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之媚 作者:司溟》第34章


堂,看见学生情侣甜腻腻地喂饭,简直恨不得拿出餐刀戳死他们。
可是此刻,她的心底居然生出一丝甜蜜来,真是要命。只得频频借喝啤酒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沈陆嘉看了看不锈钢盆里的剩下的浅浅一层龙虾,停止了手里的动作,淡淡地说了一句——“不能再吃了。”
伍媚还没反应过来,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将大堆虾壳径直都丢进了盆里。
“你——”
沈陆嘉只是低头用湿巾仔细擦了手,这才开始吃那份已经冷掉的炒饭。
“明天我能不能休息一天啊,我要调时差。”伍媚托着腮向沈陆嘉提要求。
沈陆嘉瞥她一眼,越南和中国不过一个小时的时差,找理由也不知道费点心思,不过他也没戳破她,只简单应了一声“好。”
“小赤佬,作死啊,老子的钱包你也敢打主意,老子今天非揍死你不成。”
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小小少年,被一双蒲扇大小的手掌揪住破旧的汗衫的后领口。手掌的主人是一个矮胖子,脖子上一层层的肉褶,活像只沙皮狗。
“死胖子。”少年恶毒地朝揪住他衣领的男人啐了一口唾沫。
男人顿时像点燃了的炮竹,抬手就给了少年一个巴掌,少年的半个脸颊立刻高高肿起。似乎还不解气,男人又一次扬起了手掌。
“这位先生,教训过了就算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沈陆嘉搁下筷子,开了腔。
在一群汗衫短裤拖鞋的小民装扮中,沈陆嘉显得很特别,胖男人似乎也为他身上的气质所慑,那一巴掌并没有打下去,只是用力一推,少年一个趔趄,仆倒在地上。
“今天就放你一马,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男人揣了少年一脚,又从裤兜里摸出几张软趴趴的钞票,拍在桌上,走了。
少年从地上爬起来,狠狠地擦了擦嘴角,漠然地从伍媚、沈陆嘉身侧走过。
“蠢蛋,学艺不精还不识眉高眼低,真是蠢蛋。”伍媚嗤笑道。
少年脚步一窒,扭头恶狠狠地盯住伍媚。
伍媚看着色厉内荏的少年,眼神轻蔑,“就你那点本事,还甩什么臭脾气,保不准哪天被人再次抓个现行,把手指给剁了。”
沈陆嘉却是听得眉头发皱,不管怎么说偷窃都是道德缺陷的行为,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怎么在她嘴里这还成了手艺和本事?
“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做了扒手,总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你年纪虽然还小,但是有些路走得远了就再也回不了身了。”说完,沈陆嘉从裤兜里摸出几张一百面值的钞票,又在钞票上写下了一个号码,递到少年手里。
“如果想回头的话,打这个电话,我姓沈。”
少年仰起脸,深深地望他一眼,接过钱,团在手心里,沉默地跑开了。
沈陆嘉原以为伍媚会揶揄他两句,不想她只是安静的结了账,若有所思地看着少年消失的方向。
“走吧。”沈陆嘉悄悄打量着她运动短裤下两条雪白的长腿,再看看周围那些光着膀子的爷们儿,沉声道:“以后一个人少单独来这里。”
“你今天做了件好事。”伍媚答非所问。
“真正能救那孩子的是他自己。”沈陆嘉牵住伍媚的手,朝巷口走去。
两个人都开了车过来,沈陆嘉便也要赶回医院去,只交代道:“到家之后记得发条信息给我,如果不发,明天早上九点继续去上班。”
“阴险的资本家!难怪马克思说资本家‘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伍媚愤愤地瞪他一眼,坐进驾驶座位里,大力关上车门,发动了引擎。
作者有话要说:还记得伍美人第二章里将骆二的车钥匙顺走的情节吗?
空心人
两人分道扬镳之后;伍媚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去了苏浙的酒吧,她临行前将不二寄养在了苏浙那里。阮沅对猫科动物有着深刻的怨念;她可不希望自己的猫领回来时变成癞毛秃子。严谌出国考察了;也指望不上;只得送到苏浙那里去。幸好不二早已经阉割了,不然真担心会被苏浙掰弯。
暝色里还正喧嚣;一进去便听见乐队在演唱Maroon5的《She will be loved》,主唱的声线和居然和魔力红的主唱亚当有些相似。伍媚不由多看了他几眼,这才向吧台走去。
不远处的卡座里;刚来不久的夏商周呆住了;穿着T恤短裤人字拖的伍媚他是头一回看见;在四周的衣香鬓影里,此刻的她,清澈的像一泓刚掘出的泉水。而这样的打扮,他清楚地记得,一直是夷光的最爱。京津大学作为百年名校,是出了名的校规森严,图书馆里明文规定人字拖严禁入馆,那个时候她总会穿着帆布鞋,然后在包里塞一双人字拖,一进图书馆便悄悄换上。然后在他做高数题时,她会在桌下踢掉鞋子,将脚盘在他的膝盖上。每每撩拨得他心猿意马,她却无辜地在对面小声背托福词汇,“Poised,P…o…i…s…e…d;淡定。Calm down冷静。”气的他几欲跳脚。夏商周忆及过去的甜蜜回忆,薄唇微勾。直叫摩曼银行的几个女职员看得春心荡漾。
苏浙则坐在吧台上,荡着两只脚。手里扣着喜力的啤酒。绿莹莹的啤酒罐在他手指无意识的碾压下凹陷进去了一小块。看见伍媚,他嚯地从高高的吧台上跳下来。探手从吧台里抱起一只猫,笑吟吟地迎了上去。
正准备起身的夏商周一下子愣住了,他们,难道认识?
夏商周和助理展学谦不是和摩曼银行的大部队一齐来的,所以苏浙并不知道他在暝色,因而很随意地走到伍媚身畔,不二看见多日不见的主人,叫唤两声,蹿进伍媚怀里,和她并肩朝楼上的包厢走去。
“我去下洗手间。”夏商周佯装镇静地起了身,一面状似随意地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其实他的心跳的很快,他有预感,几个月前的那颗疑虑的种子似乎即将蹿出泥土。
穿过人群,夏商周几乎感谢酒吧昏暗迷离的灯光,他很容易地就摸上了二楼。
前面两人站在了二楼的观景台上,夏商周瞥一眼观景台上一水儿的高大盆栽,小心翼翼地摸过去,藏身于浓绿的巴西铁的后面。
苏浙眯眼打量伍媚:“你今天穿的很良家妇女,不,很农家妇女。”
伍媚眉毛一抬,慢条斯理道:“我前些日子出差,去了越南。”
一阵沉默。
“你到越南见到他了?”苏浙的声音有些涩。
“嗯。”
“他好吗?”苏浙问得艰难。
伍媚扭头凝望着他,笑着反问“他的日子哪一天不好?”
苏浙苦笑:“是啊,他的日子哪一天不好。”
夏商周不知道苏浙是个玻璃,听得便有些云里雾里。
“我听酒保说摩曼银行的人今晚在这边聚会,不过夏商周没有过来。 不然被他瞧见,穿帮了就不好看了。”
伍媚冷哼一声:“你想刺探什么?八卦对男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你知道的,我本来就是靠买卖消息作为营生的。”苏浙无所谓地摊手。只要不涉及阮咸,他永远都是举重若轻的。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伍媚抚摸着不二美丽的皮毛,“你有本事就往里头查好了。”
苏浙摸摸鼻子,“开玩笑而已,你晓得的,我是断袖,只对同性感情有兴趣,不会去关注你们异性恋的。”
巴西铁后的夏商周已经是牙关打颤,只是这简单的几句话,他已经可以确定,几步之外那个把他耍的团团转的女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活见鬼的法籍华人,而是从他生命里消失了六年多的晏夷光!
伍媚和苏浙又聊了几句,不过夏商周已经都听不见了。脑子里像是煮泼了的一锅粥,狂喜、薄怒、紧张、激动、犹豫……各种纷乱的情绪像破闸的洪水一般席卷而下。他只觉得身体内两股气流在撕扯着他,时冷时热,简直要打摆子一般抖起来。掩身的巴西铁宽大的叶片也随之簌簌轻颤。
正眯着眼睛享受主人的抚摸的不二微微睁开眼睛,喵呜一声,挣脱伍媚的怀抱,敏捷地朝巴西铁蹿了过去。随着它的爪子一挥一拍,绿油油的叶片被拨弄得东倒西歪。夏商周闭了闭眼睛,从巴西铁里跨出一步,隔着一排亚热带阔叶植物,定定地望着伍媚。
伍媚眼底有一瞬间的讶异,但也只是一瞬而已,“夏总真是好兴致,别人都是赏花,您来这儿观叶么?”
苏浙心叫不好,讪讪的一笑,“我去楼下看看啊,酒保新来的,别把我的好酒给浪费了。”说完不迭地下楼了。开玩笑,伍小姐迁怒的功力绝对一流,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变成炮灰,他还没和阮咸有过鱼水之欢,死了多不甘心呐。
夏商周上前一步,目光炽热而痛楚。
“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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