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色记忆》第20章


等他起来之后,我惊讶地发现加隆也在。我将他拉到一边细问,加隆说:“裳雪今早就给了小艾电话。我们正好在酒吧里,就一起过来了。”
我们给她挂了号,又过去产科询问。小艾一直紧紧地揽着裳雪,好像怕她会随时晕过去。
直到两个男人送了我们回家,米罗才来电话。
“喂喂,卡卡,怎么了?”
我把电话递给裳雪。
裳雪平静地说:“米罗,我去看过医生,医生说我是肠胃炎,我们今晚煮粥喝好不好?”那边米罗自然说好,又急急挂了电话。裳雪的眼泪又流下来。我在一旁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拉斐尔拉开门,看见艾欧罗斯站在门口。他用力一推,她便无招架之力了,任由他闯进来,狠狠地又将她摔在沙发上。
你来干嘛……她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他堵上了嘴。于是她狠狠地摇头,快乐和痛苦在交织,眼泪一颗颗地流下来,滚落在两个发烫的身体上。
我看着忙忙碌碌的宫儿。
宫儿,你要去日本。
宫儿笑笑:“是的。”她将老师的旅行袋翻检了一遍,把那些没有收拾整齐的衣物又叠了一遍。
沙加老师淡淡地说:“宫儿,飞雪说会来接待。”
宫儿的眉拧了拧,没说话。
姚姐在旁边搭腔:“就那个啊,老师的仰慕者啊?”没人回答。
我的心思一直不在,总想着裳雪的事情。
(九)
我和加隆到酒吧里去坐,依旧在拉斐尔给我留的VIP卡座里。这次上来的Johnny Walker,仍旧搭配牛奶。
我说:“你真能喝。”他说:“这酒不醉人,醉人的是……”
哥,你来了。
我们抬头去看,见是艾欧罗斯远远走来。站在小艾弟弟身旁的拉斐尔,神色有些不大自然。可她究竟是拉斐尔,很快就挑起眼角,拧了腰身,歪向他走来的另一个方向。
大艾哥哥笑了一下,坐到她跟前,却不望她,只对着拉斐尔身旁的一个小酒保说,要一杯威士忌。
拉斐尔乜斜了眼,很快又回头来对着我们打招呼,一挥手,又给我们送上了两杯特饮。加隆不说话,把我的特饮挪到了自己跟前。
我低声问:“你嫂子和那个艾先生,很熟稔。”
加隆点头:“的确的。他和我哥我嫂都熟。我就奇怪他们现在怎么走得那么近。”
难道不应该吗?我没听明白。
“他和我哥有仇。”加隆这句简短的话让我把一口牛奶都喷了出来。回头看他,并不像说笑。这种听似儿戏的话,在我听来却是有一番意味了。
大艾哥哥喝了一口酒,挑衅地对拉斐尔摆了摆脖子。拉斐尔白了他一眼,又暗自笑了笑。两人就在这无穷无尽的暧昧游戏中获得快感。
“卡卡。”加隆要来了一个大号的水杯,把两杯特饮都倒了进去。我忙劝他,不能喝,太杂了,坏肚子。他却还是眯了眯眼睛,不置可否。“你考虑好了没有?”
我无法抬起头去看他的双眼。于是一直沉默,静静地听着酒吧里突然播放的毫无章法的歌曲。头脑也一片混沌。拉斐尔大声地吼了一下:“播啥呢?谁打的碟,难听得够呛。”
手机响了,混在愤怒的音乐声中我怎么也听不着。总算感觉到了它在震动,拿起来一看,是米罗。
他的声音很大,恼怒我这儿的背景音乐对他不尊重。“卡卡,裳雪她干嘛?莫名其妙的。”我忙跑到酒吧外头说话。半天才弄明白,裳雪一晚上板着脸。“又不告诉我干嘛,我容易么我!”我知道他是憋在心里。裳雪又何尝不是。我的嘴动了半天,开不了口。
加隆在后头轻轻地拍我,我忙挂了电话。他的眼里闪过许多失落,随即又强行点燃了光亮:“卡妙他,找你吧?”
(十)
我从酒吧走出来。加隆被艾家的兄弟留了下来。我并不眷恋,伸手往身后摆摆便抬起脚走了。我想着他的目光,也许流连不去,这究竟是不是我总是犹豫的理由?
“雪,你在哪儿?”我拨了给她。
她迟疑了一下,告诉了我。
我赶过去的时候,发现她瑟瑟发抖。我赶紧把外套脱下来,给她好生裹着,然后搂紧了她。裳雪像只小猫,在我怀里哆嗦着。出于寒冷?还是出于害怕?我什么也不说,只是更紧地让她靠着。“雪,艾欧里亚不在家里,他在拉斐尔的酒吧里。我们回家去。”
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我摸摸她的肚子:“孩子会想念爸爸,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卡卡姐……”她一开口就是哭腔了,想必在黑暗中黯淡了很久,声音都嘶哑了。
爱情是双面胶吧?总将两个拼命要脱开的人彼此黏住,无法分开。
我答应了要陪她去拿检查报告。
回到家,米罗到办公室去了,说是今晚不回来了。我陪裳雪睡下才进房间。卡妙慢慢地坐过来,看着我。我忽然生出一种担忧,眼睛避开了他。他便过来了,将我轻轻地扳倒在地上,然后将嘴唇贴在了我的额头上,一直往下去。
(十一)
我今日是下定了决心。
出门的时候,卡妙在后头叫我:“卡卡,戴着帽子去,今儿冷。”我笑了一下,戴上了他从法国买回来的限量版机车帽。其实长得很可笑。
裳雪在楼下等我了。我一路握紧了她的手,还是感到她微微地颤抖。
来到医院,我惊讶地发现艾欧里亚也在。他并不搭理我,直接走过去,揽着裳雪的肩膀轻声安慰。我们便进去了,如临大敌。
医生淡淡地告诉我们,裳雪没事儿。他看惯了生死,可是我们放松之余不免愤怒。
艾欧里亚一下子揪起医生的领子:“你先前说话很不负责任。”医生吓了一大跳,脸色渐渐发白起来,拍着桌子大声叫骂,后来还是裳雪猛拉着他离开。小艾弟弟温柔地吻了裳雪的额头:“你有我。”裳雪勉强地笑了一下。我知道她彻底松了口气。
“走吧。”我看着裳雪,想她必是归心似箭。
医院的门是那种能自动关闭的玻璃门,可是最近坏了,轻轻一推就反弹得跟钢琴的节奏器似的,摇摆得厉害。我趁着裳雪走在前面,给米罗拨了个电话,让他赶紧回家,有要事。他在那头应了。一回头,正好听到那块厚重的玻璃门直直地碰向裳雪的后脑勺。没等艾欧里亚冲过去把门,她已经朝前一下子磕到了马路的人行道上。有人尖叫起来。
我们不敢碰她,唯恐伤着了什么。只好大声地对着医院里面喊,将急诊室的担架和大夫全都喊了过来。
(十二)
裳雪的伤情并无大碍,手术清了些淤血,也许很快就会好起来。米罗坐在她的身边,一直握紧了她的手。他的脸紧绷着,眼睛也圆睁,好像入定了,在冥想中与魑魅魍魉在决斗一般,忽地一下就败下阵来,狠狠地闭着双眼,然后趴在她身上。
我们站在门口。艾欧里亚被卡妙用胳膊拦着,便大声地嚷:“你个没用的男人!”
米罗听着他的话不断地喷出来,最后也腾地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他面前,伸起拳头,咬着牙齿低声说:“要你管我老婆。”他的话是子弹,无声地钻入对方的骨髓。
艾欧里亚终于推开了卡妙,同米罗扛了起来。他像一头狮子,唇齿边迸出低沉的怒吼。
“请安静,病房里不能喧哗。”一个绿头发的男人走过,用不容置疑地语气分隔开他们两个。我跟了那大夫去,问他:“史昂医生,裳雪她没有大碍吧?”他在办公室里翻看了裳雪的x光片,想了一下:“理论上是可以完全康复的。但是受过伤的大脑很难说。”
这是我知道的。我也这样走过。
全因为米罗。我无限悲哀地想到。
我回家给裳雪做了稀饭送来。米罗好像已经熬了几天几夜,胡子和黑眼圈在几个小时之内狞笑着出现在他的脸廓。“放着吧,我陪她,”他很温柔地说,“和宝宝。”
卡妙在拉斐尔的酒吧里等我。我离开医院的时候天已经昏暗。齐刷刷地下了一层幕布似的,笼得人心里一阵闷慌。
我走过转角,听得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拉斐尔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艾欧罗斯从自己身上撕开。她喘着气骂他:“你干嘛,你干嘛!”他冷冷地笑了一下,活像个流氓。这种表情恰是她最不喜欢的,于是她别开脸,以示自己的怒气。
他又贴过去,对着她耳朵吹气,然后氤氲着说:“你个婆娘,你男人回来就不要我了?”他突然停了几秒,可是随即吐出的一句话像是故意带了恶毒的语气:“做梦吧你!”
艾欧罗斯站开了一步,像是欣赏自己刚刚完成的雕塑作品,然后理了理西装外套,转身离开。这作品的名字也许叫做“毁灭”。拉斐尔看着他决绝地迈步,放声大哭起来,连路过的人停下来看她,她也不理睬。
我断是不敢贸然上前,只得趁着混乱走进酒吧里。
卡妙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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