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尼拔》第52章


唐尼·巴伯填好抽奖券,塞进投票口,连商人的钢笔都没有还,就消失在穿迷彩服的一群青年人中。
有如青蛙的眼睛捕捉到运动一样,商人的眼睛总能捕捉到人流里停步的人。他眼前的这位完全站住了。
“这是你最好的弩吗?”莱克特博士问商人。
“不是,”那人从台子底下取出一个盒子,“这才是最好的。这东西需要搬来搬去,往后扳的就比接头的好。它有个绞盘,连电钻都能带动,也可以用手安装。不过,在弗吉尼亚州除了残废人是不能用弯箭猎鹿的,这一点你知道吗?”那人说。
“我的弟弟失去了一只胳臂,很想用另一只杀死个什么东西。”莱克特博士说。
“啊,明白了。”
不到5分钟博士已经买好了一架精良的弩和两打方簇箭——那种粗而短的、用于弩上的箭。
“打成包吧。”莱克特博士说。
“填好这张券,你可能赢得一次猎鹿的机会,在一片很好的租赁地上打两天鹿。”商人说。
莱克特博士填好抽奖券,塞进箱子投票口。
商人应付别的顾客时,莱克特博士转身对他说话了。
“糟糕!”他说,“我忘了在抽奖券上填电话号码了,能补上吗?”
“当然可以,你填吧。”
莱克特博士揭开箱盖,取出最上面两张券,往自己那张上的假信息里又加了点内容,却盯住下面那张的号码看了好一会,眨了眨眼,像照相机咔嚓一声。
第五十六章
麝鼠农庄的健身房由高技术的黑色和铬钢材料构造,有着全套的鹦鹉螺牌器械,随意增减的杠铃片,有氧运动设备和一个饮料g巴。
巴尼差不多锻炼完了,正在自行车上凉快凉快,这时他才意识到屋里不只他一个人。
玛戈·韦尔热正在屋角里脱热身衣。她穿了一条弹力短裤,运动乳罩外套了一件宽松上衣,现在她在腰间加了一条举重腰带。巴尼听见角落里杠铃片当哪地响着,听见她做热身运动时的喘息。
巴尼踩着定在无阻力键上的自行车,用毛巾擦着脑袋。玛戈在运动间隙来到他面前。
她看了看他的双臂,再看看自己的。两人大体相同。“杠铃的推举你能做多少?”她说。
“不知道。”
“我以为你知道呢,那就算了。”
“大概385磅吧,我估计。”
“385磅?我不信,大娃娃,我就不信你能举385磅。”
“你也许没有错。”
“我赌100美元,你推举不了385磅。”
“赌我多少钱?”
“赌你100美元,怎么样?我给你做保护。”
巴尼望着她,橡皮样的前额皱了起来。“行。”
两人上着铃片,玛戈数着巴尼装在杠上的铃片数,仿佛巴尼会作假。他也以小心地数着玛戈在她那头装上的铃片数作答。
现在他平躺到了凳子上,玛戈穿着弹力短裤,高踞在他头边。她两腿相接部和腹部的肌肉鼓起,有如巴罗克①画框;硕大的躯干似乎顶到了天花板。
①一种艺术或建筑风格,华丽雕琢,以曲线为主。
巴尼安顿好自己,感到凳子贴在背上。玛戈的腿有股冷霜香。她双手轻轻搭在杠上,指甲染成珊瑚红。那手那么秀美,却又那么壮实。
“准备好了?”
“好了。”他朝着她俯看着他的脸推举上去。
“谢谢。”巴尼说。
“我的深膝蹲比你做得多。”她只是说。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
“你练得多嘛。我可是站着尿尿的。”
她那巨大的脖子红了。“我也能站着尿尿。”
“赌100美元?”巴尼说。
“你给我调杯思木西①吧。”她说。
①一种将水果、酸奶和冰等混合成的健康饮料。
饮料吧台上有一钵水果和干果。巴尼在搅拌器里做水果思木西,玛戈则取了两个核桃在手上捏破了。
“你能够拿一个核桃,不用另外一个顶住,把它捏破吗?”巴尼说,他在搅拌器边上敲破了两个鸡蛋打进去。
“你行吗?”玛戈说,递给他一个核桃。
核桃躺在巴尼摊开的手心里。“我不知道。”他把面前吧台上的东西扒拉到了一边,一个橙子从玛戈身边滚了下去。“啊——对不起。”巴尼说。
她从地上捡起橙子,放回钵里。
巴尼的大拳头捏紧了。玛戈的眼睛从他的拳头望向了他的脸,然后来回地望。他一用劲脖子鼓了起来,脸红了。他开始颤动,微弱的破碎声从拳头里发出。玛戈的脸绷紧了,巴尼把颤抖的拳头放到搅拌器上方。破碎声更大了……一个蛋黄和蛋白落进了搅拌器,巴尼开了机器,舔着手指尖。玛戈忍不住笑了。
巴尼把思木西倒成了两杯。两人在房间两头,倒像是分属两队的摔跤手或举重运动员。
“你觉得男人干的事你都非干不可吗?”他说。
“有些蠢事我可不干。”
“男人与男人的亲昵你也想试试?”玛戈的微笑消失了。“可别拿荤玩笑来惹我生气,巴尼。”
他摇摇大脑袋。“你来试试我。”
第五十七章
克拉丽丝·史达琳沿着莱克特博士品味的走廊一天天往前摸索,汉尼拔专案室的收获越来越多:
雷切尔·杜伯利曾是巴尔的摩交响乐团的赞助人,很活跃。那时她比莱克特博士年龄略大。史达琳从当时《时尚》杂志的照片看出,她是非常美丽的,那已是两个有钱的丈夫以前的事了。她现在是罗森克兰茨纺织公司的弗朗兹·罗森克兰茨夫人。她的社交秘书接通了她的电话:
“我现在只是给乐团送钱,亲爱的。我们家住得太远,无法参加太多的活动。”又名杜伯利的罗森克兰茨夫人告诉史达琳,“如果是为了税收问题,我可以把我们的会计的电话号码告诉你。”
“罗森克兰茨夫人,你活跃于爱乐乐团和西奥弗学院董事会时,认识莱克特博士。”
良久的沉默。
“罗森克兰茨夫人?”
“我想,你最好把电话号码给我,我再给你打过去,由联邦调查局总机转。”
“好的。”
通话恢复后她说:
“是的,多年前我在社交界认识了汉尼拔·莱克特。从那以后出版界就在我家门口安营扎寨了。莱克特博士是个异常迷人的人,绝对出众,是叫姑娘们见了来电的那种人,你要是明白我的意思的话。我是多少年之后才相信了他还有另外一面的。”
“他给过你礼物没有?罗森克兰茨夫人?”
“在我的生日,我一般都会接到他的一张条子,即使在他被拘禁之后也一样。他坐牢以前有时还送一份礼物,礼物都是最精美的。”
“莱克特博士为你举行过一次有名的生日宴会,酒的储存年代跟你的出生年代相同。”
“是的,”她说,“苏济说那是卡波特的黑白舞会之后最精彩的宴会。”
“罗森克兰茨夫人,你如果得到他的消息,能不能给联邦调查局打个电话?按我给你的号码打。还有,要是可以的话,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跟莱克特博士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纪念日?再有,罗森克兰茨夫人,我想问问你的出生日期。”
电话里显然冷淡下来了。“我认为这种信息你是很容易得到的。”
“不错,夫人,但是你的社会保险、出生证明和驾驶执照上的生日有些不一致,实际上是各不相同。我很抱歉,但是对从国外订购给莱克特博士已知的熟人的高档生日礼物,我们已经封锁。”
“‘己知的熟人’,我现在成了‘已知的熟人’了。多么可怕的叫法。”罗森克兰茨夫人格格一笑。她属于参加鸡尾酒会、抽香烟的那一代,声音浑厚。“史达琳特工,你多大了?”
“我32,罗森克兰茨夫人,到圣诞节前两天就33岁了。”
“完全出于好心,我只想说,我希望你这一辈子也有几个‘已知的熟人’。他们可以帮助你打发日子。”
“是的,夫人。那么你的生日是?”
罗森克兰茨夫人终于给了她确切的日期,并说明那是“莱克特博士熟悉的生日”。
“我要是可以问问的话,夫人,你改变生年可以理解,改变出生月日又是为什么呢?”
“我希望生日在处女座,跟罗森克兰茨先生更协调。那时我们正在约会。”
莱克特博士坐牢时见过的人对他的看法可就不相同了:
史达琳从系列杀人犯詹姆·伽姆恐怖的地下室救出了前美国参议员鲁思·马丁的女儿凯瑟琳,要是马丁参议员在后来的竞选中没有失败,她是可能给史达琳许多帮助的。
她在电话上对史达琳很热情,告诉了她凯瑟琳的情况,也问了问她的情况。
“你从来没有向我提出过要求,史达琳,你要是想找工作的话——”
“谢谢你,马丁参议员。”
“关于那个下地狱的莱克特,没有消息。我要是有他的消息准会告诉联邦调查局的。
我要把你的电话号码放在这儿的电话旁边,查尔西知道怎么处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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