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以诺》第11章

阿蘅的外婆是Y市重点大学D大的退休教授，霍贺楚的妈妈宁素是阿蘅外婆的学生，后经老人推荐也在D大任教。宁素经常带着贺楚和温茉两兄妹去夏家拜访老人，请教阿蘅外婆一些学术问题或者交流一下教学经验。
那时候，夏琳娜每个周末都会把阿蘅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带回夏家。阿蘅会在外婆怀里撒娇，求外婆给她买糖果吃，也会跟着外公学下棋，耍赖皮让外公笑得合不拢嘴。小时候的她在外公外婆眼中可是个十足的宝贝，捧在手心里的明珠。
宁素和夏琳娜那是打小起的情谊，她们常在一起聊天，说着彼此的近况。久而久之，贺楚、温茉和阿蘅也相熟起来。
夏家后面有一条小河，河水不深，里面有很多形状各异的小石头，河两边种满了树，每年春夏，远远望去绿油油的一片。河上本来有一座独木桥，后来改建成了一座白色石桥。这里是阿蘅和霍家兄妹最喜欢的地方。
缘起，只淡如清风。
五月，初夏。悠然云朵飞舞的蓝天，嫩绿树丛环绕的潋滟，波澜不惊，温静自然。河边白桥，两个小女孩的背影翩然入眼，一个清瘦，一个纤柔。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如诗风景，在霍贺楚笔下晕染，化成梦，这梦是阿蘅转身微笑的侧脸。
小时候的奇想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像那淡如轻烟的风。后来，阿蘅和霍家兄妹在各自的学校，过着各自的生活，小时候的美梦就真的只是南柯一梦。
再相见，是多年以后。纵使相逢，却已不识……
萧哲把柳延莫晓安排好，准备送温茉回家。温茉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温声说道：“阿哲，我们走回去，好吗？”
萧哲懂得温茉是想和自己多呆一会儿，随即点头，把车放进车库，牵起她的手，走在通往远山霍家的路上。
夜色迷离。灯光温暖，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最后交于一点。温茉喜欢萧哲牵着自己，那感觉让她想到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阿哲。”
“嗯？”
“阿哲……”
“怎么了，茉茉？”
“没什么，就是想叫你！”
温茉低头抠着手指，她听了柳延的话心里其实很难过。小时候的她不懂事，和小男生打情骂俏玩过家家，在莫菲将要毁她容千钧一发的时候，萧哲的突然出现使她终于明白：她爱的是萧哲。
只是妈妈宁素却一直反对她和萧哲，萧哲出生在J市一个并不富裕的家庭，萧爸爸和萧妈妈都普通的工薪阶层，萧家和霍家完全不在一个水平上，更现实点说就是天壤之别。妈妈想她过得好，这个温茉自然知道，可是她真的想和萧哲在一起，萧哲宠她爱她包容她，十二年相识八年相恋，这么多年的感情，依赖萧哲已经变成一种习惯。
萧哲又怎会不明白温茉在想些什么呢？他们想得应该是同一个问题吧！他刚从J市来得时候，一个人艰难的过活，他不多话也从不和别人说话，自从和温茉认识后，她的快乐和开朗感染他，也改变着他。一度怀疑自己有自闭症的他，居然可以在Y市这样一个高要求外向型的大都市做得如鱼得水，没有温茉，怎么可能呢？
温茉的爸爸霍云天是一位开明的家长，他从不吝啬教导萧哲，他曾告诉萧哲“英雄不问出身”，像卫青霍去病那样的出身奴隶的人都可以做大汉朝的大司马大将军，成为彪炳青史的帝国双璧，只要萧哲努力，他一样可以成为Y市的风云人物。萧哲很受教，不管白天黑夜地拼命学习工作，为的就是能有把温茉娶回家的能力！
“茉茉，你别担心，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妈妈接纳我的，我也一定会把你娶回萧家！”萧哲现在虽然只是一家影楼的老板，但他相信终有一天会如愿以偿。
“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温茉一双杏眼温柔美丽，还隐隐透着不忍，“阿哲，其实我不想你这么辛苦……”
萧哲低头在她的脸蛋上轻轻亲吻了一下，说：“不辛苦，为了你一点都不辛苦！”温茉看着萧哲眼里坚定的目光，又想到夏蘅和二哥霍贺楚，心里酸涩不已。
“阿哲，你说二哥和阿蘅明明相爱，却为什么始终不能在一起呢？他们都认识十七年了，小时候就很要好，我还记得二哥第一次见她就画了一幅画，而那幅画就是二哥这次发布会灵感的来源，现在想想那时真是纯真美好的不可思议！”
萧哲不禁感叹岁月催人老：“十七年，这么久了……”
“不过凭我的直觉，二哥好像有重新追阿蘅的计划，他现在每天都是通宵赶制发布会的服装，所有的衣服都是按照阿蘅的size和她喜欢的style重新设计重新制作的，看二哥熬红的双眼，我都觉得心疼……”
“我也有同感，总觉得贺楚和以前不太一样，他对阿蘅的感情似乎在走心……阿蘅应该没有拒绝和抵抗的能力！”萧哲很确定，也深知霍贺楚对夏蘅的情深一片。
夜风吹得有点凉，萧哲紧了紧手，把温茉抱在怀里，然后在她耳边说：“我对你也没有抵抗能力！”温茉脸上绽开了花，像小猫一样朝他身上贴，两个人当真是亲密无间。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似乎过得极快，霍家如一座宫殿矗立在远山脚下，云水从霍家门前流过，这里是一个依山傍水的风水宝地。
温茉依依不舍地牵着萧哲，不停地摆动他的手指，一刻也不想和他分开。萧哲任由着她，他看着霍家像一个老人一样等待着回家的儿女，在心中暗暗发誓：有一天一定要光明正大的来到这里，给温茉一个快乐幸福的家！
“茉茉，快进去吧！”萧哲微笑着说，“看你灯亮起，我再走！”
萧哲每次送温茉回家，都会站在门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然后等到二层的灯亮再折回去。他觉得这样看着温茉都是一种幸福。
“阿哲，这次换我看你走，好不好？”温茉一反常态，给萧哲撒娇。
萧哲摇摇头：“哪有让心爱的女人看自己离开的道理，你上去，我等你！”
温茉听着萧哲低沉却温和的声音，这并不是什么甜言蜜语，你侬我侬的情话，却是那么的动人，以至于眼泪毫无征兆的流淌下来。
她一步一回头的回到霍家，打开灯趴在窗户上看着萧哲朝她招手，然后转身离去的身影。那个背影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是那么的孤独，凄凉。
阿哲，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温茉撒腿就往楼下跑，直追萧哲而去。她从后面环抱住萧哲，软语请求：“阿哲，带我回家！”
萧哲没想到温茉还会跑下来追他，他反过身来揉着温茉黑直的长发笑说：“傻茉茉，这不是你的家吗？”
“我要跟你走，回你的家！”温茉有些哭腔。
萧哲猛地一怔：她说要和自己回家！这是多少年来梦寐以求的事情，他无止无休的工作，不就为了有一天她能和自己回家吗？
“茉茉……”
“阿哲，带我走！”温茉趴在他胸膛呜呜地哭起来，此时此刻她是真得只想和他在一起。萧哲没有办法，为了方便上班工作，他在影楼附近租了一套公寓，但是房间狭…小…逼…仄，根本提不上什么装潢摆设。三年来，他省吃俭用就是想在城南新居买一套别墅，而现在，他根本还舍不得温茉跟着自己去吃那份苦。
“阿哲，你别赶我回去，我们说说话好吗？”萧哲点点头，他脱下外套搭在温茉身上，两个人就在远山云水间说了一夜的话。
直到晨光熹微，霍贺楚晨练才发现靠在树上睡熟的两个人。霍贺楚不忍心打扰相依相伴的他们，又不想他们睡在外面生病，正自两难之际，萧哲睁开了眼睛。
“贺楚！”萧哲呼喊道。
“嘘！”霍贺楚把食指放在嘴唇上，眼神示意了一下还在甜美梦乡的温茉。萧哲会意，不再大声说话。
霍贺楚做了个跑步的手势，绕山迎太阳而去。他看着初升的太阳，打定主意：一定要让萧哲和温茉有情人成眷属！
远山海拔不算高，霍贺楚每天都攀爬到山顶，然后绕山跑一大圈，他喜欢用这样的方式锻炼身体。在攀爬的过程中，遇到阻碍和困难，想过继续也会想到放弃，是咬牙坚持上去还是半途而废下来，就是在考验个人的意志力。
在路上，我们永远不知道前面等着自己的是什么，但沿途的风景已足够令人心醉神迷。人生重在过程，而非结果，只要我努力过，经历过，曾经拥有过，就足以支撑一个人的地老天荒……
霍贺楚就像太阳一样，他带给别人的永远都是温暖和希望，而夏蘅就像是月亮，她柔情似水，也永远清冷难处。
日和月，冰和火，是不是注定永无交融之日，谁靠近谁，都会让对方万劫不复，在劫难逃？
明天，明天就是日和月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