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昨日已成殇(高干)》第19章


餐费是报销的,所以我也决定不给社里省钱。地点是纽约纽约,这个城市里号称最小资的西餐厅。我妈常去那里约人做访问,回家一问有什么好吃的,她如数家珍一般倒出一串名字。我恨不得拿笔记下来。但是最后她正色道:“你最好只点一杯咖啡。”
“为什么?”我问。
“你吃相太难看,有损你淑女形象。”
我狠狠翻了我妈一眼,“有这么损自己女儿的吗!”我不是吃相难看,只是爱吃辣,辣的满头大汗,丝丝的吸着凉气,大口的往肚子里灌冰可乐。这胃口随了我爸。
当然,纽约纽约里不会有什么水煮鱼片、毛血旺,我自然能淑女到家。我妈不知道,论道“装模作样”,我还是很有心得的。
周三正午,纽约纽约里人不算太多。空气里弥漫着西餐淡淡的香味,配上如呢喃的法文歌曲,果然很小资。为了配合这个场地,我特意化了一个淡妆。王娜给的耳环请人改成了耳夹,带着也像模像样。上身穿着雪纺波点荷叶衫,□穿着黑色铅笔裤………话说跟莫小纬约会我都没这么精心收拾过自己。
进店的时候,我从玻璃的反光里看到自己,给自己一个微笑,觉得还挺美。就算今天来相亲,也能满载而归。四下里看了一圈,约好的位子上有个人坐在那里,背对着我。
我深呼吸了一次,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他对我笑了一下,漂亮的脸上有种孩子阴谋得逞的得意。
“陈子枚?你?”我又左右看了一圈,确定没有进错店,确定没有看错时间,确定没有做错位子。
陈子枚耸耸肩,表示肯定。
“你是芜颜?”我再次要确认一翻。
“不能是么?”
“不是、不是,就是太意外了。”看着他,我噗的就笑了。“早知道是你,我就随便穿穿来了。”
陈子枚歪头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你确定是来谈稿子,不是来相亲?”
我被他逗乐了,叫了一杯焦糖玛奇朵,那是我妈吩咐的,她说那样显的淑女。“你随意啊,别给我省钱。报销的。”
陈子枚果然没客气,叫了一客海鲜情侣套餐,非常绅士。
这就是跟我qq上联系了很久的人,有点不习惯。把芜颜和陈子枚重叠在一起,花了我很久的时间,以至于没法开始进入工作。
最后还是陈子枚开始发问,“说说小说吧。现在有什么问题。”
“全稿我们总编看过了,第一个问题,她不满意你的书名。《一生只爱肖遥》,她觉得不够契合选题。你知道这个选题是青春疼痛,她觉得看上去不疼。”我晃着笔。
“她觉得应该是什么样的书名?”
“比如什么‘悲伤成河’啊‘伤城’啊之类的。很小资很装逼的那种,总之看上去就让你觉得疼的。”
陈子枚双臂环胸,视线垂在桌上某处,却似乎没有焦点。缓缓的说,“书名我不会改。”
没想到第一个问题上,就碰了一个钉子。我跟他费了半天的口舌,觉得都能劝良为娼了,他还是丝毫不动摇。最后我决定放弃,准备回单位里跟王娜再商量一下。
“第二个问题。小说里有点政治问题,把社会写的太黑暗了。肖瑶被□后,教授做了伪证,ok这些都还ok,但是那些院士买通了公安局长把黑变成白,让肖瑶从受害者变成坐台小姐。这个情节,总编说得改。”我翻着稿子,读给他听王娜标给的修改意见。
但是,良久没听到陈子枚说话。
我抬头看他。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隐忍而压抑。白皙修长的手里握着一支银色的叉子,他一枝一枝的扳过去。我能看见他太阳穴的青筋一跳一跳,这样的陈子枚让我有点发懵。
“顾悠然,你的意见呢?”他突然问我。
“我?我的意见就是尊重作者。但是,在社里,现在我是没有机会发表什么意见的。如果你想让文字变成铅字,总得妥协些什么。”
“妥协?你说的不错。人最擅长的就是妥协……你怎么看这个小说?”他换了个话题。
“文笔没的说。我知道你专业是新闻采编,文字上肯定是有优势。只是情节,觉得有点点夸张,最后似乎为了悲剧而悲剧……”我还没说完,陈子枚面前的杯子就哐当一声摔在地上。所幸地上上厚厚的地毯,杯子没碎。只是卡其色的地毯上一篇狼藉。
再迟钝的我,也感觉到了陈子枚的失态,有点太不寻常。我小心问他,“你还好吧?”
“对不起,昨天出差才回来,没睡好。”
和陈子枚的交流无疾而终。回到社里跟王娜汇报完了,王娜决定先把这个放放,凉一凉他。过阵子她亲自跟他再联系。
我打开电脑,决定重新开始读一遍这个小说。
《一生只爱肖瑶》,这是男主人公陈嘉正在肖瑶骨灰盒上刻下的话。开篇第一句,就是“嘉正,一生只爱肖瑶。”
陈嘉正是个冷漠、别扭、高傲的男生,在食堂里第一次遇到肖瑶。个子小小、皮肤黑黑的她,由于家庭困难在学校的食堂里帮工,拿贫困生补助。柴火妞一样的肖瑶对陈嘉正一见钟情,并对他展开了疯狂的追逐。但是陈嘉正依旧冷酷。
在肖瑶要放弃的时候,陈嘉正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心。在联谊会的舞会上,把肖瑶从别的男生手里牵走。很快他们同居了。但是爱情,从来都是相爱容易相处难,迥然的家庭背景,迥然的性格让同居的日子有了些摩擦,两人之间有了误会。
陈嘉正希望肖瑶和自己一起考托福出国深造,但是肖瑶却为了给妈妈治病,偷偷打工去了。为了多存钱,肖瑶新接了一份在酒吧卖酒的工作。吵完架的那天,肖瑶终于出事了。酒吧里,她遇到禽兽一样的一群中老年人,□了肖瑶,扔给她一笔钱。肖瑶没拿钱,报了警。
但是唯一的目击证人突然翻了口供,□案变成讨要嫖资不成,小姐怒告嫖客。
陈嘉正最后终于知道了,去见肖瑶。肖瑶闭门不见。陈嘉正求家人给予帮助,但是被冷漠拒绝。最后肖瑶从他们第一次亲密接触的教学楼顶,跳了下去。
故事到这里结束。
书里的最后一段话: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一定会远远躲开这个城市,躲开这个有她的地方。那样我就不会遇到一个叫肖瑶的女孩。她给了我满满的爱,却又一刀割开了我的心,让那些爱漫流而去。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心枯萎腐败。
那个瘦小的姑娘,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她说:“我叫肖瑶。多给你一勺菜,这下记得我了吧。”我记得那份菜是肉末茄子,我从小爱吃。
最后一次见我的时候,她说:我再也不是你的肖瑶了。把我忘了吧。
可是肖瑶,你让我怎么忘?你这么逍遥而去,怎么就忘了给我一杯忘川水?你走的那样绝决,我活的那样无奈。
每次看到结尾,我都会难过。为陈嘉正和肖瑶。
突然心里一动,陈嘉正,多么多么的像一个人……陈子枚!
这个想法让我胆怯。虽然很多作者写小说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有带入感,会不自觉的会把自己的某些经历和情绪加诸于主人公之上。但如果,如果这是真的……
我无法想象,脑子有点短路。我需要跟陈子枚再谈谈。
但随即,史鹏的电话就打来了。他说:“顾悠然,莫小纬住院了。”
莫小纬出警时受了伤。我不知道他最近为什么总这么玩命,小伤不断。
这次是被围殴了,失血过多,仍在昏迷。
韩萧毫无意外的昏倒了,莫小纬的同事手忙脚乱的帮她也办理了住院手续。我一步都不愿意离开莫小纬的病房。我看上去好像很镇定,但是我心里从来没有这么慌乱过。
、20
坐在莫小纬身边,拉起他的手。莫小纬的手掌很硬实,布满老茧,手指很长。他总自夸,小时候弹过几年钢琴,当年也是花儿一样的少年。合拢的手指没有缝,他说,他不漏财,因为钱都归老婆管。
莫小纬闭起的眼睛,看起来像睡着了一样。这不是我喜欢的场景,我喜欢看他眯着眼睛坏笑的样子。
我一边给他掖被子,一边说,“莫小纬你真不是个东西,还没过门,你就想我当寡妇。休想!你休想!”我不哭,我知道他死不了。他怎么能死,我没批准,你怎么敢去死?
第二天韩萧摇摇晃晃的进了莫小纬的病房,看到我的时候她意料之中很激动,上下唇不住的抖着,“你满意了吧?不是因为你,他怎么会躺在那里!你要害死他才高兴?”
史鹏看状况不对,忙把我拉出病房,“我送你回家吧。”
我点点头。留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除了更混乱。莫小纬他们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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