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萧十一郎》第20章


到那地方。 
这三夜,烟渚岛的地形、沈璧君的居处、守卫的实力和分布,还有这些人的活动规律,他们已摸得很清楚——那白脸汉子并没有说谎。 
但这小岛上有没有机关消息,有多少机关消息,都分布在哪里,他们却还是弄不清楚。 
可是明天就是九月初三! 
九月初三的意思就是他们已没有机会再等,他们无论如何也要在今夜动手劫沈璧君。 
可是他们就算是能偷过闯过那些守卫,他们能不能躲得过那些机关消息? 
风四娘就像木头人一般,一动不动坐在船头,就好像坐在另一个世界里,好像已将劫沈璧君这件事忘得干干净净。 
她明媚而灵活的眼波在星月下看起来不但忧郁,而且寂寞,很深很浓的寂寞。 
她心中是不是隐藏着很多心事? 
杨开泰呆呆望着风四娘,忍不住道:“四娘……” 
风四娘一惊回过头来,勉强笑道:“什么?” 
就算是只一瞬间,杨开泰也看到风四娘的眼睛竟有些润湿了。 
杨开泰愕然,他从来也没有见过风四娘不开心的样子,但现在却是为什么? 
风四娘又在问他,“你想说什么?” 
杨开泰怔了怔,吃吃道:“你……怎么……为什么……” 
风四娘板起脸,大声道:“你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成什么样子?” 
这一刹那间,风四娘又变成懒散而又满不在乎的样子,好像方才那个忧郁而寂寞的女人根本不是她。 
她是不是又将她所有的心事全都隐藏起来,隐藏到她内心最深处,无人能够触及的地方? 
杨开泰更愕然。 
风四娘望着杨开泰那呆样,正想再臭他几句,但就在这时,岛上竟赫然传来一片呻吟声,很多人的呻吟声。 
风四娘失声道:“那是什么声音?” 
杨开泰苦笑着道:“你再这么大声说话,只怕连湖底的鱼也要被你惊动了。” 
风四娘瞪了他一眼,脸颊有点发红,但还是忍不住道:“你看这是什么声音?” 
杨开泰道:“是人的呻吟声,很多人的呻吟声,好像是从我们探路的岸口传出来。” 
要劫沈璧君,当然不能堂而皇之地登门去抢,多少总要玩些偷儿的手段。这三天,他们已看好了偷上岸去的岸口,选好了进退的路径,但现在他们登岸的岸口居然已先有很多人在!这件事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岸口上那些人是怎么知道的? 
风四娘皱着眉道:“那岸口并没有人把守,怎会突然有很多人在那里?莫非有人看穿了我们的秘密,预先在那岸口安置了很多人手?但又怎会是呻吟声?” 
杨开泰苦笑着叹了口气,道:“我们两人只怕早已被人盯上了。” 
风四娘冷笑道:“盯你个活鬼。” 
杨开泰道:“姑苏是连城璧的老家,他最根本的势力都在这里,假如连城璧真像四娘说的那样包藏祸心,他又岂能不在这方圆数百里广置耳目?我们在苏州城里大摇大摆招摇过市,又偷偷在太湖里转悠了三天,早就该被那些耳目盯上,可是这三天我们却感觉不到半点不对的地方,这岂非很奇怪?” 
风四娘听得整个人都怔住,怔了半晌,突然用力敲着船帮子,大声道:“无论如何我也要过去看看。” 
她好像已忘了他们是来偷沈璧君的,本不该大声说话。 
只不过风四娘向来是爱怎样就怎样,性子发了连天王老子都没有法子。 
杨开泰当然更没有法子。 
他赶紧将小船划向他们看好的那个岸口,他划得很快,因为他生怕风四娘再叫出来。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一件很滑稽却又让人费解的事。 
他们看到了一大堆人,一大堆像货物一般横七竖八,叠加垒摞堆在岸上的人,却赫然是岛上的宿卫。 
只不过每个人都哼哼呀呀,好像很痛苦很难受的样子,可是却一动也不能动。 
这一大堆人竟好像都被人点了穴道! 
这是谁干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将这些人堆到这里? 
风四娘看得满手冷汗,杨开泰目中也不由得露出惊惧之色。 
因为这堆人竟好像并不止那白脸汉子所说的那个数目,竟好像比他们计算的数字还多得多。是那白脸汉子在说谎?还是岛上又暗中添加了人手? 
但无论如何,这种变化他们不能及时察觉,实在是件很危险的事。 
假如他们登上岸去,会是什么后果? 
过了半晌,风四娘才长长吐了口气,苦笑着道:“看来我们傻人有傻福,今夜有高人在暗中相助。这人显然不想我们吃亏上当,所以就将这些人都点了穴道,堆到我们看得见的地方,好让我们小心。” 
杨开泰陪着笑,道:“我总觉得今夜之事,不可为居多,我们不如回去……” 
他话还没有说完,风四娘已忍不住叫了起来,道:“回去?我们已到了这里,怎么能就这样回去?” 
杨开泰苦着脸道:“可是……我总觉得……” 
风四娘打断了他的话,道:“既然有高人在暗中相助,我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杨开泰道:“可是……” 
风四娘不耐烦地挥挥手,冷冷道:“你不如一个人回去吧。” 
她突然一点船板,飞身掠上岸去。 
杨开泰只惊得差点叫起来。风四娘这种顾前不顾后,要怎么就怎么的臭脾气,他算是领教到家了。 
只可惜他还没有领教过更可怕的。 
他很快就领教到了。 
风四娘一掠上岸,竟毫不停留,冒冒失失就向那一点灯光窜去,简直就像是飞蛾扑火。 
杨开泰只吓得心都要跳出腔子外,赶紧也掠上岸,一把拉住风四娘,大急道:“你……你等一等。” 
风四娘看着他那急样,忍不住“嗤”一声笑出来,却故意板起脸,道:“做什么?” 
杨开泰急着道:“你……你不能就这样去。” 
风四娘瞪眼道:“为什么?” 
杨开泰道:“你知不知道这岛上有多少机关消息?你知不知道都分布在什么地方?” 
风四娘道:“不知道。” 
杨开泰道:“不知道你就敢乱闯?” 
风四娘道:“我不怕。” 
杨开泰道:“你不怕,可是我怕。” 
这句话一出口,杨开泰脸腾地红了。 
风四娘忍不住瞟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若是害怕,不如自己回去算了。” 
杨开泰叹了口气,突然领先向那一点灯光窜了过去。 
风四娘目中露出感动的表情,但她却什么也没有说,也紧紧跟着窜了过去。 
但这烟渚岛上居然连一个机关消息也没有,真的没有。 
杨开泰怔怔站在“临波小墅”的墙脚下,好像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好像还不敢相信从岸边到这里竟是这么简单容易。 
风四娘春风满面,得意道:“我没有说错吧。” 
杨开泰苦笑着,偷偷将两只手掌中握着的冷汗擦去,眼睛望向屋子里。 
屋子里一灯荧荧,四壁萧然。 
一个女子背对着门坐着,虽然只不过能看到一个背影,却让人感觉到她恬静、温婉、圣洁、清丽、脱俗的风仪,虽然看不到她的容颜,但每个看到她背影的人,都会忍不住以为她的容颜必定美得惊世绝俗,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她就像是画上飘逸而幽怨的仙子,虽然能惹起人无穷无尽的遐思,却仿佛总是虚无缥缈的。 
她又像是人梦魂中最浪漫和完美的影子,虽然能带给人最美妙的回忆,却仿佛总是让人不可碰触,仿佛一碰就会消失,一触就会流散。 
她随随便便穿着一件明月般皎洁而柔软的衣衫。 
她的头发长几七尺,滑如丝缎,软如流水,压着她明月般的衣衫直垂落腰际,让人忍不住想抚摸把玩一番。 
她面前的一张木几上放着一张焦尾古琴。她轻轻拨弄着,就仿佛是在抚摸她最最珍贵、最最值得回忆的往事。 
琴声哀怨而凄婉。 
她的手柔若无骨,温如美玉。 
她的精神专注,像是已将她的灵魂、她的生命全部溶入到琴声里。 
她会不会就是沈璧君? 
她会不会就是那个有“武林第一美人”之称,放着无瑕山庄的少奶奶不做,放着武林人人景仰的少年君子、仁义无双的风雅侠士的妻子不当,却不守妇道,自甘堕落,偏偏跟天下声名最狼藉的大盗萧十一郎有了私情,被世人鄙弃、唾骂,出尽洋相,伤风败俗的沈璧君? 
除了沈璧君,还有谁会有这种杀死人的风韵? 
除了沈璧君,还有谁能弹奏出如此凄美的琴声? 
除了沈璧君,还有谁会如此敝屣富贵,无视荣辱,虽心事空托,缘绝无望,却犹梦魂痴缠,安守凄凉而执著无回? 
风四娘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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