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烟重画》第19章

“大小姐，那一家人该怎么处置？”苏晋询问道。
“一会处罚完，送去老宅那边吧，老宅那边田里人手不足！”苏暖烟想了想，说道。
那家人知道大小姐并不将他们赶走，只是施了鞭笞之刑，而后送去了老宅那，面上转悲为喜，现在即使能回码头，他们也不会回去的，平日里相处的人怎么看自家，袁老爷那也不会这么简单放过的。心里对苏暖烟很是感激，种地累一些，可是心里踏实。
从船上下来，苏暖烟觉得很累，坐上车直接回了苏家。
客厅里奶妈红叶和扈家父女分坐两边，互不搭理，可是看到苏暖烟进来，明显脸上露出了喜色，纷纷松了一口气。
“阿弥陀佛，小姐你总算是平安回来了！”奶妈拍着胸口，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虽然她想管束着苏暖烟，可是也很清楚，苏暖烟要是真有个好歹，苏家肯定不会落在他们这些仆人手里，无根无萍，他们的结局不是被赶出潮州，就是被杀害。
苏暖烟松开拧着的眉心，“没事的奶妈，我有些累了，先上去睡会了！”
“小姐，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睡！”奶妈走上前，握着苏暖烟的手，关切的问，“自从老爷走了以后，小姐瘦了很多！”
“没事，等睡起来再吃吧！”苏暖烟脱开奶妈的手，朝着扈家父女浅浅一笑，就抬脚朝楼上走去。
“小姐，哎，这孩子！”奶妈喊了声，看苏暖烟并没有回头，神色有些不悦的低头喃喃道。
“爹，我们上去吧！”扈青菱讥讽的轻瞥了眼奶妈，挽着扈七的胳膊。
扈七点了点头，也不再看站在客厅的奶妈和红叶。
红叶脸色尴尬，不过还是上前，“娘，小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你以后能不能收敛点，逾越了！”
“你个死妮子，小姐是我奶大的，我那是疼她，什么逾越，现在这个家，出了我们母女，个个都是不省心的，光图着小姐的好处，哪个是真心为小姐着想的！”奶妈不悦的瞪了眼红叶，就朝厨房走去，今晚可是熬了燕窝粥的，小姐既然不喝，浪费了也可惜，她还是舀出来喝掉吧。
红叶垂下嘴角，眼神闪了闪。
赵家后宅的一角。
“娘，你找我什么事？”赵洪涛一身笔挺的新式西装，头发梳得油量，随意的坐在了一边的黄花梨木椅上，袖口的紫曜石纽扣流转着璀璨的光泽。
赵洪涛的娘亲，赵督军的四姨太太，一身轻软缎睡衣睡裤，头发松松垮垮的挽在脑后，斜身侧靠着软垫，肤色白皙，挑起的凤眼自有一股子中年女子的妩媚风流。
“听说你这几天和袁家的女儿走的挺近的？”漫不经心的说了句，声音很轻，就像是一支从半空中旋转而下的羽毛，晃悠着，撩人心弦。
赵洪涛不甚在意的回了句，“哦，是啊，云裳很不错！”嘴角轻翘，可见是有些满意的。
赵四姨太太诧异的看了眼儿子，心道自己儿子有些孤傲，不过几天功夫，这袁云裳就能让他另眼相看，可见这袁云裳不是个简单的女子，眉心皱了起来，不悦的说道：“我不是让你多和苏家大小姐处处吗？”
赵洪涛很纳闷那个木头小姐怎么会让母亲另眼相看，“娘，苏家大小姐木讷无礼，听说连书都没有读过，我不喜欢。”
赵四姨太太冷笑一下，“你是不是觉得你是留洋归来，自视甚高，又是督军之子，自负风流才子，应有佳人相伴？”脸色很是不屑的看了眼自己的儿子，如果她当时听从督军的话，让这孩子留在军队历练的话，是不是今天就不会让自己如此操心了。
赵洪涛面上假装惶恐，可是心里却认为本来就是这样，娘为什么要说这么奇怪的话。
“你爹是督军，那是因为娘我自己的手段，能从一个戏子之流嫁到督军府并生下你，还把你养大成人，你觉得容易吗？你也别忘记了，你爹他光成年儿子就有四个，老大是不成了，可是还有老二，你，和老四，你们可都是不同妈。”赵四姨太太厉声说道。
赵洪涛面上一红，“娘，我知道。这么多年你辛苦了，我一定会努力讨得爹的欢心！”
赵四姨太太神色一顿，儿子孝顺她知道，就是脑子不怎么聪明，想到好友的女儿甄可心，那个女孩子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却是四处逢迎，很会做人，一个交际花的女儿却和各家小姐都能说上话，再看看自己的儿子，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让他和苏暖烟相处，哎。
“那你打算怎么讨的你爹的欢心？”
“当然是按照爹的嘱咐将事情办好，再结的一门好的姻亲！”赵洪涛纳闷了，这话不是自己娘亲经常和自己说得吗？
赵四姨太太听到这话，收回目光，声音平稳的说：“先说第一条，将你爹嘱咐的事情做好。你二哥常年待在军中，现在是你爹的左膀右臂，你去下面问问，哪个不知道赵家二少爷有将帅之才？你四弟极善经营，军中人脉甚广，现在任职后勤，谁人不说赵家四少爷礼贤下士，温润君子般的人物？可是你呢，读书时不成，身体又弱，受不得军队之苦，娘亲无法才将你送出了国，这次接你回国可是娘想了许久才决定的！”
赵洪涛神色微滞，虽然不高兴，可是却知道娘亲说得是实话。
看了眼儿子的神情，赵四姨太太心里一叹，气量狭小，这个儿子这点倒是像极了赵督军，“第二条，一门好的姻亲，那么你认为袁家是好的姻亲吗？”
赵洪涛神情马上松快了，“当然，潮州城里谁不知道袁爷啊，云裳又是他的嫡女，自由爱护有加，读的是新式女校，受着正统的教育，性子最是活泼可人，又不刁蛮。就连可心也是赞赏有加！”
赵四姨太太摇了摇头，对这个儿子很是失望，可是无法，她就这一个儿子，即使是个榆木疙瘩，她也要让他表面光鲜，要不以后赵家还有他们娘俩什么事？
“袁继有妻有姨娘，可是潮州城里人都知道，他不待见自己的正妻，可是却对二姨太太娇宠有加。袁云裳是嫡女，可是袁太太只有这一个女儿，袁家二姨太太却是有两子一女，袁家长子便是她所出。据我所知，袁云裳在袁家的处境不是很好。”
赵洪涛皱着眉，这些事情他并不清楚，毕竟除非有心去调查，别人家后院之事是不能外传的。可是最近相处来看，袁云裳花钱大方，不像娘亲说得拮据啊？
他不知道的是，袁云裳那天宴会后，就告诉了袁继赵家大公子不能人道之事，既然袁继知道了，那么他便会从其他方面打算，赵家形式并不明朗，他也就不拘着袁云裳和赵洪涛来往，钱财上也是很大方。
“袁云裳那个女孩子并不简单。可是苏暖烟却不同，女子无才便是德，没有经过新式女校，可见思想保守。这样的女孩子才是居家过日子的首选，典型的贤妻良母。我也听说，她马上也要去女校学习了，这样不是很好嘛，长相呢又比袁云裳还要精致。”赵四姨太太喝了口水，又说道。
赵洪涛脑海里闪过苏暖烟冷淡的面容，他总感觉苏暖烟不喜欢自己，刻意的疏离，他为什么要上赶着去讨好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脸色很不高兴。
“苏家可是只有苏暖烟这一个女儿，苏老爷死后，全潮州城的人都知道他将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女儿做嫁妆。苏家的家底岂是袁家可比的，更何况苏家是什么生意，袁家是什么生意，你要是将来做了督军那个位子，有一个卖大烟开妓馆的岳父，脸上好看吗？要是娶了苏暖烟，你就是娶了整个苏家，到时就苏暖烟那性子，还不是你说了算；可是你要是娶了袁云裳，不过是一份嫁妆罢了，袁继那可是个老奸巨猾的，不从你身上找赚头就可以了，还能倒贴你。更何况袁云裳那般聪明，怎么会将嫁妆交予你打理？”赵四姨太太搬开了揉碎了，将里面的厉害讲了出来。
赵洪涛心想，好像真是那么回事，袁继还活着，即使袁继死了，袁家还有儿子，又不是袁云裳的亲哥哥，面子上有情，实际上根本不能顶事。
“你爹在潮州的地位慢慢稳了，要想做大做强，缺什么，兵马，武器。可是养兵要军饷吧，新式武器要钱吧？为什么这么多年大太太的位子稳稳当当的，还不是因为他们娘俩会赚钱。你想你要是把苏家拿到了手，到时不用再看大房的脸色，你爹肯定对你另眼相看。这也是你爹为什么这般看重苏家的原因！”
“那爹干脆自己娶了得了！”赵洪涛忍不住打趣道。
“混账话，你爹想娶，得人家愿意。苏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你爹养着兵马，苏家养着一大帮子码头苦力，不要小看那些个贱民，要是闹起来，潮州城一乱，别人趁虚而入，潮州城还能是赵家的吗”赵四姨太太瞪了眼儿子。
赵洪涛忙起身作揖，“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