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下留情》第44章


门外的汪紫宸默默地退走好远,摊开掌心,红艳艳的纱绸裹着一道黄灿灿的符,唇角微微弯起,心里则起了皱,姑姑半世清冷,还能用宠爱画出一张符,贴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想为侄女清出一片美满的天空,而她自己的幸福却得寄托到这些黄纸朱砂之上。
……
自打听到了姑姑和沐黛的对话后,汪紫宸就没再想过要回无染,其实住在哪于汪紫宸来说并没有差别,只要顺心就好,更主要的是十多天了,小皇帝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于是惴惴的心也就彻底放稳当了,每天不是跟姑姑身边撒娇扮乖就是和鹦鹉可着院子的疯,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自在。
其实倒不是小皇帝真的偃旗息鼓了,汪紫宸想,应该是被沈延汇逼得没法不消停。
虽然身处在深宫之中,但对朝堂上的事汪紫宸了解的一点都不比别人少,也不知道冬霁那丫头从哪打听来的消息,反正只要一有风吹草动,用不上一时三刻,准能递到汪紫宸的耳中。
监国的旨意下达后,双俸王沈延汇就跟个没头的苍蝇一样,也不管对方是谁,只要遇到了就以誓死之姿玩命,试问天下谁人不知延王勇?就连大权在握的汪相都怵头,更不要提那些位卑职小的官员们了,那段时间,群臣们的印堂都是绿森森的,一说上朝,脸色比上刑场还难看。
好在没过多久,对江山社稷担忧强过了被人算计的暴跳,沈延汇不仅在政事方面慢慢上了手,就连那火爆的脾气都有所收敛,虽然还一样沉着脸不怒自威,但跟眸露凶光,面目狰狞比起来,都能称得上和霭可亲了。
沈延汇的不再为难他人,并非是因为意识到了身为皇亲的责任感,而是明白了一个道理:侄儿是个未亲政的小皇帝,却下了这么一道监国的旨意,若说征战在外,没法商量也就罢了,这会他可是在京城,而且还因修缮王府就住在圣驾寝宫的隔壁,却连个征兆都没有,不是存心又能是什么?
接下那道旨是因为金殿上实权派和守旧派的争斗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为了维持平,不得不低的头,但这并不表示诚服,所以沈延汇急需一个理由来平复一直在心中堆积起来的怒意。
可那个不争气的侄儿天天称病,想见一面比登天都难,有心硬闯,可沈延汇知道自己长年沙场洗礼,一身肃杀之气早已深入骨髓,虽已加了千般小心上次还是惊吓住了圣驾,就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依礼求见。
但一个月的时间,不管哪个时辰去,总管太监回的话都一样:皇上才服了药歇下……慢慢地沈延汇也想明白了,怕是有人做了错事在心虚……于是,也不再气急败坏了,索性将桌子搬到了承德殿的配殿里,天天守着皇帝侄儿,就不信见不着一面儿!
沈严放知道皇叔的性子烈,却是不知道还这么犟!堵在门口不吵不闹的,连个装晕的机会都不给,跟屋里猫了半个月都没见太阳了,可干着急没办法,只能天天逼着陈希出主意。
陈希觉得自己前世可能是犯了错的小仙,这世被打下界历劫,不然怎么这么悲苦?主子在精神上施压,那个监国的双俸王在肉体上催残,而在双重折腾下他竟然又胖了……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
……
那对叔侄相互咬着,则让汪紫宸再无顾忌。本来还想找个法子让老爹闩好了小皇帝呢,回宫一看,根本不用,有那个让人肃然起敬的双俸王看着,那小皇帝不乖成个兔子都不行。
这天午后,汪紫宸小睡醒来,就蹑手蹑脚地摸出院门,贴在门缝往里瞄。秋霭跟御马监取了一个月的经,又关起门来研究了好些日子,才总算是把要给鹦鹉驱虫的方子拿了出来,汪紫宸本以为依秋霭的医术,必定药到虫下,可是没料到,鹦鹉已经吃了裹着药粉的团子三天,不但一点动静都没有,听扫洒的小太监禀报,说是好几天都没见着鹦鹉的便便了。
这话让汪紫宸急出了一脑门子的汗,别虫没驱成,再给小家伙整个痔疮!一回想,这两天好像一到申时前后小家伙总跑得不见影子,昨儿问丫头也说不知道……好像真的是哪里出了问题!
于是汪紫宸打算观察一下,用过午饭后就要求所有人都待在自己的屋子里,不到临暮不许出来,自己则是扒在外面准备瞧瞧鹦鹉到底要干嘛。结果这一看不打紧,可是把汪紫宸惊了个够呛。
小家伙站在殿基下左右望望,见没有人,前腿绷后腿蹬地一用力,一坨便便就落在了地上。汪紫宸好是纳闷,鹦鹉一直定时定点的吃饭、排泄,应该都是在日落前后的,怎的还自己倒过了生物钟?而且明明排了便,为什么小太监会说没见过?
正琢磨着,就看鹦鹉又警惕地四下观察一圈,然后做了个让汪紫宸想用尖叫来证明自己没出现幻觉的场景……只见鹦鹉跟有恋物癖一样,小心轻柔地用它那毛茸茸的爪子,将……将新鲜出炉的便便藏到殿基下的缝隙里,汪紫宸之所以用个“藏”字,是因鹦鹉接下来的行为,小家伙又划拉了两下,把浮土弄均匀,跟扫帚刚刚清扫过一样,好像就是为了掩盖。
汪紫宸有着遭了雷P后的那种无奈与乏力,要不是紧紧抓了门环,怕是早就跌坐在地上了,鹦鹉这是聪明还是傻啊?跟松鼠储存过冬的粮食一样收集便便干嘛?难道是觉得平时主人没给饱吃,想自己打点宵夜吗?
突地,汪紫宸只觉得胃里阵阵翻腾……昨天跟鹦鹉在床上翻来滚去的玩,小家伙还用它那爪子轻抚过她的脸颊,一想到自己竟跟便便同等的轻拿轻放待遇,汪紫宸就蹲在门边干呕得起不来身。
正从那儿咳得眼冒金星,就感觉有谁递过来条绢帕,也顾不上别的,接过来抹了把脸,仰头道了声谢,来人逆光站着,一时看不清长象,但可以肯定是个男人,等适应了那刺眼的光,他的眉眼渐渐地清晰起来……小皇帝!
汪紫宸有些呆,这会儿他不应该正被沈延汇看得动弹不得吗?竟能从那位的眼皮底下溜出来……看来还是有几分能耐,不知怎的,沈严放的形象竟在汪紫宸心目中变得有些高大,可他一开口,就让汪紫宸想飞起一脚踹在他脸上……
因为他探着脖子问了句,“你偷吃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闯祸
沈严放欠揍的问题让汪紫宸都想捧起呕出的秽物摔他脸上,可实在是狠不下心,只好做罢,连看他一眼的欲望都没有,随意挥挥手,“您该干嘛干嘛去,我这没力气。”
谁知沈严放根本不知还有“识趣”二字,见汪紫宸低着头,脸都不抬,就认准了这是在心虚,更坚定了汪紫宸怀里揣着什么东西,拿脚踢她的鞋尖,“你在这儿鬼鬼祟祟的到底藏了什么?”
“藏”字儿已经成了汪紫宸的恶梦,只要提到就条件反射一样想翻脸,可毕竟面对着天子,还是强压了心中的邪火,挫着牙,“您还是先去忙。”
结果汪紫宸难得的好心被直接无视了,沈严放正色道:“有什么可忙的?快给朕瞧瞧……”说话间就去拉汪紫宸捂在胸口的手,这下可是彻底地激怒了汪紫宸,喝了声,“鹦鹉!”
院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大敞,正在阴凉处遛达的鹦鹉听到有人唤,立马扭转身子,一对耳朵高高竖起。
“追他。”汪紫宸指向沈严放,几乎是同时,鹦鹉像支离弦的箭,嗖的一下,庞大的身形竟化为了一道泛着淡紫的线,把沈严放都看傻了,汪紫宸斜他一眼,从鼻子里出的声儿,“还不跑!”
沈严放这才意识到害怕,可腿软得不听使唤,跑起来竟然是连蹦带跳的。
看着他那摇摇晃晃的背影,汪紫宸差点笑出来,聚集的郁结一扫而空,心说:别没等小家伙追上,就自己先摔了……
鹦鹉看似来势汹汹,可汪紫宸并不担心,因为平时总这么玩,鹦鹉还小,不过才满半岁,在没有同类影响的情况,天性中凶猛的部分自然得不到激发,所以它那看着就胆寒的犬牙只是吓唬人的,压根还不知道是干嘛用的,换句话说,小家伙现在还不具备杀伤力。
可汪紫宸忘了,她的嘴是开过光的,一说准有!
只见小皇帝跑出去没十步,也不知道是被什么绊了下,还是左脚踩右脚,竟直直地栽倒在地上,而紧随其后的鹦鹉就以奔跑之姿扑到了沈严放的后腰上,就听沈严放“嗷”的一嗓子,听得汪紫宸直闭眼,想来是很疼,喊得都跑了调!
……
后来……后来就惊动了汪太妃。
可是把老太太吓坏了,直接让人将沈严放抬到自己的寝宫,又是宣太医又是嘱咐沐黛看顾着熬药,等想起惹事的罪魁祸首时,都已掌了灯。
汪紫宸和鹦鹉一个在门边思过,一个被闩在殿柱下罚站,足足两个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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