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昨日已成殇(高干)》第30章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在那里了。围着一张煞白的床,上面覆盖着一张惨白的床单,隐隐有淡粉色透出来。
有人大哭,有人低泣。
任剑飞看到我时发疯一样冲过来,抓住我的衣领,“顾悠然,你跟马丫说什么了!”
是啊,我说什么了呢?我说,你以为看到的就是真的?你看到你家任剑飞百依百顺的,就是一心一意?他私下里跟其他女人开过多少次房你不知道吧。让莫小纬上网帮你数数。他说出差,是出差还是在酒店?
“我说什么,你猜不到?”我平静的问他。
任剑飞的脸突然败落下来,“你怎么能跟她说。你怎么能跟她说?她那样大大咧咧的女生,你说这个她不急坏了?好了,顾悠然,你高兴了吧,马丫死了,你高兴了吧。”
是谁曾经这样说过?好像是韩萧。莫小纬住院昏迷的时候,她说,顾悠然你高兴了吧。你把他害成这样。
可是我为什么要高兴啊,他们是谁?我的朋友爱人。我的快乐不在他们的痛苦之上,是在他们的快乐之上。
马丫,对不起,对不起。我应该知道你性格急躁,应该知道你沉不住气。只是我真的不知道,你会急的闯过红灯,去他那里应验我的话。我不知道会有一个醉酒的司机开着车超速,我不知道那辆车会从你身上压过。
可是我说不出来。我连对不起简单的三个字都说不出来。她满带着好意来,我却让她带着怒气走。这一走,就去了再也回不来的地方。
马丫的葬礼在一个雨后的傍晚。她爸妈花了大价钱给她买了一块阴宅,那是留给她结婚用的钱。
马丫的妈妈伤心过渡,躺在医院里。她爸爸抱着她的骨灰,任剑飞打着伞,从来没有的严肃,从来没有的伤心。他们不许我参加她的葬礼。可是我却不能不来。我远远的,躲在一颗树的后面,穿着一条黑色的裙子。
天出奇的冷,好像初夏一下就倒退回了寒冬。可是我还是穿着这条裙子。
这是我和马丫逛街时候买的,我一眼看上,真丝的材质,飘逸无比。我问她,“仙女不?”她不屑的说,“你丫这是巫婆的衣服好不好。跟送葬似的。”
我说“好好,那你死的时候我就穿着它给你送葬。”
马丫说:“那得看看咱俩谁活的长。”
你看,古人说什么来着,“一语成笺”,我当时为什么要这样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送葬的人群渐渐散去。我才从树后走出来。走到她身边。黑白相片上,她笑的很开心。她总是那样张大着嘴,哈哈的笑,没心没肺,不淑女。
我没带花,马丫不喜欢花。她喜欢棒棒糖,谁都不知道。她就告诉了我。她说,她喜欢棒棒糖,又怕人说她幼稚,平时不敢吃。任剑飞总说她胖,她想苗条一点,穿婚纱好看。
你看,她也是有软肋的。她对他呼来喝去的,其实她是很在乎任剑飞的。我给她带了一大捧棒棒糖,各式各样的、粉色的棒棒糖。
马丫,你尽情吃吧,再也不会长胖了。也没人会笑你幼稚了,你将永远的年轻苗条。
眼镜压迫着鼻子,让呼吸变得困难。眼泪把镜片模糊一片。我摘了眼镜,坐在她身边。那曾经丰腴温暖的肌肤如今是一块冰冷的墓碑。
真冷啊,这天,这冰冷的石砖。这冰冷的风,吹过我单薄的黑色真丝连衣裙。但愿你那里不会冷。是的,你应该不会冷了,你成了一把灰。灰怎么会冷呢。
我呆呆的坐着,不知道坐了多久。天好像要黑了。下雨天,天总是黑的那样的早。
一件衣服搭在我身上,我抬头,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我看看搭在我身上的衣服,
一件黑色的西服,上面有他的体温,好闻的香水味。
“看你在这里坐半天了,天气凉,早点回去吧。”声音很好听,有一点点的熟悉。年轻的声音里面有浓浓的哀伤。他又是来看望谁,谁又是他哀伤的源头?
没再说什么他转身就离开了。
我想把衣服还给他,但是我突然贪恋这温暖,于是自私的据为己有。我一无所有到,需要陌生人来取暖。
午夜梦回的时候,马丫还是喜气洋洋的跑来我身边,只是,那脸,血肉模糊。我却不害怕。我说,“马丫,你死的样子真他妈的难看。”
马丫说,“是啊,所以我回来跟你说,如果有一天你要死,记得死的漂亮些。我活着的时候一直不愿意跟你说,狐狸精,小样长的真不错。”
所以,我觉得,那都是真的。
马丫这个人就是实在。都要投胎了,还记得给我忠告。我想,如果那天我淹死也挺好,皮肤吸满了水,水嫩嫩的,多美。如果那天我死了,马丫就能活下来。可是,我活下来了,马丫却死了。
我欠了她一条命。
社里打了很多次电话来让我回去上班,爸妈也委婉的希望我不要放弃这份工作。但这份工作于我就是一把刀。我已经体无完肤,不能再每天切割自己的心。
我看上去很好,平静的跟爸妈说话,平静的每天早上6点准时出门跑步,平静的7点回来吃早餐,然后睡觉、上网,吃午饭,睡觉,上网,有时候出门,吃晚饭,上网,睡觉……
出奇的平静,就是一种不正常。我爸妈也不敢再说什么,对我放任自流。
当我要搬出去的时候,他们都很吃惊。他们不知道,在这些日子里,我在这个城市的繁华所在买了一套豪华楼盘中的的单身公寓。
韩萧的50万,我把它换成了一所房子,带着我的回忆,和记忆里的莫小纬一起生活在一起。
我把我们的照片挂满了墙,一张双人大床快要占满整个卧室,我们的婚纱照挂在床头。他送的礼物,他喜欢读的书,他喜欢的歌曲,摆满了书架、cd架。一屋子的回忆。
只有夏文知道我住在这里,看到我的屋子的时候,她居然哭了,“顾悠然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喜欢人家不去跟人家在一起?决定不在一起了,还这么折磨自己?”
我笑笑拍拍她的背,“文文,我有那么悲情吗?能让你这样铁石心肠的姑娘泪流满面的。”
和莫小纬分手后,我养成了一个坏习惯。
我常常一个人趴在西门大街的天桥上,看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们。去分析,这个男生的个子和他一样高,那个男生的头发和他一样短,这个男生的眼睛和他一样的单眼皮,那个男生的鼻子和他一样的高。。。。但,这样多的人啊,却没有你的脸。我把你生生的丢在人海茫茫里,再也寻不见。
我只知道,他现在不在这里,一年半后他会回来,或者不会。他会成为某个位高权重人的女婿,或者不是。
但我在这里,只是因为这个城市里有年轻时候的我们。还因为,我希翼着有一天能在人群里再看到他。远远的看着,就很满足。看着他和我一起变老,如同真的一起变老。
一个人的房间安静的有些可怕,一安静下来,那些往事就翻涌上心头。
同回忆生活可以,但不能靠着回忆生活。
我开始学习做菜,像个真正的小主妇一样,每天两菜一汤。除了做饭做菜,就是在网上投简历。然后就是改简历、面试、总结,再改简历、投简历、面试……不为找工作,我自己知道现在的我,并没有工作的状态,只是想让自己忙起来。
人忙起来,什么都不用想。我投着各种个样奇奇怪怪的工作,就是不想再做老本行。见过各种给样的面试官,形形□的找工作的人。在别人的不如意里,寻找着一点安慰。
我做的菜从开始的一口都不能下咽,到勉强能够入口,再到自己吃着也有滋有味,最后也能在博客里引得一片叫好声,一共用了半年的时间。
那些被我糟蹋过的粮食都喂给了附近的流浪猫。它们也是很挑食的,从开始的不屑一顾,到后来的津津有味,都见证着我厨艺的增长。
它们在我的喂养下,心宽体胖、膀大腰圆、皮毛溜光锃亮。它们明明喜欢吃我给的实物,但却依然有着桀骜的性格,从不肯讨好的来舔舔我的手,或者在我的脚边蹭蹭软毛。
世荣公司电话打来的时候,我依旧重复着每天的历程。电话里是个男低音,先是恭喜了我一阵,然后告诉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上班。
挂掉电话,我回忆了好久,自己都不记得曾经投递过世荣的简历。连应聘什么职位我自己甚至都不太能想的起来。但是,推掉过太多的工作,对于找工作确实有些厌倦了。我觉得是时候开始新的生活了。
窗外已经是冬天了。我怕冷,怕一个人没人取暖的感觉。
、33
到了公司才知道,说是上班,其实是有三个月的实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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