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拉普兰-江蓠》江蓠-第15章


我意料:“的确,蚊子是我妹妹,钳子是我姑妈。”“那你的名字也不是紫吧?是什么,元久?文昭?实久?”这样的温馨气氛我没想到,不由笑着问。他瞬时冷硬下来,低声说:“如果是女儿,就叫她久美子吧。我累了,你也回去吧。”一不留神就被留弃在了原地,我知道他把我从明石枫那边拉出来之后本想再拉我去那个暗室的,路上我可以把他往孩子的名字那里引导,希望可以让他高兴之余放弃原来的打算,谁知道意外扯出了他以前的名字,好奇心不是可以杀死猫,是可以杀死我啊!擦擦冷汗,忽然觉得这个久美子的名字很熟悉——前任的朱雀,姓久我美,名名子的那个女人!就在我惊讶的时候,前面原本已经准备远走的身形忽然一顿,用一种与他清和、冷漠都显著不同的苦涩声音说:“我的名字,叫做前久。近卫前久,日本战国的第一公卿,丰臣秀吉为了成为第一个没有藤原氏血统的关白(日本称成年天皇的摄政者为关白,摄关体制经常与院政——退位天皇控制实权——产生矛盾),还曾经奉他为义父。按理说,他不应该用一个家族著名祖先的名字,莫非是因为什么原因,使他被家族背弃了,所以连名字都没有?我现在终于明白,京极会四神各有分工——明石枫负责组织的财务和信息,慎手下是很强大的暗杀队,莲司控制着京极会的地下业务包括军火、娼妓等等,而最讨厌在人前露面的紫,居然负责明面上的一个集团。他们在日本最大的对手,理所当然地,来自关东,叫什么狩龙堂——这个组织的领导,主要是华裔。在情感上我更贴近他们,他们帮助很多在日本的中国人,但是就本质而言,混黑道的人已经没有国籍了,无论来自哪个国家,他们都只属于黑暗。晚上怎么也睡不好,就怕明天紫会阴阳怪气的,这个人阴阳怪气起来实在太可怕了。睁眼睛到感觉外面都开始有些亮堂了,冷泉忽然在外面低声说:“绯小姐,白虎大人的产业受到不明来源的冲击,我想您最好先避到青龙苑。”“这不是一个地方么,为什么要挪来挪去的?”我实在不想去紫那里。“不是,白虎苑和朱雀苑马上会有很多组织的干事要出现,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您最好先避开。”他居然有些焦躁了。意识到了轻重,只能立即起身,梳洗了一下就立刻跟他走了。出去的时候遇到莲司,性格的浓眉皱着,让我意外地穿着深青色和黑色的和服:“快点走,马上要来人了,我怀疑其中有内应,所以……等到我把事情解决了,马上去接你。”“恩,”感觉有点像快诀别的夫妻,浑身不适应地回应他,“你也要小心一点。”他笑了笑,只是挥手,让我快走。在路上,苍已经在等候,这还是我第一次明着去参观青龙苑。我一直在想,我是否已经不能摆脱地融入这里。我可以信任冷泉,信任莲司,信任慎,有些信任紫,甚至因为昨天晚上明石枫那一瞬间的温柔眼神,我还有宽恕他的冲动。今天紫穿了一身黑,漫不经心地靠在墙边。棉布质地的黑衬衣领口松了一颗扣子,笔直的黑色西裤连带黑色皮鞋,还有脖子上微微显露的银光十字架,上面似乎还镶嵌着繁复华丽的宝石。走上去,笑问:“你信教?”“恩,胡格诺。”他的兴致似乎不怎么高,好象在想什么一样。胡格诺是法国新教派加尔文的别称,不属于路德宗——事实上我莫名其妙地不喜欢路德宗,但是胡格诺派在很多人眼里不是很好,因为8次法国宗教战争期间,为了得到经费,胡格诺商人经常以高价谋取暴利。“你去过法国?”他点头:“我出生在兰斯(法国东北部城市,法王加冕地)。你父亲,经实先生说了,这次对莲司的攻击,是狩龙堂做的。”“鹰司经实?他是什么来头?”这种义父不认也罢,居然连面都没见过,还把我出卖给这群人。他惊讶地看了我一眼:“他是京的长老,你母亲的挚友。”感觉京极会的长老好象都有特异功能的,不知道这个鹰司经实是做什么的。“你现在很平静,但事实上你逃脱的砝码又被减少了。”他脱掉鞋子,走进屋里。“你是说,因为莲司和慎忙于对付狩龙堂,他们的实力受损了吧?”我也跟着进去了,苍和冷泉留在外面。他摇头:“是慎和莲司忙着内斗,被狩龙堂乘虚而入,逐个击垮。”“你巴不得出现这种情况,所以肯定袖手旁观——那明石枫呢,他会帮助慎吗?”他笑了,大约是在嗤笑我的幼稚:“他们并不相爱,只是交易而已,你别想得太多。枫是要维护我们四人之间的均衡,不过莲司和慎之间的胜者,也不可能赢过我。”“是你在借刀杀人?”寒意弥漫我全身,感觉鸡皮疙瘩都已经主动报到。他居然笑了:“是长老们,莲司和慎彼此仇视的态度让他们很不高兴,就想借他们的内斗做掉狩龙堂。”那些长老可以以个人名义资助狩龙堂的武装,还有京极会的内部机密,鼓动他们主动找死——“莲司的母亲,不是长老么?”我皱眉。“的确,冰见夫人是四大长老里唯一的女性,”他点头,“所以莲司已经处于不败之地。”那么慎呢?他们就这样牺牲他么?我站起身,想要出去,可是忽然觉得头晕眩得厉害。他端坐着,看我瘫软在席子上:“明石枫的药,从来就不会失效。你这样出去,无异于以卵击石。慎的死活,是天命,即使你真的是‘绯’,也不可能挽回。”
我生于法国兰斯,香槟区的首府,这里最有名的大教堂就是历代法王加冕的地方,那些五光十色的玻璃,金碧辉煌的彩画,就是我原本的记忆。母亲说我是承载着憎恨出生的,虔诚的她请了一位教宗为我施洗,但那似乎没有用吧,文子出生之后,恶魔般的我和天真纯洁的文子就成了光与影最好的诠释。很多次我怨恨,为什么我会被万恶的“京”选中,仿佛是无论生死都不能摆脱的影子,无视我的痛苦,将我缠绕灭顶。法国一贯流行取外国名字,西班牙名字是他们的心头爱,于是我有了个可笑的名字:Tristan,拉丁文里的意思,是悲哀之人。母亲憎恨我和表姐,因为我们是她身边最切近她口中的那个恶魔组织的人——这个组织为了某些目的,可以无恶不作。对于几乎要投身宗教的她而言,我们是她的耻辱。我的父亲是个不理世事、只专注于他那不受欢迎的创作的男人,同理他也不事生产。所幸他手上还握有他的姑母为他设立的大笔信托基金,不然我那虔诚的母亲,一定会在上帝圣洁的光辉下,卑微地饿死。我就是这样罪恶而讥诮地看待我的父母。他们生活来源的最终事实上来自于那个无恶不作的组织,只因为父亲的姑母、我的姑祖母,正是京的长老、曾经的朱雀。我没有那个在很多人眼里光芒万丈的名字,只因为我没有名字——我只有高贵的姓氏(藤原),令人称羡的苗字(近卫),却连每个人都会有的名都没有!这是一种怎样深重的羞辱,这一生我都会谨记在心头!连太阁大人(丰臣秀吉)当初,也不过只有一个藤吉郎的名字罢了,他甚至要向近卫家献媚,才能名不正言不顺地成为关白。这样一想,我似乎也陷入了那些无知的旧贵族的通病,喜欢在所有繁华都凋零之后,怀念旧日辉煌。愚蠢而不可救药的习惯。5岁,当时的青龙派人来接我,毫不留恋法国,我立即转身离开。到了京都才知道,我要与其他几个青龙候选人一起,争夺四神之首的位置。对于那位置,我有足够的自信去得到它。因为我不屑它,所以它更会垂青于我。我惟一的弱点,在于我美丽无双的姑表姐,久我美名子。她是朱雀的候选人,但似乎也已经被内定,京希望这一代的四神身上,都流淌着藤原家的血液。我们做很多事情,不断地学习,然后从8岁开始,组成四个人的团队,暗算也好,明攻也好,击败其他组,就可以接纳那个位置。九条莲司的加入,是姑祖母对我和表姐劝说的结果,因为现任的朱雀,正是莲司的母亲。在京里,个人的能力很重要,然而血统却是高于一切的——这个组织是所有旧贵族怀恋他们昔日尊荣的最后圣地。原本有些不屑莲司,可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个直觉极其敏锐的拥有极高行动力的男人。我知道,他会是我的对手,不过,我们对立的那天的到来,似乎还有漫长的时光。表姐拉来了一个人,她的脸上有着奇怪的表情,一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温柔——哪怕她给我“前久”这个名字、笑得那么灿烂的时候,都不曾这样温柔过。她说明石枫会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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