月有女生被人在饮品中混入过量GHB迷魂药昏迷,今日躺在医院里像一棵椰菜。”
遂心不出声。
“关警官,你不想替她寻回公道?”
遂心说:“我稍后会以同学身分去周家探访。”
“祝你成功。”
遂心去邻房敲门。
丘庭枫在房内问:“谁?”
遂心知道她有客人,便说:“你方便时找我,我们一起上妙宜家。”
真羡慕丘庭枫能随意做自己喜欢的事,理直气壮,比她大几年的关遂心有许多传统伦理包袱。
过片刻,丘庭枫来敲门。
遂心转过头去,“枫子。”
她笑嘻嘻,“我只上过周家一次。”
“去,去洗个澡,头发搓干净一点,换上白衬衫卡其裤。”
“有什么好处?”
遂心提醒她:“你仿佛永远等钱用。”
她打开遂心钱包,取出一张钞票,挥挥手。
不过她也算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半小时后照遂心吩咐那样打扮干净了过来,长发梳成辫子。
与同样白上衣卡其裤的关遂心看上去似两姊妹。
遂心看着她轻轻吟道:“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
“你说什么?”
“没什么。”遂心笑笑。
“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我们走吧。”两人结伴,比较好说话。
真没想到周家环境那样好:三层高独立小洋房,门口种满玫瑰花,在高密度城市,没有多少人可以住得这样舒服。
佣人来开门,问过来意,请她们进去会客室。
“太太一会儿就来。”
遂心没有坐下,四周围打量,只见布置十分精致,什么摆设都有,却不见一本书,生意人不喜欢书,因与“输”同音。
遂心轻轻转动一座地球仪。
忽然听见一阵嬉笑声,又有轻脆的霹雳啪喇声,遂心一听,就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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