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色记忆》第44章


我吃了药之后昏沉了一天。裳雪进来了几次,给我擦脸、倒水、量体温。动作虽还不灵巧,但是也是个熟手的主妇样子了。
起床的时候家里来人了,我第一眼没看清楚,后来才知道是雅帕菲卡。亚伦今天没去陪小云,回家带孩子了。雅帕菲卡拎了一些水果过来,说看看我。我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是小病一桩。他说,这次来,也还要麻烦卡卡你一件事。雅帕菲卡皱着眉头,好像很不情愿。
我说:“你说吧。”
他顿了一下:“就是沧绯她表姐那个事情。”他自言自语地补充了一句:“要我来说干嘛,无聊。他们想要找你们几个问问事情。”
我警惕地说:“问啥了,我啥也不知道。”
雅帕菲卡说:“你爱说不说,没事儿。”
裳雪
(一)
雅帕菲卡来得不情不愿,我心里很不舒服。先前还以为跟他挺好,原来也只是错觉。
日子过去了些。我专心准备婚礼了。
十二月初,天气寒冷。我准备的婚纱是抹胸似的,也不知道穿上去自己够不够结实。就想叫裳雪陪我出去买件外套。她妈妈过来帮着带孩子,还有保姆,让她可以偷着空喘气。
我们在shopping mall买好了白色的仿皮草小外套,裳雪并不急着回去,拉我在楼下的咖啡厅坐着。一坐下,她就迫不及待地告诉我,梦瑾已经决定了将孩子生下来。我哇一下喷了她一脸。裳雪没有恼,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我感慨地摇摇头。
“卡卡姐,”裳雪说,“我真的觉得好像做了一场很长的梦,从来到这里开始。”
我们喝了一会儿东西,裳雪的妈妈打电话过来催她回去。裳雪撇撇嘴,老大不高兴。我就拍她的肩膀:“你是做了妈妈的人。”
裳雪认真地对我说:“说实话,做妈妈这是最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我简直忘记了整个怀孕和生产的过程。”她慢吞吞地端起杯子,将最后一口一饮而尽。
我正要起身,却看见另一个角落里坐着的两个人,于是又重重地顿到椅子上,屁股酸疼。裳雪问我干嘛,我指给她看。她呀地叫起来,脸色顿时一沉。接着就自己站起身,拎起包走了出去。我还指望着多看看聊得隐秘的艾欧罗斯和他弟弟。只她这么用力地一推椅子,店里不少人都转过脸来看。
小艾弟弟的嘴动了动,嗓子里憋不出一个腔调,只好又合了起来。
我跟着裳雪出来,她蹬着半高的跟的鞋子也走得老快。我喊她:“史昂大夫是天才,让你恢复得这么好。”
(二)
我们回到家,竟看见了雅帕菲卡在。他坐得有点别扭,见了我进门,忙站起来。裳雪的妈妈在厨房里喊她进去端小米粥,裳雪就嘟着嘴过去了。雅帕菲卡搓搓手,笑了一下。我知道他在这人多的屋里难受,就叫他下去走走。
走在路上,他向我道歉,说先前有些冒犯了。我说:“没事,他们没来问我们什么。”雅帕菲卡将手背在身后,迎着风想了会儿事。“我总是麻烦你,卡卡。”他这样诚恳地同我说话,我有点受宠若惊。“我还以为我从来不会打扰到谁。”我忍不住露了点微笑,说不上来为什么,看着他的一张脸在寒冷的阳光里闪耀着银色的光,心里觉得很快乐。
“卡卡,你认为我妹妹的第二个孩子会是女儿吗?”他问。“乐乐这个名字挺好听。”
我听着他自言自语。好一阵子,他才恍然大悟似的看了我:“卡卡,我在自言自语,冷落你了。”我想起的是多年之前第一次看见卡妙。他和他一样的冷漠,可是一旦敞开了心扉,却又暖和得像个小孩子,好像一蹦起来,小脚印就洒满了半空。
“我在这里的事情快要办完了。”雅帕菲卡侧过脸看着我。
我有点失落,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要离开。
雅帕菲卡的手机响了。他接的时候我就揣是沧绯。果然,他回头对我说:“卡卡,沧绯有些事情要请教我。”我摆摆手指,示意他快去。然后一个人折去买两瓶酱油,就准备回家了。
走到一家珠宝店门口,我驻足了一下。可是迎面走出来的大艾和小艾,将我吓得后退了几步。他们正在聊着,没有发现我。
大艾晃晃手里的袋子,好像一个炫耀新玩具的小孩。他的弟弟问他:“你这个戒指太闪了,一点不像送给普通朋友的。”大艾伸手进去,把那个硕大的戒指盒掏出来,塞进自己的内口袋里。
我很想悄悄地尾随,可又觉得不厚道。正在挣扎间,有人在后面拍我。我一下子蹦了起来。
“卡卡,你在干嘛呢?”Tina捂着嘴在笑。
我一点也不心虚,噼里啪啦就把刚才看见的告诉她了。
Tina说:“哦,我倒宁愿那并不是送给拉斐尔的。”
我的心里也是想着拉斐尔嫁给撒加的那一幕,好像什么东西也代替不了那种既定的甜蜜了。
(三)
艾欧罗斯把这个情景在脑子里排演了上千遍。
拉斐尔如约来到。餐厅里没有人,大艾预订的餐桌在一个角落,有点张扬又有点心虚的意思。大艾过来拉开她的椅子,她慢慢地坐下,腿很不利索,下去一个动作费了全身的力。
桌子上有水,有一大束怒放的玫瑰。拉斐尔拿起杯子,细长的指甲上的花掉了很多颜色,残缺了。
“你过得好不好?”大艾问,他的手指在口袋里摩擦了那个绒布盒子好久。
拉斐尔冷笑了一下。明知故问。
他从来没试过那么紧张,手心出了好多汗。可是指尖突然就有一股提起来的力气,将那戒指盒拈了出来,砰一下摔在桌子上。他又张开手掌,将它推到了拉斐尔跟前。
拉斐尔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我知道你一定会收下的。”大艾笑了一下,又马上胆怯地收了回去。
拉斐尔睁大了眼睛望着他,猛地流露出无助的眼神。就那一瞬间,让艾欧罗斯看得一阵柔软。可是她很快就笑了起来,像只狡猾的狐狸,从膨大的尾巴底下盯着他看。“你看得很风凉吧?”拉斐尔说。
“从前是。”大艾很老实地回答,“可是现在我很心疼。”
拉斐尔的眼皮略略往上翻了翻,带着嘲讽笑了起来:“射手座男人最大的特点,风流。我怎么能相信你?”
(四)
大艾看着拉斐尔,一声不发。他已经很确定自己心里的想法。“既然你们已经分开了,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
拉斐尔忽然把目光投向外面,然后一直停下来。
“你等他吗?”大艾近乎哀求地凑近她,“他不会出现的。他搬走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拉斐尔不自然地笑笑,伸手在他的胸前画了个圈圈。
你什么时候开始把我当做人了?
大艾低下头,他也开始糊涂了。
拉斐尔收起了戒指。路灯下的影子拉得很瘦削,仿佛一掐就会断一般。
裳雪的妈妈把两个孩子接了回家去。米罗细心负责地照料了丈母娘和一对儿女上飞机,临走还在机场眼泪汪汪,也不知道他是哭啥。
“妈,有空多来啊!”米罗拥抱了丈母娘一下,又俯下身子吻吻两个小宝宝,“爹好不舍得你们——”
裳雪心里也难受。但终究还是年轻,母亲和儿女一上飞机,她转身就回来踹米罗,说他装蒜。米罗委屈极了,蹭蹭眼睛。
走出机场,我和卡妙要先上出租车了。米罗对着我们挥挥手,另一条胳膊揽着裳雪。裳雪看起来精神得多,一张脸蛋又开始变得白皙嫩滑,头发剪得很薄,贴在脑壳上,咋一眼看像个女学生。
裳雪说:“我想去超市买点菜,昨天看到一号土猪肉大特价。”
米罗却微笑着任她勾了手,站定着哪儿都不走,又轻轻一拉,将裳雪拽进了自己的怀里。他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裳雪有点惊讶:“为什么不回家?”他不说话,将她的脑袋拨到自己胸前,然后玩弄着几根软软的细发。
(五)
我们回到家,裳雪和米罗还没回来。卡妙就取了衣服走进浴室,一声不响地忙着打扫自己。我有点烦闷,弯着腰捡他随手丢在地上的脏衣服和袜子。浴室里传出哗哗的水声。
我随口同他聊到:“他们两个去哪儿了?”
里面半晌不回答。
我再喊了一次。浴室里的水声停了,我听到光脚踩在水里的声响,还有手掌掠过皮肤用力搓的摩擦声。卡妙说:“米罗带她去我们母校。”
“去干嘛呢?”我将脏衣服扔进洗衣机之后,又开始拿着竹竿收衣服,胳膊上搭着的衣物太多,脖子也一直仰着,不一会儿我就腰酸背痛了。
“重温他们青梅竹马的回忆吧。”水声又开始响了起来。他再说什么我都听不见了。我忽然觉得里面那个人毫无情趣可言。尤其在这段时间,光顾了他的学业,案头上的我的照片已经被厚厚的卷宗给埋没了。
他收拾完了出来,我已经把新收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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