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难一》第25章


通话结束。
沈绍飞立刻变脸,直起身冷笑着看向夏桓的手机。
“混账小子。”他轻蔑地说,“以为这样就能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幼稚,愚蠢,卑鄙!”
夏桓低着头。方才接吻过的双唇还微微发肿,快感的余韵尚未散尽,沈绍飞的责骂却已经彻底打破他最后一点奢侈的妄想。
“以后不许再接他的电话,听到没有?”沈绍飞说到一半,似乎突然想起夏桓还是个病人,又放软了语气,“快点睡吧,明天上午预约了心理医生,下午去针灸,要忙一天呢。”
夏桓点点头,慢慢走回房间。地上铺着柔软厚实的地毯,他却觉得自己正赤脚走在布满荆棘的鹅卵石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短短一段路跋涉许久,疲惫不堪。
第20章 
出乎夏桓的意料,沈绍飞预约的心理医生竟是位年轻漂亮的姑娘,言谈间同沈绍飞很是相熟。夏桓不知道两人是什么关系,也不想问,乖乖听从黄医生的指示,选了自己感觉最舒适的房间,在自己最喜欢的椅子上坐好,开始第一次心理咨询。
第一次谈话进行了一个半小时,夏桓大部分时间都在打字回答医生的问题。黄医生很有耐心,待人和气,目光专注而诚挚,夏桓几乎感觉不到面对陌生人的紧张与局促,反而觉得她像是自己相识多年的朋友。所以,当黄医生起身告辞的时候,他甚至感觉到些微不舍。
“下周见。”黄医生笑着说。
夏桓朝她挥挥手,目送她窈窕的背影出门而去——刚才她表示还有些事情要同沈绍飞商量,并保证不会泄露他们谈话的内容。
可泄露与否,对夏桓来说有什么不同呢?夏桓想不明白,便将之归结为医生的道德操守,继续改存稿去了。
黄璃刚走出门,方才面对夏桓的笑容还未褪去,就看到沈绍飞站在门边,正虎视眈眈地监视着自己。
“你们说什么了?他什么时候能好?”
黄璃顿感无奈:“沈绍飞,多少年了,你这急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这次只是简单了解一下情况,具体治疗我还需要仔细想想。”
“不是说一两次就可以了?”沈绍飞嘟囔着,好像终于发现将一位女士堵在门口说话有多么不礼貌,更有可能是怕屋里的夏桓发现,便将黄璃领到一间起居室,一副打算好好盘问的模样。
“夏先生的情况有些复杂,他的心理问题远远超出我之前的预估。”黄璃坐定,叹了口气,“他童年遭受过很严重的家庭暴力——”
“我已经告诉你了啊。”沈绍飞打断道,“他的资料上都写了,别说你没看过,我会怀疑你的专业水平的。”
黄璃终于忍无可忍地翻了个白眼:“我当然看过了!那么厚一本资料,你究竟是怎么——算了,我也不想知道。但资料上的信息,与实际交谈带来的感觉并不一样。我更希望通过交流,与病人一同找到问题。”
沈绍飞挑挑眉,将刚沏好的茶水放到她面前,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
“夏先生童年的阴影,不仅来自他的父亲,周围的同学,还包括讨债人在他面前对他父亲施加的暴力。而他现在的性格比较敏感,怯弱,自卑,缺乏安全感,就是受其影响的典型表现。相信在同他的相处过程中,你已经注意到了。”
沈绍飞点头。
“伤害是可以互相传递的。在心理学上,有一种‘踢猫效应’——我还是打个比方吧,如果一个人遭受伤害,就相当于被刀子捅了一下。同时,他也很可能会拿出另一柄刀捅向别人,将伤害传递过去。很多幼年时有过家暴阴影的孩子长大之后,会变得暴躁易怒,充满攻击性,甚至会不受控制地成为加害者,对自己的伴侣、子女施加暴力行为。”
“你不用打比方,我也知道那个‘踢猫效应’。”沈绍飞没好气地说,似乎有些不满被黄璃小看了,“不过你说错了,夏桓一直很乖,从没有过攻击我的意图。”
“乖?”黄璃轻声呢喃了一句,皱皱眉,继续道,“这也是我想说的。一般来说,我们做心理疏导,是为了减缓那种攻击性。但夏先生……完全没有伤害他人的倾向。”
“这不是好事吗?”
“不,还是那个比方,夏先生受到伤害后,也会拿起一柄刀,但刀尖却是冲着自己。”黄璃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他实在是个温柔的人。但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度的,并不会因为一次次受伤而麻木。他表现得习以为常,并不是真的习惯,而是已经到达精神的极限,自己却察觉不到。”
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夏桓竟然受着这样的煎熬?!
沈绍飞想起夏桓小声说难受时的样子,心疼得厉害。他那么辛苦地拼命赚钱,就是为了在离开家之后,还能让夏桓过上好日子。夏桓不喜欢他,他认了;但夏桓过得不好,他不能忍。
“我就知道!都怪楚仪那小子,一定是他,自从他回国,夏桓就不对劲了!”沈绍飞气得猛拍桌子,“上次他就敢勒索夏桓,上上次还用那种名片羞辱他。我下手还是太轻了,不行,必须要找机会再修理他一顿!”
黄璃不赞同地看着沈绍飞,忽然想到了什么:“沈绍飞,你老实说,平时你对夏先生有没有过暴力行为?”
“我疼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打他。”沈绍飞不假思索,断然否认。
“包括言语暴力,像刚才这样大吼大叫着拍桌子也算。”
“我什么时候大吼大叫了……”沈绍飞忍不住反驳。他慢慢想了一会儿,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呃,都是男人么……一急起来可能就注意不到。确实不那么小心,声音大一点,拍他一下、拽他一下什么的,但我真没跟他动过手。”
“这还不是暴力?!”黄璃一下子就急了,“你明明知道他小时候受过伤害,怎么可以继续刺激他!”
黄璃性格温柔,为人豪爽,平日里和和气气的,鲜少有动怒的时候。但此刻,见她居然气得浑身发抖,沈绍飞一时间没敢吱声。
黄璃深深吸口气,稳定了情绪:“沈绍飞,下次治疗时,你预约两个人的吧。”
“……我也需要治疗?”
黄璃没理会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用手机给沈绍飞发了一份日程表,又说:“你的问题,夏先生的问题,最好是能一并解决。但首先,你要答应我,不能再对夏先生施加任何刺激,不许同他有粗暴的肢体接触,也不能冲他发火。你一旦表现出烦躁、气愤、忧虑这样的负面情绪,他就会将一切归咎于自己,并在心理上自我惩罚。”
沈绍飞沉默了。
好半天,他才艰难地开口:“所以……是因为我?”
黄璃看着他。沈绍飞仿佛被什么强大的力量一下子击垮了,看向她的目光又变回当年那个在门外哭泣的小男孩——绝望,痛苦,自责,孤独,还有一丝丝侥幸的希望。
然而黄璃没有动容,几乎是冷酷地点了点头:“是的。我不知道你对他做了什么,但他对你们之间的关系没有安全感。”
“他……说了什么?”沈绍飞沙哑地问,“表姐,告诉我吧。”
“抱歉,这些我不能告诉你。”黄璃已经不知道这是今天第几次叹气,“我能告诉你的就是,你平时要多表扬他,肯定他,但不要过度管理。刚才我听你说他‘乖’,这种心态很不好。你是他的恋人,不是他的父亲。”
“我以为他也需要一个能随时叮嘱他的人。”沈绍飞将头埋进手里,声音越发喑哑,“我……我一直想有这样一个家人。路上听到父母唠叨孩子,我、我一直很羡慕……”
黄璃轻轻拍了拍沈绍飞的肩膀。这种时候,肢体安慰比语言更有用处。
“多鼓励他,安慰他,多跟他谈谈,告诉他你有多爱他。你一直拥有爱人的能力,不要害怕,需要帮助的话,随时联系我。”
可是他……厌恶我的爱。
沈绍飞不敢说。不仅仅是因为他得到夏桓时使用了卑鄙的手段,他害怕说出来,黄璃就会要求他们分开。
夏桓明明答应了的,他愿意继续跟我住在一起。沈绍飞自我麻痹着,一直将表姐送到门外。
夏桓听到楼下传来车辆发动的声音,跑到窗口,正好看到黄璃坐上车。此时已经来不及下去送客,也没办法出声招呼,只好在心里默默地与黄璃道别。
沈绍飞也在楼下。送走黄璃,他并没有进屋,而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在寒风中像一颗倔强的小树。夏桓刚开始以为他在看楚仪家的房子,便强迫自己收回心思,继续敲打键盘。一直等到他更新完毕,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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