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礼走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将药吞下去了,他扣住她的肩膀,神色有些无奈,又有些悲怆:“你跟我赌气么?”
“该说的,我昨天都说过了。”陶婧声音沙哑无比,因为刚刚吞过药,口中还是一片苦涩:“我们可能真的不合适。”
陶婧最不接受的,不是他和自己年龄的差距,也不是因为他是施韵致的二叔,她无法接受的,就是他不信任自己。在感情里,无论是谁都渴望得到对方的信任,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一定要站在自己这边、无条件地相信自己。这种信任,对陶婧来说,比关心更加重要。
“我不在乎。”施礼摁着她的头靠到自己胸膛上,坚定无比地说:“陶婧,再说一遍,我不可能跟你分开,你最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永远都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陶婧的声音越来越低:“和你在一起真的好累,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看好我们的……我真的不想再坚持了。”
庄冉的这件事情,最多只能算是一个导火索。陶婧不是一个能承受得住太大压力的人,压力一旦太大,她就会想放弃。而她和施礼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已经承受了太多压力,开始的压力是来源于邵延承和施韵致,接下来是他的前妻,然后是他的儿子,最后是她的父母。这么多人,都是他们之间的阻碍。一段感情走得这么不容易,陶婧真的很想放弃。
她支离破碎的声音,让施礼的神经一松,接连着手上动作的力道也渐渐放缓,他低头,看着她带着红肿的眼睛,心底一阵刺痛。最后,他慢慢地放开了她:“我给你几天时间,好好想想。但是,你要记住一点……”他轻轻地在她唇上点了点:“陶婧,我永远,都不会放开你。”
**
距离那天的事情已经有两天的时间了,施礼果然如约没有再来找她,陶婧则是尽量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施礼不出现的这两天,她倒是天天都会碰见庄冉,不知道庄冉是故意在一个地方等她,还是他们两个人真的这么有缘,一次又一次地偶遇。
今天见面是越好的,陶婧说要将他的外套还给他,能和她见面,庄冉自己是再开心不过,所以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到了约定的时间之后,他开车到了陶婧家小区门口,然后下车,倚着车门等她出来。
陶婧走出来之后,将外套递到他手上,客气地和他道了声谢。庄冉看她脸色不太好,有些关切地问她:“怎么了?生病了?”
这几天急速降温,会感冒也是正常的。陶婧这没精神的样子,看着就像是感冒了。庄冉有点担心她,直接抬起手来覆上她的额头,想看看她是不是发烧了。
“没事。”陶婧被他碰了,十分不自在,往后退了退之后,又对他说:“最近没休息好。那什么,你有事先去忙吧。我上去睡一会儿。”
“今天不忙。”庄冉肯定是不会放弃这样一个和她接触的机会,所以上前抓起她的手来就要将她往车里塞:“走吧,带你吃点儿东西去,回来的时候顺便买点药。”
这两天正是陶婧需要人关切的时候,听到庄冉说这话的时候,她心底一暖,眼睛也有些酸,不由自主地对他点了点头:“那,谢谢你了。”
庄冉勾了勾嘴角,没有继续跟她说话。他能看出来这几天陶婧心情不是很好,因为前两天遇到的时候,她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在这种时候,她是最需要关心的,如果他能一直陪着她,那么,她一定会动摇。
庄冉一直相信,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是讲究策略的,工作是这样,谈恋爱也是这样,追女孩子就更别提了。一定要找准时间和地点,找对了的话,就会事半功倍。显然,他这个时候,就是找对了时间,陶婧现在对他已经没有了开始的排斥和反感。
施礼站在原地,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子,拳头一点点地攥紧。他将手里提着的东西全部扔到垃圾箱里,之后自嘲地笑了笑——他原本以为,给她一点时间,她可以将事情想清楚,却不想,最后有这么一个讽刺的事实等着他。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庄冉,虽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他大概能猜到这就是前些日子和陶婧见过面的那个人,因为他的确很年轻,看起来和邵延承差不多的年纪,又是风度翩翩,站在陶婧身边时,和她那么般配。他没有看清楚陶婧脸上的表情,但是,他能想象到,她一定是很开心的。
凭良心说,庄冉比他更适合陶婧,这一点,施礼也很清楚。可是,爱了这么久,费了这么大的力气,他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放弃?
他咬了咬牙,上车,加快速度沿着他们刚才走的方向跟上去,一路上不知道闯了几个红灯。
**
庄冉带着陶婧到了一家火锅店,而且还特意挑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来,他体贴地给陶婧倒了杯热水,之后问她:“你喜欢吃这个么?”
“嗯,还好吧。不过很久都没有吃过了。”陶婧接过他递过来的水,轻抿了一口:“谢谢你,庄冉。”
“你今天都不知道跟我说多少遍谢谢了。”庄冉笑得意味深长,半开玩笑地问她:“下次,换个方式表达你的协议,光说不做可不是好习惯。”
“……那我不说了。”陶婧被他的话呛到了,有些泄气地回了他一句。
“现在能告诉我最近几天怎么了吗?”庄冉一双浓黑的眸子盯着她,闪着不容置喙的光,陶婧抬起头来撞上他的目光之后,有些手足无措。
她一直以为自己将情绪伪装得很好,至少不会让别人这样轻而易举地就看出来,现在想来,还是她天真了,又或者是庄冉太擅长察言观色。她也没有像平时一样嘴硬,最近两天,她的确很想找一个人倾诉,但是,她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朋友。今天庄冉既然问了,她也不会隐瞒,组织了一会儿措辞,最后还是将一件事情简化得不能再简化:“我和他……吵架了。”
“我的预言这么快就灵验了么?”庄冉敛了敛笑意,脸上的表情又严肃起来:“究竟怎么回事儿?”
“我突然不想说了。”陶婧眯起眼睛笑起来,看着服务生将锅底端上来,眼睛都在放光。
的确,一整天没有吃东西,她胃里空荡荡的,闻到味道就没有了心情想其它的事情了,庄冉也理解她,没有再问什么。
陶婧吃饭的样子一点都没有了平时的形象,嘴角时不时沾上一点酱汁,庄冉看得满头黑线,吃过饭出来之后,他大声和陶婧开玩笑:“没想到你吃相那么丑!”
“你才吃相丑,我今天是真的饿了,所以才那样的。”说完之后,她自豪地拍了拍胸脯,无比认真地对他说:“看清楚了啊,我是淑女。”
“……真发烧了?”庄冉一本正经地将手贴上她的额头,摸了一会儿之后,又拿下来,自言自语道:“很正常啊,怎么一直说胡话……”
“啊,你真无趣。”陶婧撇了撇嘴,坐到路边的石凳上。
“那你觉得什么才有趣?我学。”庄冉也跟着坐到她身边,脸上挂着温柔的笑,陶婧看得有些失神。甚至,有那么一秒钟,她都想开口对他说:我们在一起吧。
庄冉真的很不错。最重要的一点,和他在一起,她会省去很多麻烦和挫折,也不用再忍受那些异样的眼光。而且庄冉也喜欢她,自私地想想,这样或许是一个很好的结果。
但,也只是想想。她心里还是放不下施礼的,那天晚上说出来的话,基本都是气话。
如果现在她的生活里真的没有了施礼,大概,她自己都没有办法适应。
看到她眼神飘远,庄冉伸出手来在她眼前挥了挥:“又想什么去了?”
“没什么。”陶婧勉强扯了扯嘴角,之后没头没脑地问了他一句:“庄冉,你觉得两个人如果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什么?”
“最重要的肯定是彼此有感觉吧。”庄冉沉思了一会儿,又继续说:“当然,信任也非常重要,如果两个人彼此都不信任的话,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庄冉之前谈过一个女朋友,就是因为她不够相信他才分开的,所以他对这个颇有感触,和陶婧说起来的时候,也是头头是道。
听完庄冉的话以后,陶婧的眼睛就红了,泪水不自觉地往下掉着,庄冉被她吓了一跳,连忙抬手给她擦泪,一边擦一边哄她:“我不是还没欺负你么,你怎么就哭了。乖乖乖,别哭了啊。哥哥给你买糖吃。”
“他不相信我。”陶婧不停地抽泣着:“我明明就很懂事了,我和他解释了,可是他对我说那么难听的话……”
她的话虽然没有一点头绪,但是庄冉也多少听懂了一些。他叹了口气,之后扣着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行了,想哭就哭吧。”
“你说……年龄差太多,是不是真的会有代沟?”陶婧吸了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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