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合欢》第176章

我忘了，我真的忘了，你已经不在我身边很久了。
武连歌，我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我也忘了，我更愚蠢的忘了，你也已经不在我身边了。
果果深深吸了一口气，眼泪冲出眼角，被悲伤打击的再也支持不住，向后倒了下去。
一切声音都听不到了，纷杂的，细微的，洪亮的，担忧的。
全都听不到了。
……
从单于都护府撤回云州的路上，有一段天然的谷地，若是不想绕远路，那经过谷地是最好的选择，张元本是想请示皇上的意思，但看她昏了过去，一时也没了主意。
“加紧赶回云州吧，皇上的伤恐怕招架不住了。”钱星星对着张元指了指果果心口的血迹，张元郑重的点了点头。
谷地并不长，但通过将近十万的大军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张元将军队编整，分为了很多小分队出谷，将皇上的车撵护在前中部。
虽然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可除了提高警惕，也没有别的方法。
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张元时不时抬头看看谷地顶两侧的山崖，继续督促着军队疾行。
行进了一段时间后，十万大军基本都进了谷，此时察觉到中间的队伍有异动，大家都纷纷抬头看去的时候，张元大吼一声：“保护皇上！”
伴着声音，已经有数十块大石落了下来，砸在地上引起一阵阵尘土。
钱星星急中生智将果果抱离了车撵，一块巨大的石头正好砸咋车顶上，将马车砸了个粉碎。
果果因为疼痛又一次醒来，看到周围乱成一片，还有大的巨石不停的滚下来。
这是怎么了……
一时间周围乱成一片，各个小分队的头领都在努力的稳定军士的情绪，可伴随着越来越多的大石掉下来，躲避不及的人都被砸成了肉酱，混乱成为了必然。
张元费力的奔至钱星星处，见他和皇上没有被砸在车里，原本惊恐的神色消了一些，但队伍已经彻底混乱，上面冲出了大批的突厥兵，耀武扬威的甩着手里的刀，一边喊还一边向下射箭。
躲避开大石头攻击的兵士还未来得及喘气，就又有一批被细密的箭雨纷纷射倒，钱星星没有多做言语将果果交给张元，告知他带着皇上迅速突围，自己朝着队伍后方的火焰车营阵去了。
张元也顾不得许多，用身上的大氅将果果包住，贴着谷边，在几十名侍卫的保护下艰难的朝着前方行进，不时还有大石砸在附近，原本并不狭窄的谷地，因为混乱和大石的攻击变的异常紧张，所有人都希望迅速的逃出去，有一些摔倒的被身后的人踩伤，甚至踩死。
果果被张元拖着向前挪着脚步，她身后的地上已经滴了一路的鲜血。
费力的抬头看了看，视线已经渐渐模糊了，果果小声问道：“是什么人……”
张元挡开身边发疯的超前挤着的士兵，对着皇上的喊了一句：“突厥人！”
“鲁将军……”
鲁啸不是镇守在边关么？那突厥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张元索性用身体护住果果，一边费力的说道：“他们人数并不多，但如今军心低靡，加上混乱，所以出现了这样的状况。臣估计薛缇早就和突厥勾结了，我们中计了。”
果果脑袋嗡鸣。
曾几何时，自己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项羽和刘邦的故事一定要那么悲惨，是那样让人难以接受的结局。
项羽最终会败在刘邦手里，自己怎么都想不通，分明是那么强的男人，分明有那么强的军事力量……
为什么还是会败……
有时候，自己还会嘲笑他，傻，傻的会放了刘邦。
现在想起来，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的行径，自己的做法，放了薛缇……
这便是自己酿的苦果，最终没有人替你来吃。
这一念之间，地狱天堂。
许果，你真的不应该做这个皇上。
卷五　倾尽天下　若残红颜（决战卷）　第025章　一念之绝（二）
谷地顶端
棘牙域一脸坏笑的坐在车子里，手里还端着一杯酒，表情很是享受的听着大石头砸下去的轰鸣和谷地凄厉的惨叫声。
本来这些是用来对付安波柱的，谁想那个老狐狸竟然察觉到了，突然撤了兵，没有去支援薛缇，让自己埋伏了这么久的兵力扑了个空。
可但天助突厥，没想到李果儿竟然这么笨的钻了圈套。
这也便是报了她不懂得礼数的仇了。
此时有人来报说：“可汗！唐军反攻了。”
棘牙域表情一狠，将手里的酒杯一摔，起身就上了马，高声指挥道：“将所有的石头都运到火焰车那边去，全都给我砸掉！命令部队戒备，在他们还没来得及恢复秩序前，将来反扑的唐军全杀光，一个不留！”
“是！”
棘牙域将石头掉去对付钱星星后，张元这边得到了些许的空隙，他看准时机带着果果加速突围，在接近谷口的时候更是寻到了几匹马，翻身上马就冲了出去，一路朝着云州行去。
还未等张元到达云州，白莫夜已经来接应，自己也是突然接到消息，说皇上被突厥伏击，不曾想竟然这么严重。
白莫夜接过张元护着的果果，她面色如纸，已经失去了意识，张元整个人也几乎被血泡透了，见到白莫夜的瞬间，他也撑不住昏了过去。
三日后
果果形同死人一般躺在床上，面无表情的听着令官的传报。
突厥突袭，损了大唐七万兵力，火焰车全毁。
突厥打的旗号是为暴死长安的大皇子报仇。
一片沉默过后，果果缓缓转过头，看不出神情的问了一句：“钱星星呢？”
见到面前包括白莫夜在内的所有人都低下了头，果果明知故问的又说：“钱星星呢？”
张元手臂上打着绷带，神色沉重的上前一步对着果果说：“皇上，钱大人不在了。”
果果觉得右边的眼睛跳的厉害。
他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白莫夜见果果的样子几乎和死了没什么两样，两眼无神，整个人都陷在绝望中，轻轻的对着她说：“皇上，回长安吧。”
果果没有答复白莫夜的话，又平静的问了一句：“他的尸体找到了么？”
“……”所有人都沉默。
隔了许久，张元眼眶微红的低下头，沉重的说了一句：“找到了。”
果果轻轻点点头问：“死的时候痛苦么？”
“……”
见又一次没了人回答，果果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许果，恭喜你，你终于突破了所有境界，他们都不在了，你满意了？
可这个世界上，没有能让你后悔的东西。
单于都护府
棘牙域袭击唐军过后，迅速整队撤退，以免唐军反扑，毕竟自己只带出来了一万兵马，除了能耍耍阴的，别的都干不了，撤回突厥境内才是最保险的。
而此时的楚楚却接到了父亲的密报，要她迅速集结可用兵力，从后夹击棘牙域。
虽然觉得震惊，不知道为什么阿爸会让自己去袭击域哥哥，他向来都对自己很好，可觉得事出紧急，不能不顾阿爸的性命，楚楚骗着薛缇出了兵。
棘牙域却全然不知安波柱的想法，还沉浸在将李果儿打了个惨败的胜利喜悦中，直到安波柱长驱直入，将长剑顶在了他的脖颈上，他才反应过来，安波柱这是反了。
“安波柱，你这是要反？”棘牙域心里虽然恐惧，表面还是装的十分镇定。
安波柱一脸阴郁的看着棘牙域，没有说话。
棘牙域笑了笑说：“想不到你这么大年纪了，还是这么威猛。这真是突厥的福祉。”
棘牙域见自己说好听的安波柱根本不为所动，便又换了一副表情说：“在突厥，谁不知道你们安波家族忠心护主，这么多年来从未出现过犯上作乱的人，你是要破了先例了？”
安波柱淡然一笑答道：“可汗，你这汗位来的也不明不白，安波柱不过是为先皇铲除逆子罢了。”
棘牙域猛的大笑起来，笑的眼睛里都快要有眼泪了说：“哈哈！笑话！我哥哥和弟弟都死了，剩下那一个还是个傻子，你是打算杀了我然后扶正他了？”想到这里，棘牙域脸上的笑突然散了，带了点慌乱的看向安波柱说：“原来你都是算好的，这才是你真正的用意是不是？你杀了我就可以摄政了？”
安波柱并不否认也不承认的垂下眼，淡淡的说道：“棘牙域，你这个孩子能力很强，但最大的弱点就是你的自大，从你小时候我就教育过你，因为自大，早晚有一天会吃到苦头，那现在，你应该明白这苦头是什么了。”
棘牙域眼神中有了恐惧，摇着头说话的声音带了颤抖：“可……你不能杀了我！”
安波柱眼神闪过一丝凶光，说道：“我为何不能杀了你，杀了你，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