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而立,四十不惑》第12章


按下接听键的那一瞬间,曾钊大概笑得有点忘形,被一旁的方老“小小”提点了一下。
“有什么事儿待会儿见面再说。”
“待会儿还见啊?”
“你说呢?”曾钊顿了一顿,“小丫头还有一堆东西堆在我车后座上呢,我送完方老给你打电话,你再下楼。”
傅守瑜的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可那人明明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只好硬着头皮说:“嗯。”
方老弯腰检查了一下安全带,曾钊不解地问:“您这是干嘛呢?”
方老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有人的车都开成S形了。”
曾钊大乐,不接他的茬。
半晌,方老又说:“悠着点儿,高速公路上呢。”
“我知道。”语气谦和,态度诚恳。
曾钊是真的转性了似的,见了面,没有毛手毛脚,帮着傅守瑜把东西搬上楼,只在临别的时候拉住人在额头上吻了一下,干净纯粹,没有一丝让人不悦。
傅守瑜就纳闷了:这男人,到底在想什么呢,怎么每一次见面他的态度都不同?
曾钊把人圈在怀里,松松的,仔细拿捏力道,不让他有被禁锢的感觉,可也不准备让他逃掉。
老孙这个人向来是说得越多错得越多,但他有一句话曾钊觉得还有点道理,他说:曾钊你骨子里就是一商人,永远追求的是利益最大化,你给出去一分,恨不得人家回报你十分。可是跟傅守瑜,你要这么着,就永远做不成这笔买卖。
曾钊想我对他哪是这样的,我是给出去十分,他只要能回报一分我做梦都能笑醒了。
见傅守瑜一脸茫然,问:“在想什么?你想要什么?说出来,我们打个商量。”
傅守瑜长叹一声:“是不是我怎么说都可以?”
曾钊指指他,再指指自己:“商量商量,有商当然有量。”
事实上,曾教授这个“量”的范围很小很小,比如说“陌生人”、“朋友”、“单纯的师生关系”这种答案是不在其中的,标准答案只有一个。
所以说这就是说话的艺术。
傅守瑜再叹,果然吃过他太多次亏,长点心眼是对的。
“那您容我好好考虑考虑。”
“没问题。”
“没问题我可就回去了。”
看似回到原点,可曾钊知道他们的关系就像是一对DNA双螺旋,总是在重复中上升。
曾钊叫住已经转身的傅守瑜:“你刚才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此时曾钊的脑海中有一个小人在摇头晃脑:啧啧,这个人真是太不诚实了。是我教他这么不诚实的吗?不是,当然不是。
傅守瑜猛地一拍脑门:“看我,正经事都忘了。我说个事儿,您可要坚持住。”
曾钊心想我的心理承受能力都赶上八级抗震了,还有什么是我承受不住的?只要你别再跑一次,再结一次婚,再生一个孩子来气我。
傅守瑜一脸沉痛:“实验室的恒温箱故障,所有细胞全部污染,没有备用。”
曾钊习惯性地眯起眼睛:“两台恒温箱同时故障?”
傅守瑜垂头丧气:“是我管理的疏忽,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曾钊居然还笑得出来:“也是我管理的疏忽。”
“是不是要买新的细胞回来,您拿个主意吧。”
“那就买呗。”
“行。您明天回实验室么?”
“明天我有事儿,不回。”
“那签字……”这是实验室里的规矩,要买任何东西都得先造表,等曾钊过完目签完字才给安和打电话,每一张采购清单都会入档保存以备查验。
曾钊想了一下:“表不用造了,明天打电话让安和直接送新的来。”
“可是……”
“所有人抄实验室管理细则十遍,下次例会时交,包括你和我。身为项目负责人,我加倍。”
“可是……”
“好了好了,别可是了,赶紧回去吧,大冷天的只穿这么一点,不冷么?”曾钊摸了摸他的脸颊,指尖触及之处一片冰凉,又给理了理衣领,非常潇洒地放手了。
第九章
沈阅把眼睛从电脑屏幕前挪开,天已经全黑了,看看时间,近八点,肚子有点饿,出租房里没有存货,换衣换鞋拿起钱包手机钥匙出门,这个点儿学校西门外的小吃街正繁华。
为了满足基本的生存需求,走得有点快,没注意楼道里还有别人,猛地被拉住手,差点摔出去,幸好是被拉住了,不然连滚十几级台阶,不死也重伤。
不悦地回头一望,更加不悦。
“去哪儿?”沈恒问。
“吃饭。”沈阅使劲挣,没能挣脱那双大手的禁锢。
“去哪儿吃?”
“你管得着么?!”
管得着管不着都要管,管得着管不着都被拖走了。
一路被拖到超市,沈阅三番五次想反抗暴权,无奈沈恒一手推车一手人,两手抓两手都很硬,兄长气场威严而强大。
沈阅也不想在公共场合让两个人都下不来台,一见人多就乖顺了不少,即便是沈恒后来松开手,也跟在一臂的距离之内,翻眼瞧那不苟言笑的男人,暗骂他虚伪卫道士衣冠禽兽。
饭桌上,气氛很冷,沈阅是真饿了,虽然不情不愿却也一筷子接一筷子吃得很是香甜,他哥给他倒了一杯开水放在边上,怕他噎着。
沈阅吃完了,把碗筷一推,背靠椅背抚着有点鼓的肚皮边喝水边满足地叹息。
沈恒沉默地收拾杯盘狼藉的桌子,沈阅突然出声问:“我说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沈恒顿了一顿,沈阅又问:“当初答应照顾我,是不是特别勉强?”见那人没反应,不禁有些牙痒痒:“既然你不承认那个家,那个家也不认你,两两不相干,那你又何必照顾我?反正我也跟你没关系嘛!”
沈恒放下手里的东西,忽略他孩子气的气话,问:“为什么不回家?”
沈阅翻着白眼:“小爷我不乐意!”
沈恒无奈地劝说:“那是你家。”
沈阅脸鼓得像包子:“你也知道那是‘我’家,那你没事儿管我的家事做什么?!”跷起二郎腿小流氓似的抖啊抖,边抖边屈指扣桌面:“他国不得干涉主权国家内政~”
沈恒深呼吸,强忍怒气:“我的事情你别管,你想认我这个大哥,就听我的话。”
悖论!
“你想让我不管你,那你也别管我。最基本的互相关心都做不到,我认你这门亲戚干什么?!”
沈阅被沈恒有力的臂膀困在椅子里,气急败坏地拳打脚踢,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确实委屈,这他妈的是个什么世界啊,流着相同血液的亲人都这么冷漠,还不如一个外人来得温情!
“你滚开,别碰我!什么狗屁大哥,我不要你了!又不是没了你就不行,小爷心里早有人了,你算什么东西,离我远点,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谁?”沈恒几乎捏碎沈阅的肩胛骨。
沈阅吃痛,更加激烈地反抗:“我就不回去,我就在这里守着他!”
“那个让你连家都不要的人,是谁?!”
“你管不着!跟你没关系!”
“噗,那你就这么把傅守瑜的名字给供出来了?”方云深一口牛奶喷在显示屏上,叫声哎哟,手忙脚乱抽纸巾挽救。
“你几岁了,还吐奶呢?”网速太慢,声音传到几秒钟之后,屏幕上那个小框里的沈阅才嫌恶地皱起眉头。最让他感到不舒服的是方云深说的那个“供”字,怎么好像他跟他真有什么似的?
“呸,你那狗嘴,还会说人话么?”方云深使劲擦了屏幕上沈阅的脸几下,仿佛因此而解恨,收拾完缩回大沙发椅,继续聊刚才的话题,“你会害死他的。”
沈恒虽然才来学校没几年,但是能力突出,刚被提拔到教研室主任的位置上来。全生科院老师的课都捏在他手上,想给课上就给课上,想让你上哪门课就让你上哪门课,颇有实权,听说当初就是看中他刚正不阿铁面无私才让他坐这个位置的。
方云深跟沈阅做了两年同学,深知他那个哥对他回不回家这个事情是多么的看重,毕竟当哥的自己名不正言不顺想回家都找不到门在哪里。要是让他知道沈阅不回家是因为这么一个人,还是个大男人,难保不会公报私仇,毕竟人非圣贤嘛。——沈阅一向不要家,可是他还要哥,现在连不要哥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啧啧,方云深对沈傅二人的未来深表同情。
数百公里之外的沈阅完全没想到这一层,在他的印象里那个男人做不出来这种事情,只是叹气:“你是不知道,当时我要不说出个名字来,沈恒那王八蛋真能杀了我。”
摸摸脖子,那只老虎钳似的大手造成的窒息感犹存,脸颊也生疼生疼,仿佛还被人按在桌子上,沈阅忽然又觉得呼吸不畅了,赶紧大口喘气。
方云深说:“幸好你没说我的名字。”
沈阅习惯性地翻翻白眼,说:“足见你在我心中的排名是多么的靠后。”
方云深大笑:“幸哉!幸哉!”
“咚咚咚”三声,没等沈阅应声,一个三十来岁极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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