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私了》第18章


邹平用右手食指点了点:“什么东西?”
“陆游说‘功夫在诗外’,当官不是也在‘官外’么?你看丁发达、文来富、向太明,上下左右,好多人一路春风,层层递进,不是因为这‘功夫在诗外’的升官术是什么?要讲水平,他丁发达、文来富……等人,那个能和你比?”
“也不能这样说,他们各有各的长处。”
“他们的长处就是紧跟时代和官场,与时俱进。”仲秋激愤起来,“狗屁不通,不知新闻为何物的人还来管新闻。我们报社也是,排字工、打字员、炊事员等等摇身一变都成了本科生、研究生,都当起记者来了。我看呀,今后国家应少办或干脆不办那些全日制大学,就办一些文凭速成学校。文来富他妈的还是研究生,他研究什么?研究床上功夫还是溜须拍马?……”
“来,喝一杯。”邹平见仲秋来了情绪,端起酒杯,向仲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一仰脖干了,“人家还是书法家,字写得不错。”
仲秋哂笑道:“邹总,那也算书法?我天天只练那几个字,写得比他还好。你没看那些歌星、影星,一个个的名字写得多好、多有个性,可他们就只能够写名字。那名字还是请人给设计的。不信,你去打听,他给那些拍马屁的人写的字,全是那几首诗,李白的《早发白帝城》、《望庐山瀑布》,张继的《枫桥夜泊》,杜牧的《清明》,翻来覆去的写。”
“不,向太明拿回来挂在报社会议室的就不是,而是杜甫的《望岳》。”
“我知道,那是请了高人去指点的,一连写了好几天,才选出这么一张。那一是为向太明撑面子,二是炫耀自己。”
“你乱说。人家还是‘书协’顾问,没有一点水平?”
“那个高人就是我老婆的远亲。”仲秋看了一眼进来的几个人,收回眼光,说,“只要你官做到那位置,那些协会还不送帽子给你?人家不是看你的水平,而是看你的地位。老总,不是我说你,你这个人呀,传统文人的味儿太重,我就受到你的影响,所以……”
“是呀,”邹平边嚼生菜边笑着说,“赶紧和我划清界限。”
“划不了啦〃仲秋喝了一小口酒,压低了声音:“听说他在县里还有一个小情人,已经弄到电视台去了。他和向太明的姐姐也有一腿。”
邹平吃了一片香菇后,拈了颗花生米慢慢放进嘴里嚼着,过了一会儿才心不在焉地说:“我也听说了。”
“喂,邹总,”仲秋见旁边一桌也坐上了食客,将声音压得来只有邹平才能听见,“你晓得不?文……他还把他的一个亲戚,好像是他老婆的侄女什么的,送给丁当了保姆。”
“羊落虎口。”
“都说丁喜欢这一杯,好多年前,他到乡下去,就和文搅上了。还说丁有好几个,妇联那个也是……”
“你消息真灵通〃
“他们为什么不挨?”
“你呀,就凭这点捕风捉影的事,就处理一个相当一级的干部?捉贼拿脏,捉奸拿双。你抓到了、捉到了?现在不是文化大革命了。除非他们经济上有了大问题,或者站错了队,那时就会说他们养了情妇、包了二奶。现在,难〃
仲秋顿悟了:“对。你看,现在揭发出来的、打倒的那些官儿,差不多都养情妇、情夫,包二奶、二爷。没揭发打倒时,他们不是养得很好包得自在吗?有谁管?官照升、荣誉照拿、先进模范照当……”
“喂,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谈你找我的正事。”
邹平有滋有味地嚼着花生米品着酒,听仲秋讲今下午宣传部的会,文来富的讲话和那篇文章被撤下来的事,眉头一会儿舒展一会儿紧蹙,等他说完了,过了一会儿才自问自答般说:“怎么会这样?从中央到地方,都在大抓综合治理,人民日报、新华社刊登这方面的文章不少嘛。为什么惟独我们这里刊登了就是影响投资环境?一个月前,许书记陪一个中央领导来学校看望大家,并作了一场报告,还专门强调了舆论监督的作用。许书记还说,综合治理我市的环境,人人有责。新闻宣传部门要揭露、批评、曝光,执法部门要坚决、干净、彻底,要给全市人民、给外地(包括外国)来的投资者一个舒适、美好、友善的环境。那次丁发达也来了的。难道现在市里的宣传口径变了?但是,人家专门召开一个会议,在上面讲得有板有眼的。”邹平话头一转,“丁来没有?”
仲秋摇摇头。
“青敬青部长呢?”
“也没有。”
邹平只顾吃菜、喝酒,不言语了。过了一阵,他才停下吃喝,看着仲秋说:“这两年,宣传舆论工作抓得更紧了些,宣传部是经常召开会议打招呼,不能这样不能那样。不然,有的报刊为了抢读者,或者直白说,为了经济效益,贩黄媚俗,不堪入目。不打招呼、不禁止也不得了。到时让它们成了气候,怎么向党和人民交代?但是,这次是一刀切……”他拧紧了眉头,“我离开报社几个月了,对当前宣传舆论的情况已不太了解……”
“我看和你离开前差不多。我认为有问题。那今后这方面有天大的问题也不能登了哟?”仲秋拿起筷子欲拈菜又放下,“我还是决定给许书记写一封信反映一下。”
“万一你错了呢?”
“那强奸是实呀,我亲自抓住那小子送到派出所的。”
“他妈的〃邹平左手握拳在桌子上擂了一下,“在大庭广众强奸妇女,要判重刑。我们正在学习法律,《刑法》规定,强奸罪,要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你看,这种鞭打罪恶警醒世人的稿件居然要撤下来,用心何在?我要出这口气,大不了把主任帽子摘了。未必他还夺得走我这支笔?”仲秋拿起一支筷子扬了扬。
“说你是写的《万言书》呢?”
“真的是那样,我就出名了〃
“你呀〃邹平又伸出手指点了他一下,“倔。记者们都像你这样就好了。”
仲秋笑了:“你支持我?”
邹平没有正面回答:“你准备怎么交给许书记?”
“邮寄。”
“万一到不了他手里呢?”
“不会。许书记批阅了好多群众来信。”
“给他写信的难道就那几个?”
仲秋沉思着,不言语了。是的,这信要是到不了书记手里,而是依照通常的流程流到宣传部,再流向报社……对自己的臧否事小,关键是要误正事。要写就要保证直接能到他手里,否则……在市里也算个不大不小的名人、驰骋新闻圈,为不少被采访者慕名来访者出了很多好点子的他突然遇到了难题,就像疾驶的汽车的面前霍地出现一根不准通过的横杆。他一时不知所措。在通讯发达的当今,给市委书记寄信居然还成了一个问题。
邹平见仲秋像霜打的瓜叶——低下头,不吭气了,说:“你赶快写,明天上午将信交给我。昨天,听说许书记最近两天要到党校来听取局干班学员的意见。我找个机会把信直接交给他不比你去寄稳妥?”
“当然。”仲秋拿过酒瓶给邹平斟了满满一杯,给自己也斟满了,端起酒杯,说,“我敬你一杯,谢谢你,老领导〃
一瓶酒喝了有三分之二,菜也吃得差不多了,各自要了一碗白米饭,用剩菜剩汤佐之。酒足饭饱,仲秋送邹平到宿舍楼下,就骑上摩托车绝尘而去。
精神支柱
李一凡无力地搁下耳机,心中顿时觉得空落落的。
江红走后,她给仲秋打了三次电话,不是占线就是没人接,要不就是不在。人说,记者是三脚猫,很难得找到。看来这是真的。昨天晚上他匆匆离开,又忘了向他要手机号。不过,这种场合认识的,也不可能向他要,自己处在那样一个境地。唉!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人到找时找不了。
从某种意义上讲,今天能支持她过日子的就是晚报。只要晚报一登出仲记者的文章,就是对她这颗受伤的心的莫大的抚慰,就是对她的最大的支持,就是对罪犯的有力抨击。
她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只有一分一秒地打发时间,等待着晚报的到来。懒懒地拿着遥控板,周而复始地选择着电视机里那三十二个频道,但没有哪个频道的电视能吸引住她,或者说能激活她那沉寂下来的欲望或兴趣。最后,她调到了凤凰卫视音乐频道,尽管她一向看不惯现代音乐中那些伴舞人的群魔乱舞,也看不惯在声嘶力竭地唱的那个叫不出名字的外国女人的搔手弄姿,但是好像比那三十一个频道还好一些(它们不是琼瑶的爱又爱不完死又死不了的东西,就是金庸的飞来打去,再就是顶戴花翎长袍马褂……)至少那音乐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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