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尚华》第92章

“如此，走吧。”潫潫理好了衣衫，双目坚定，微微仰头看向那在阳光下，铺着耀眼琉璃瓦的楼阁，以及雍容庄严的殿堂。这里……将会是她的第一步。
☆、第八十六章
“给皇后殿下请安，皇后殿下长乐未央。”
潫潫将手齐眉，双膝同时着地，慢慢的躬□子恭敬的拜了下去，两手掌抵地，最后将额头贴在手背上，深衣的广袖在地上铺开，平整的几乎没有一丝折痕。
“不必多礼。”虽是含笑的声音，可那语气中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时刻彰显着来人的地位。
“诺。”众人起身，潫潫因是庶夫人，即便有封号，也不得站在皇子夫人的前头，只能按照规矩，站在六皇子正夫人的身后，到是较为靠前。
“今日是家宴到不必拘束。”
潫潫不敢抬头，只低着眉，看着眼前那一片明黄，以及明黄裙摆上绣着的暗金凤凰，正随着皇后的脚步，时显时隐，犹如活的一般。
“哎呀，母后可算是发话了，快拘坏媳妇了。”这话一出，潫潫便知道六皇子夫人是个得宠的，毕竟六皇子的生母钱良人是皇后的表妹，虽然家族姓氏不显，也确是新贵，又与皇后连着亲，如今这宫里，皇四子因为残疾已经带着家眷去了封地，眼下成了婚，娶了正室的也只有皇六子，也难怪她放的开，敢在皇后面前讨宠。
皇后到像是习惯了，一横眼，故作不悦道：“小丫头片子，真没个规矩，也不怕你这些妯娌们笑话你。”
只是，还没等六皇子夫人说话，皇后身边站着的女人却接口道：“哪敢啊，六嫂子是母后心尖上的人，婢妾这些人拢共捆起来，也凑不上数儿。”
潫潫稍稍偏头，好似无意的瞄了一眼，瞧着那女人一身的银红的锦绸襦裙，同色的深衣包着茜色绣团纹的刺绣包边，一头的南珠头面，到确趁着比往日娇艳了几分，只是，再如何打扮，再看似如何贵重，也不过是个妾室，想要和六皇子正妻攀交情，也要看看人家接不接招。
果真，那六夫人就如没听见那女人说话一般，走向前去，勾住皇后的胳膊，带着娇憨的说道：“母后，您明明知道儿媳是个直肠子，嘴又笨，还笑话儿媳，儿媳不依啦……”
“瞧瞧，瞧瞧……本宫还没说什么呢，这就给本宫定罪了……”皇后拍着六夫人勾着自己胳膊的手，逗趣的笑道，一旁站着的女人们，也都跟着纷纷笑着。
“母后！”六夫人年纪不大，撅起嘴委屈道。
“好了，好了，都坐下吧，立开宴还有好一阵子，咱们也都坐着唠唠闲话。”皇后拉着六夫人的手，一双锐利的眸子扫过自己面前的几个女人，心中一阵腻歪，却不显表面。
“诺。”潫潫到是随大流的行礼应道。
可就在她转身欲走时，皇后突然唤道：“小七家的，有来吧。”
潫潫忙停住脚步，带着孟氏走了过去，躬身颔首屈膝道：“给皇后殿下请安。”
“啧啧，看这小模样……来来来……”皇后看着潫潫那张精致白皙的面容，虽说是北国的姑娘，可比她们南国的女人都要水灵，竟找不出一丝缺憾，纯净的就如那冬天的冰雪，可再看潫潫不自然的转动眸子，那浑身的妩媚劲儿又从眼珠里掩不住的散出来，果真是个狐媚子，据说是出身那种地方，到是难怪了……
潫潫假意害羞，却又露出一丝丝的自傲，她可没错过皇后眼底那微微的鄙夷。
“哟，看这小手滑溜的。”皇后伸手握住潫潫的手，让潫潫坐在她身侧，六夫人则坐在她另外一侧，倒是将那王氏挤到了一边，面露嫉色。
“皇后殿下谬赞了。”又是欣喜又是得意的模样，潫潫得心应手，她可不是真正10多岁的女娃子，到底红浪里翻过，比那戏子还入木三分。
皇后眼底那鄙夷之色更重，虽是觉着潫潫上不得台面，可相比之下，她觉着此女这番反而更佳，她可不希望老七的女人如何聪慧，如今一个恃宠而骄，一个乖顺听话，真是再好不过了，至于那个连庶夫人都算不上的孟氏，她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你是头一回入宫吧，想必你六嫂子之前也没见过，今日认识认识，日后也好走动走动。”皇后状似慈祥的看着潫潫说道，也没错过身旁王氏那一时的嫉妒，嘴角不由就带出几分诡异的笑意。
这次，六夫人到没有故意听不明白，反倒热情的拉过潫潫，笑得满面春风道：“虽是刚刚一同行过礼了，可咱们也是头一回见，今日好好认认，省得日后认错了人。”
潫潫看了眼带着凤钗的六夫人，也不知她刚刚说的那一番话，是不是意有所指。
“怎么会，六嫂子貌若桃花，这般的好看，见过一次必是难以忘怀，婢妾如何会忘？”潫潫被她拉着，自然也要奉承几句，不过说起来，这位六夫人，长得虽然不是顶好看，可也圆润富贵，被南方水土养过的皮肤也像珍珠一般粉白嫩滑，身子是南方人特有的小巧柔软，语音中含着糯糯的乡音，婉转动听，到是比她带来的那几个庶夫人与良悌，有气质的多。
六夫人对于潫潫自称为妾，很是满意，也看向她顺眼了几分，毕竟皇后再如何看中这个女子，她再有什么封号，也是个妾室，她与她相交不过是面子情，谁让老七没有正室，且看样子也不大好了呢。
“哎……你是老七的良悌？”潫潫和六夫人这边说着话，皇后又瞄上了殿内唯一站着的女子，也算好言的问道，但到底比之潫潫，少了点温度。
孟氏虽有怯意，到底不是小家子气，躬身行礼一丝不苟，谦卑的回话道：“正是，婢妾给皇后殿下请安了。”
“到是个安分的，你也坐着去吧。”皇后对这个没生儿子的女人，并没什么想法，挥挥手，就放过了。
潫潫看着孟氏不骄不躁的走到殿里一个末尾的角落坐好，犹如空气一般隐藏着，心里难免上了点心，这样的女人，如果当真不争不抢还好，若不是……那怕是院子里就没那么安静了。
“老七家的，老七现在身子怎么样了？”大家都见过了，王氏也很明显被皇后暂时晾着，只皇后问起情倾，王氏也插不上嘴，只得暗地里揪紧帕子，不敢言语。
潫潫自不会主动提起王氏，看王氏今日一身的招摇，想必宫里的日子不错，这不被哄了几日，就想着压自己一头了，这若是再住一些日子，怕是连情倾都不放在眼里了，还当真以为她那儿子就是个聚宝盆呢。
“回皇后殿下话，七郎他……他不太好……”潫潫一边显示着与情倾的亲密，一边瞬时涌出泪水，白了脸庞，捏着帕子暗了眼神。
皇后见状，就知前几日崔公公回来说的是真，看来老七的身子真是不太中用了，心中难免涌现一种似喜似忧的感情，她害怕王氏的儿子还没站住，情倾就死了，宝庶夫人的儿子更小，日后活不活的了，就更难说，她喜的是贤夫人那个贱人的儿子眼看就要活不成了，将来她的孙子，也不过捏在她的手里，将来等这个孩子长大，娶了她们朱氏的女儿，生下他们朱氏的孩子，再早早的让他归了西，这天下，还不得继续靠着他们朱家依仗着。
几乎掩盖不住内心的喜悦，皇后语气又温柔了一些道：“你也不要太难过，吉人自有天相，会好起来的，哎……看着王氏的儿子，本宫也想看看老七的模样，这么多年了，一眼也没瞧见，如今回来了，本宫却只得困在这里，出不得去……”
六夫人瞧着皇后眉眼哀伤，很适时机的凑了过去，撒娇道：“母后可千万别难过啊，今日可是元宵节，大家都来和您团圆的，您若是不高兴，那咱们也跟着过不好……”
“你啊！就是生了张巧嘴，难怪老六喜欢你。”皇后再也装不下去了，点了点六夫人的嘴唇，嗔怪道。
潫潫坐在一旁，看着两人上演慈孝大戏，忍不住差点笑出来，什么老六喜欢六夫人，若是喜欢，这殿上那么多妾室是哪里来的，更何况六夫人如今除了生了一个嫡女外，再无所处，可庶子都已经三个了，真不知道六夫人听了皇后的话，心里有没有膈应。
“如此，咱们在过节也不好多说什么，老七家的，你回去的时候从宫里多带些好药材，且多宽宽老七的心，本宫和圣人不会不管他的，怎么说……也是本宫的儿子。”皇后端起案几上的茶盏，吃了一口，潫潫就见她身边的两个女人，几乎完全相反的两个表情，六夫人是面色一僵，而王氏明显是喜出望外，潫潫不得不低下头，也装作欣喜的模样，看起来，皇后是对情倾放下心了。
“回禀皇后殿下，外面各位夫人前来请安。”从殿外跑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