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锁惊清(清穿)》第165章


人是矛盾的结合体,总会一面祈求不好的时日快点过去,一面又怕接受已知事实。眼下是雍正元年,看起来还早,但时间若流水,转世即逝。雍正三年到五年是个多事之期,很多熟悉的人都会离开。
苏培盛进殿,请了个安,在胤禛耳边轻声说话。胤禛听后脸一下子变白,拍着御案,喝道:“好啊,可真是朕的好儿子。朕给他请最好的老师教导他,他居然辱骂师长?你赶快去把他给朕传来。”苏培盛“嗻”了一声,疾步离开。
胤禛道:“你回梓悠斋歇息,今日不用再来养心殿。”我道:“和三阿哥心平气的谈,不要轻易发怒,注意自个身子。”胤禛挤出一丝笑,“好,知道啦。”我给了胤禛一个安慰的拥抱,怀着复杂的心情出暖阁门。
让胤禛如此恼怒的儿子,除了弘时,不会有别人。弘时出生那年,胤禛的嫡子弘辉夭折。弘历出生前,弘时和一母兄弟弘昀是胤禛仅有的两个儿子。后来弘昀夭折,胤禛对弘时自是疼爱有加,寄予莫大的希望。胤禛从小严格要求弘时,希望弘时能为父争光。可是由于压力太大,而请的启蒙老师乃品行不端之人,加上胤禛表达爱的方式欠妥,弘时不但没有成才成龙,反而朝叛逆不羁的方向发展。胤禛恨铁不成钢,弘时犯错时,严厉呵斥,横加指责,也不问弘时究竟需要什么。弘时自己不讨祖父和父亲喜欢,而弘历深受两人宠爱,他的情绪肯定会受影响。
照我来看,胤禛在有些事上根本就是故意为难弘时。弘时的月钱不多,却还慷慨的解救穷人。这事本身无任何过错,弘时此举应是为了引起胤禛的注意,但胤禛向来厌恶沽名钓誉,认为弘时是在收买人心。这样一来,父子关系越来越僵。胤禛的自尊心很强,当上皇上后更不会轻易屈服。如此下去,父子俩终于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我半闭着眼,迎着暖阳踱步,想着以后的人生悲剧,有种无奈的伤感。猛然发现回来仅仅是为履行一个承诺根本不行,还得忍受生离死别、亲情相屠带来的痛苦。
一路踌躇着,双脚不自觉往慈宁宫移步。站在慈宁门前,望着高院墙和袅袅青烟,心想,密嫔此时在干什么?念经祈福?无聊散步?缅怀先帝?尤贵人此时在干什么?以泪洗面怀念逝去的丈夫和女儿?提笔模仿康熙的字画?手持绷子绣威风凌凌的跃龙?
“额娘,您慢点,小心脚下的台阶。”
允禑扶着密嫔向慈宁门走来,冰菱儿笑着跟在密嫔后面。三人低声交谈,说些“注意身体”“保重身子”之类的温情话。我见他们没察觉,忙闪到路边一棵青松后。
密嫔笑道:“回去吧,就是一点伤寒,不打紧。”允禑道:“儿子明白,映晗,好好照顾我额娘,不能有半点闪失。”映晗恭恭敬敬应着。允禑和冰菱儿向密嫔跪安,走上甬道。我偷偷探出头,打算去看密嫔,但总归晚了一步,只瞥见两道远逝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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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佳节到,由于正值国丧,不能大摆筵席,胤禛便在养心殿侧厅设家宴。我想着伺候胤禛用膳时,还要面对他的大小老婆,觉得不自在,于是找了个借口,窝在梓悠斋看张源的《茶录》。胤禛答应我,家宴后来梓悠斋陪我赏月闻香品茗。
读了几首词,听到玛格道:“郡主,有位叫采蓝的宫女要见您。”我又惊又喜,放下《茶录》,快步出里间,笑道:“叫她进来。”玛格道:“是。”我想了想,叫住玛格,“我亲自去,你们都退下。”
我走到门边,只见采蓝躬身站在院门外。纵使许久没细看,但不会忘记这道熟悉的身影。二十年,整整二十年,美好的青春已逝,只剩残留的风韵。她的一颦一笑想起来仿若发生在昨天,其实非常遥远。
采蓝听到脚步声,微微抬头,看到了我,忙“扑通”一声跪下。我展开笑脸,“不用多礼,快起来。”采蓝并未起,连磕三个头,嗫嚅道:“奴才有事求郡主,求郡主务必成全。”我大惊,跑到采蓝跟前,扶着采蓝胳膊,“有什么事起来再说,无缘无故,怎能受此大礼?”采蓝固执的跪着,呜咽道:“郡主是金枝玉叶,当然能受此大礼。奴才若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厚颜求郡主,眼下只有郡主能帮奴才。”
我道:“别跪了,起来说话,好不好?”采蓝摇头道:“郡主不答应奴才,奴才长跪不起。”我拗不过,只好蹲下,“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能帮,一定答应你。”采蓝噙着泪道:“郡主深受皇上宠爱,一定可以帮奴才。奴才第一次见郡主,便倍感亲切,因为郡主跟奴才的一个姐姐长有两三分像。奴才上次对郡主无礼,是奴才的错,奴才给郡主磕头,请郡主原奴才莽撞无知。”说着就要磕头。我及时阻止,“别这样,我没怪你,你有话直说。”
“谢郡主。”采蓝抹了抹泪,哭道:“十五年来,太后待奴才爱护有加。太后不幸薨,皇上恩典,百日孝期满后,允许奴才出宫回乡。但奴才知道太后放不下十四爷,想请郡主给皇上说说,允许奴才去十四爷身边做个使唤丫头,就算报答太后的大恩大德,望郡主成全。”
我心想,采蓝,我怎能忍心不成全你暗藏了二十年的不悔痴心?忙笑道:“我答应你,快别跪着了。”采蓝可能没料到我会这么爽快,睁大泪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我笑着点头,“十四爷乃堂堂大将军,是一只傲气奔放的鹰,如今被束缚在一隅天地,确实委屈。你既是太后最信任的侍女,我想这也是太后的意思。皇上一会来我这里,我帮你说。你回去准备一下,百日孝期满后定能收到圣旨。”
采蓝喜极而泣,“郡主如此豁达,奴才无以为报,请受奴才一拜。”我拉着采蓝手腕,急道:“不可,不可,快起来,快起来。”采蓝不放弃跪,我不放弃拉,俩人一高一低僵持着。
我“唉呀”一声,拽起采蓝,柔声道:“好好照顾十四爷,多开导开导十四爷,让十四爷心平气和的接受事实。只有十四爷保重自己了,太后才能瞑目。”
采蓝点了点头,杏眼闪过一丝诧异。我放开采蓝,淡淡的道:“你不能告诉十四爷是我帮你求的情,不然我可让你去,也可让你回。”采蓝任何事都会给允禵说,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得打好预防针。
采蓝笑道:“只要能让奴才去侍奉十四爷,奴才什么事都依郡主。”我展颜一笑,思忖片刻,“你在宫里的这些年,过得好吗?”采蓝愣了愣神,回道:“谢郡主关心,奴才很好。”我道:“时辰不早,快回去吧。”采蓝迟疑道:“敢问您……您真是蒙古的缚ぶ鳎俊?br />
我握紧拳头,笑道:“是的,我是蒙古的缚ぶ鳌!辈衫兜溃骸芭沤骷强ぶ鞯拇蠖鞔蟮拢杖粲谢幔退闶欠凵硭楣牵惨ù稹!蔽倚Φ溃骸叭蘸蟮氖拢蘸笤偎担憧旎厝グ伞!辈衫犊牧烁鐾罚芭鸥嫱恕!?br />
我目送采蓝远去,默默祝福,希望允禵能看到采蓝二十年的无悔付出,他们若能心心相惜,定能克服失去自由的痛苦。
第五十三章
雍正元年秋
早上起床,外面传来鸟儿的欢叫声。我来不及穿衣,一溜烟跑到窗边,打开窗子,伸个懒腰,吸一口新鲜的空气,笑道:“谢谢你一大早就给我送上《生日快乐歌》。”
这是重生后第二个生日,胤禛说晚膳后会来梓悠斋陪我。胤禛的时间宝贵,能给我留半天,我欣喜万分。胤禛还说会带些稀奇玩意过来,叫我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我看着菱花镜中辛姐为我梳发的巧手,喜上眉梢,无限期待。
用完早膳,做了一套瑜伽,只身一人出永寿宫,往东边走去。中秋过后,没有继续晴日,昨天风吹雨打,气温猛降。出宫后,一阵风袭来,凉意侵骨。我裹紧披风,暗自后悔没多穿点,顿步打算回梓悠斋加件坎肩,看着走了好长一截的路,笑着作罢。
“天高气肃夜凄清,倚遍栏杆花外曲。光吐银蟾箔卷珠,香浮金鸭筝锵玉。吟风爽籁自成音,应候鸣蛩谁迫促。独爱海棠红上阶,漏深似为燃明烛。”
一诗完毕,来到了西府海棠林。秋意正浓,艳丽的解语花早就谢落,此时迎接我的是一颗颗黄红相间的海棠果。小家伙看似缩小版的苹果,色泽鲜明,颇能引起人的食欲。我深吸一口气,芳香馥郁,直沁心脾。
在林间的圆石小道上散步,回忆的碎片一点点拼凑,构成一幅完整的图画。八年前离开时是夜间,神志不清,不知道究竟是躺在何处焦急的等待胤禛。找不到也好,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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