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湛蓝 作者:幽草》第72章


些温暖、一点的安心。江澄海睡得并不安稳,不知是因为做了恶梦还是伤口犯疼的关系,他时常痛苦地梦呓,而这时候,阎麒就只能再将他的手握得紧一点,放到嘴边亲吻著,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安抚著:「不痛,不痛!」
周海薇搞出来的荒唐事已被他解决了。当时候周海薇就坐在他的身边,他一手握著她似乎有些消瘦了的手,一边给周睿池解释。周海薇表现得温顺极了,甚至是完全地顺从,对於阎麒的说词,只是一迳地点头。阎麒知道是那一日发生的事起了作用,郑培筠果然就是让周海薇缴械投降的不可或缺的因素。
「小海,快点好起来,不然,我要怎麽送你离开呢?」
阎麒理了理江澄海的发鬓。他的发丝斑白了好多,像是沾染上了莹莹的落雪。
那一日在雨林里说的话并不是一时冲动。
他是真的打算送他离开。他要将他的小海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让他能重新生活、重新呼吸这世界的美好空气。
他下定了决心,就开始著手进行他的计画。他不敢贸然将他遣送离开,否则他之前的牺牲又算什麽呢?所以他设了一个局,棋已经选定,若一切顺利,他心中最惦念的这个人将得到真正的自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阎麒的话起了作用,在那之後的一个小时,江澄海终於缓缓睁开了眼睛。
阎麒欣喜,但那份喜悦只维持了一些时候,就破碎了。
因为再次醒来後的江澄海已经不说话了,脸上不再有任何的情绪,一双本应是这世界上最温柔的眸子空空洞洞的,阎麒看不到里透的灵魂。
这阵子接二连三恶意或无意的伤害还是把他的精神给击毁了,他清楚知道他的声带与视力都没问题的,但是他却变成哑巴、变成了个瞎子,不会再同他或任何人说话,眼底也不会再映出这世界的任何东西了。
「小海,这样会不会冷?」
阎麒问了句,但理所当然地得不到任何的回答。
阎麒在江澄海的颈间披了条黑白格纹的披巾,外头又套了件咖啡色渐层的羽绒外套,看起来十分暖和。
但阎麒仍是有些不放心,如今江澄海的身子已是风中残烛,他根本不舍让他再受到一点点风寒。
「看,是大海。我们凑近点瞧好不好?」
对於江澄海如行尸走肉般的模样,阎麒似乎已经习惯了,不会再有一开始自暴自弃的情绪,只是心中还是抑制不住的泛疼。 
阎麒架好了轮椅,将江澄海自车内抱了出来,轻柔地搁上位置。
自公路边下至海滩有条沙石铺成的小径,路面不是太平,轮椅在上头行进有些颠簸,所以阎麒乾脆将人又抱进了怀里,一手推著那架空了的轮椅,直到路恢复平顺。
阎麒推著他,愈来愈近那美丽蔚蓝的大海。
「小海,是你最喜欢的大海,你想对它说什麽,就大声喊出来好不好?」
迎面吹拂而来的海风带了忒咸的味道,江澄海如蝶薄翼的睫羽翕张了下,但眼眸还是一滩的死水,曾经最喜爱、最向往的东西就摆在他的眼前,但似乎一点用处也没有。
他的心终究是死了,不会因为那湛蓝的颜色就恢复心跳,不会因那一波一波不停止的海浪声而使他的灵魂死灰复燃。
阎麒害怕极了。
是不是现在做什麽都来不及了?绝望的时候他还有欲望求死,但现在他连求死都懒了,就这样植物人般地耗著,却是比什麽都还要令人心痛难忍。
「小海,你说句话吧,好吗?」
阎麒的手掌颤巍巍地抚上了江澄海瘦削的脸颊,轻轻地将他的脸抬了起来与他对式。江澄海没有逃避,一双眼眸就直直扎在他的脸上,但阎麒却觉得他的视线是穿透他而过的,没有焦距、没有任何情绪,彷佛他化为了虚无,又或者说,在他的眼底这世界已经彻底荒芜。
在阎麒绝望之前,突然有什麽窜过了他的脑袋。
『丢掉…得丢掉…』
一瞬间,他回忆起江澄海在雨林里急切的话语,与最後淹没在滂沱大雨里的那株相思幼苗。
「我们丢掉,把你讨厌的一切都丢掉,好不好?」
还有救的,一定还有救的!阎麒忽然变得激昂,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悦。
江澄海并不是真的完全放弃了,在雨林的时候他就曾尝试著要将相思给丢了,所以他现在一定不是无药可医的。
他会替他将那些恶梦都扔掉,让他不再那麽痛苦、那麽煎熬了。
阎麒自长裤与衬衫口袋里分别抽出了一张折成四方形的白纸与一支钢珠笔。
他将那张稍有摺痕的纸给摊开来递到了江澄海的面前。
「小海,写吧,把你不喜欢的、讨厌的人或事都写下来,我帮你摺成纸船,让海浪卷走,好不好?」
江澄海还是像个木头人一般没有反应,但阎麒不肯放弃,彷如抓著了即将逝去的星星尾巴,明知守成困难,还是顽固地执著著。
「我替你写,替你写,好不好?」
阎麒用曲起的膝盖托著那张薄纸,没有犹豫地将曾经伤害过他、让他疼痛让他委屈的人与事都写了出来。
包括了那间咖啡厅,包括遇著自己後最开始欺侮他的黄彦廷,包括屡次羞辱他的周海薇,也包括了……最无法令人原谅的自己。
「丢了,都丢了,你就不会再痛苦了。」
阎麒将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张摺成了艘纸船,递给了江澄海。
江澄海木然的眼神终於渐渐流转,不再是令人看了发怵的灰暗。
「丢…掉…」
或许是太久没说话,他的声音变得喑哑。
「是的,丢掉!把曾经让你难受的记忆都丢了,把你曾经…曾经痴狂的情感丢了,把罪不可恕的我……也丢了吧。」
阎麒很清楚自己在说什麽,但他并不後悔。
他将纸船放进了江澄海摊开的手掌上,江澄海没有递回,手指颤颤地抖了几下,终於还是接收了下来。
「丢…掉…丢掉…」
江澄海双膝陷在沙地里,而纸船被一波浪淘给卷了进去,就再也不见踪影。
「你看,都不见了,那些人、那些事不会再回来纠缠你了。」
阎麒也跪著,吻了吻江澄海飞扬的发丝,之後便轻轻将他给托了起来,让他坐回了轮椅中。
他终於知道小海曾经有多麽疼了。当江澄海将纸船放入海中的那一刻、当江澄海的眼底终於彻底没有了他的那一刻,阎麒的心几乎就要四分五裂了。
「小海,你再看看海,再看看海吧。」
但阎麒将那些痛都吞咽下去,就如江澄海从前一直在做的那般。
他告诉自己没关系的。
他的海草失去了那些会噬他身子的虫,总有一天会再坚强起来的,而那头雄鲨现在所能做的,就是替它重新找片乾净的海洋,放些纯良的小鱼小虾陪伴他,然後,便自他的生命里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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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湛蓝 50
时序进入瑟冷的深秋。
江澄海的身子渐渐痊愈,但心灵上的创口却怎麽也不见好转。
他始终沉默著,只有在夜半被恶梦所扰的时候才会发出一点痛苦的呻吟。
阎麒让家医给它开了些舒眠的药物,午夜的梦魇才终於不再继续折腾他。
阎麒坐在床畔边,望著江澄海舒了眉的睡颜。
距离江澄海离开宅邸的日子越来越近了,阎麒对他的不舍与眷恋也越来越浓烈。当每次江澄海服过了药物沉沉睡去後,阎麒便会来到他的床前,偷偷在他的发鬓、脸颊甚至是有些乾裂的嘴瓣上落下碎吻。
「小海,我的小海……。」
阎麒用手指抚了抚江澄海的眼角。那儿曾经为他湿润了一次又一次,但如今似乎完全乾涸了。
「呵,你曾问我…我还记不记得导师让我到後山草原找你的第一天……,」阎麒的手指划过了他的右颊,在他因消瘦而特别突出的颧骨上来回摩娑著:「我是记得的。当初因为愤怒不懂事,一开始就给你个下马威,甚至还骂你是导师的走狗、只会念书的呆子等难听的话,但你听完後并不生气,还是一迳地对我和煦的笑。其实你这人的好脾气我早听说过,但真正遇上之後,我才深深地体悟到。」
「一开始,因为是被逼迫的学习,所以当然不会给你好脸色看,但你总是耐著性子对我,我就是有再大的脾气也给你磨光了。」
「你与其他人都不一样。我身边朋友虽多,但就只有你…只有你会用很温柔的眼眸关心我,用和煦的语气告诉我我哪里错了,给我一些虽然逆耳却是实实在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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