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姬》第219章


在一人多高的木制布告栏前站定,她的目光首先落在正中心的两张皇榜上。
这两张皇榜左边的一张显然是刚贴上去不久的,上面发布了一则消息:
“成绶十一年,荆、襄盗刘千斤反。汉中守臣以闻,朕以小民为饥寒所迫,奈何遽用兵诛之不想逆贼将朕之宽容视为朝廷无能,又有贼匪石龙,纠合数百人,四散剽掠,与刘千斤相互勾结,于大石厂立黄旗聚众,据海溪寺僭越称王,伪号汉。此实谋逆,为天地所不容。今朕敕命抚宁伯朱永为总兵官,兵部尚书白圭提督军务,太监唐慎、林贵监军,合湖广总兵李震、副都御史王恕,会三师并进,讨贼刘千斤、石和尚,捣其巢。凡以饥寒故投贼者,到各州县衙门投诚,可免究罪责。钦哉,故谕”
这道圣旨看起来不过是流民聚众作乱,皇帝以悲天悯人的口吻先加以原谅,而后忍无可忍,遂发朝廷大军讨逆的圣旨。成绶帝圣旨中一张一驰,投诚的小民可以免遭追究这一条相当厉害,既让百姓体会到了皇帝的仁慈之心,又可以分裂叛党内部,果然高明。
然而整道圣旨无一处提及楚留香和楚玉父子,这在两年以前,是不可想象的。中午他们在酒楼用膳,还听店小二说襄王要率领大军进郧阳剿匪,圣旨上却没有提,可见朝廷上皇帝和楚家之间的力量起了微妙的变化。
刚巧有个书生模样的人从栏后走过,泠然一把抓住他道:“请问,皇上是不是已经亲政了?”
那书生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连忙挣脱开来,道:“皇上都已经亲政一年有多,姑娘为何今日方才问人”
说完看她装束怪异,不远处又站着一对男女,尤其是那个男子,明明绝色倾城,眼神却跟刀子一样剜得人难受,赶紧拔腿跑了。
“已经亲政一年多了?”泠然喃喃自语,那不正是她离开京都后发生的事么?虽然当初她也想帮着皇帝亲政,但骤然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有些意外,更担心小皇帝对楚玉不利。
今日大概百姓们都到庐陵王城遗址看热闹去了,衙门前门可罗雀,她看不到有其他人经过,只好又转头去看榜文。
告示栏上贴在右边的一张皇榜已经发黄褪色,墨迹也被日晒雨淋模糊了几处,不过还是可以清楚地读出上头的文字。
她看了看落款,成绶十一年正月所发,上头是以皇帝的名义搜寻红绡公子和她的榜文。
尤为醒目的是,皇榜下方用更大号的字写着,“有寻回元宵夜被太傅家谓红绡者带走的宗室女子者,赏千金,封万户侯。有知其下落告知朝廷寻获者,赏良田千亩,纹银万两。”
皇榜旁边,还贴着一张几乎快要脱落的内阁首辅以私人名义发的揭子,上面清楚地画着红绡公子的全身像,虽不能完全描画出他的身材风韵,但一笔一划勾勒流畅,显然作画的人不仅画技纯熟,而且对红绡公子十分熟悉。
揭子上,楚留香所用措辞就像只对红绡公子一人在说话,承诺他若肯回京,不仅前事既往不咎,他也将严守对他许下的诺言,曲词意恭,很是出人意料。
紧贴在首辅揭子后的,就是襄王府的王令。
林林总总贴了有七八张之多,有些重重叠叠,已经被新的布告覆盖了大半。
泠然看到面前一张。
上头龙飞凤舞,只写着一句话:薛霖,成绶十三年春,泰山,邀尔于武林大会上一决生死
落款是楚玉,时间不过是三个月前。
红绡公子走过来,目光也落在这一张挑战书上。
全文没有一个字提到泠然,但楚玉的滔天怒气已跃然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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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二二八 汝可知我心
二二八 汝可知我心
看到那熟悉的字迹,泠然心潮澎湃,忍不住疯狂地去撕旁边遮挡了襄王府王令的各种告示。
她爱他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爱着楚玉,蛰居在相思谷中与外界不通音讯倒还罢了,这时久久压抑在心底的那份思念山洪一样爆发,她一边撕,一边珠泪已滚滚而下。
红绡公子举起一只手,本想将她揽进怀里,但见她慌乱的模样,手擎在半空,似被一道无形的墙挡住,再也伸不出去。
终于扒到了楚玉亲笔所书的一张张盖着襄王府大印的布告,泠然看一张撕下一张,心底的痛楚一波*在扩大,眼前模糊一片,根本看不到后面几张说什么。
有一张上写着:“奔袭三千里,踏平阿尔泰山、天山、昆仑,午夜梦回,佳人宛在水中央。汝若见字,盼速归”
另一张上则说:“巴山夜雨凉,太湖烟波渺,苏杭何处觅芳踪?常忆伊人曾言,家在江南,半年中余走遍吴越之地,汝可知我心?”
剩下的泠然已没有力气去看,她只想抱着这一堆纸张哭个痛快,似乎当初的不告而别,都成了她叫他伤心的恶行。
楚玉堂堂一个辅政王,几十万大军的统帅,不顾体面,亲笔写下这缠绵之语布告天下,大概他在军中的威信也已一落千丈。更让泠然无法承受的是,他在短短一年时间内,就辗转于荒漠到江南,那一句“汝可知我心”就是血淋淋的控诉啊
分别时,两人正是情到浓处,终日恩爱的场面历历在目,她怎么可以心安理得隐居在相思谷中,任由他一个人像一只失偶的孤雁般泣血哀鸣?
怎么可以
“兀那女子,怎地乱撕皇榜?”有两个衣冠不整的衙役从县衙大门里迈出来,正巧看见泠然不管不顾地将告示栏上的能撕的东西都往下撕,其中一个急得大喝一声,两人一边整顿着衣帽,一边撒丫子朝他们跑过来。
泠然充耳不闻,红绡公子无奈,出其不意地将她穴道点了,抱起她腾身就走。
两个衙役张口结舌地指着天空,半天没有晃过神。
泠然虽然被红绡点晕,但怀里紧紧抱着一大堆纸,带着她直入山道,他这才喘了口气,待要给她解穴,杭莫儿突然伸出手来挡住了,“霖哥哥,她现在的状态,还是回到谷中再说吧。”
红绡轻轻揭开泠然的面纱,但见她紧闭的睫毛上还凝着泪珠,心头一阵烦闷,听从了杭莫儿的建议。
“唉你对她千日好,万般爱,尚不及襄王的几句话……”
路途上,杭莫儿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幽幽叹了口气,吐出一句为红绡公子不值的话来。
红绡公子默不作声地提气狂奔,似乎完全忘记了身后还跟着一人,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根本就没有听到杭莫儿的话。
“我要去找他。”
这是泠然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
房中已是漆黑一片,红绡公子回到岐黄宫之后也是滴水未沾,他静静在床沿坐了许久,决定好了一些事,与师父激烈的争执之后,才回到房中将她的穴道解开。
对于她的话,他丝毫不觉意外,胸口却有些发闷。
“师兄,我要去找他。”泠然再次强调,看不到他的表情,语音却无法高亢。她只是紧紧抱着那堆废纸,很想点灯看看,究竟没看到的还有什么。
“等了这么久……”他终于开口,似乎很平静,“虽然还有所不及,但要更上一层楼,不等上三五年是办不到的。我想你……已经等不及了。以我如今的修为配合你,说不定可以强行试炼脱胎换骨之术,刚才你睡着的时候,我已经禀告过师父了。”
“真的?师父同意了?”泠然喜出望外,激动之下,她本来想顶着一张丑陋的脸去找楚玉都在所不惜了,谁知红绡公子不但不反对,还要尝试为她冲关,如果能在短时日之内变得美美的去找他,那才是意外之喜不是么?
“同意了,明日就为你施术,今晚你不要想太多,好好休息,本来就是勉力为之,你也不希望功亏一篑吧?”
“师兄。”泠然激动地放下手中握了几个时辰的纸张,摸索着抓住他的手,声调也柔了下来,她由衷地说:“你真好。”
他在黑暗中苦笑,心底有个声音对自己说:“好有什么用?”,但他只是反握了她的手,用一种近似于说笑的口气道:“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泠然一怔,他对她好像从来都不会有什么要求,就算在相府中要救她的命,戏谑着说“给我当暖床丫头”,那也完全是开玩笑,但这节骨眼上,他虽然尽量用很轻松的语气提出来,她却感受到他是很当真的。
“任何条件……我都答应。”
红绡公子对她生出一股无力感:这丫头冰雪聪明,她就吃定了他不会为难她,所以能够回答得这么快意。
然而他真的做得出让她为难的事么?他微微摇头,倒真的想提出一个让她在楚玉和自己之间做出一个衡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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