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梦钟声度花影》第38章


我吓一跳:“小盛子?”
四爷说:“是的。他原来在乾清宫当差,刚来时,不小心打坏了点心房的一个翡翠碗,吓得要死,被她知道了,给了他一个差不多的顶数。小盛子感激得五体投地,从此对她尽忠,三十三年,我的府建成,他就跟我出宫了。”
我咋舌道:“我以为露叶就是那一个负责的呢?”
四爷说:“当初她为什么不肯要我?就是怕我坏了十四弟的前程。”
我实在是佩服这个孩子的想象力。
他却说:“你以为太子是突然变坏了吗?因为皇阿玛对他期望太高,他不堪重负,当着皇阿玛承欢,背着就拿宫女太监出气,慢慢就养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宫里的主子奴才,都是爬高踩低,惯看他人笑话的,太子这样,有些人正高兴。皇阿玛是灯下黑,不知道太子背地里什么样子。她是宫女出身,却清清楚楚。所以皇额娘去了,她坚决不收我。她知道我和太子的情分,决不会背叛太子。如果太子有一日不保,我肯定会被连累,如果她收留了我,十四弟也会被连累。十四弟被连累,她也就完蛋了。”
他什么时候琢磨出这么一番大道理的?
后人猜测他们母子失和的理由,我敢担保,从没有人能分析得如此透彻。大约是我们那个时代早已告别了宫廷纷争,所以只能以现代人的家庭矛盾来揣测:偏爱小儿子哪,与养母情深哪,青春期叛逆的后遗症哪,重视佟家的人忽视乌雅氏娘家的人啦………………
却不知他们矛盾的种子简单,发出的枝叶却如此盘根错节。
我什么也不说,让他兀自生气。
他说了这么一大通,却似乎解恨了,说:“往常红玫不用我说,她都明白。不过,我们都以为,太子完了,下个太子一定是老八。他自己在朝中培养的势力也不可小看了。别看他才十九岁,可借着皇叔的势力,已经权倾朝野了。封贝勒的几个阿哥,他是最小的。大哥征战沙场,军功赫然,也才封了郡王。他凭什么?”
我淡淡地说:“这个太子完了,就再没有太子了。”
他一楞,说:“为什么?”
我说:“因为怕再害了一个阿哥。”
他似乎明白,也不再问。
我心念一动,说:“所以,你一直当我是装的。哪怕是静音大师的话你也没有信过?”
他点点头,说:“直到你昨天说了那些话,我才真正相信,你不是她。”
我问:“为什么你昨天相信了?”
他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话,红玫不会说,另一方面,她也想象不出,我的哪个儿子做了皇帝,能活到88岁之类的话,自古以来没有那么高寿的皇帝。更计算不出,我只能养活了四个儿子的话,照我们兄弟的数目来算,没有十个八个儿子,我们就是不孝了,她更不敢说弘晖也会没了的话。”
我一点也不敢相信他是真的相信了我。毕竟上次他就说相信我的,却并没有真正相信我。我也不能埋怨他的猜忌,毕竟他自出生以来,承受的东西就已经太多了。
也罢,我就混我的日子罢了,就当是做专业的垃圾桶。
作者有话要说:一边写时;才发现;自己已经中毒颇深.
8.默坐焚香遗万虑,潇潇梧竹水潺湲(一)
回到城里,我鼻青脸肿的模样引来众多猜测。公开的说法是从马背上跌了下来,然而,王婶早把我和四爷吵架,在小佛堂挨打的消息传播开去。
流言从来都比官方公告传得更快,这个小道消息让府中某些人拍手称快,其中最解恨的是李氏。四爷丢下痛失爱子的她,和那个贱人躲在庄子上近一个月,问都没问她一声。她痛得几乎也要失去记忆了,只是眼见着情敌高兴而去,鼻青脸肿地回来,却又刺激了她几乎麻木的神经。
她此时也体验了宋氏当年的彻骨之痛,又觉得宋氏当年伤心欲绝,自己也曾经幸灾乐祸过,没有什么立场去公开责备她的行为,遂只是暗暗地,心底有了一些莫名的情素在游移不定,既不是开心,也不是难过,说不清,道不明。
尤其四爷回来的第一天,就来到她的院子里,给她道歉,温婉地讨她欢心,并解释为什么没有带她一起去庄子上。原来是因为觉得对不起她,不敢面对她。一夜温存过去,她又开始了自己侧福晋的生活,化妆打扮,刺绣种花,照顾女儿。女儿原来一直小格格小格格地叫,如今四爷给她起了正经名字,叫心柔。
正常的生活就这样延续下来。
因为受了伤,我也不用去卓雅房里请安了,每日里只是晒晒太阳,赏赏花。桃花的花季已经过了,枝叶逐渐繁茂起来,绿树成阴,偶尔也在树下和红李下五子棋。
卓雅新安排了四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给我,我给她们取名秋桐、秋桂、秋桃、秋杏,这就更加坐实了我已经失宠的传言。
其实我取名的用意很简单,就是秋桐这个名字是从红楼梦里来的,因为这个丫头长得风流婉转,聪明外露,颇似被王熙凤借了刀的秋桐,至于秋桂,长得很像我那苦命的大姐,所以借了她名字里的一个字,秋桃秋杏完全就是凑数了,为了取名字而取了一个名字。
这四个丫头据说是从江南被没入官奴中的犯官的家眷中挑选出来,都颇懂一点文磨,四个丫头,一个善抚琴,一个善吹笛,一个善对弈,一个善丹青,可谓琴棋书画占全了。小丫头们对我颇不以为然,尤其我给她们起了那么俗气的名字。秋桐秋桂还好,秋桃秋杏看我的眼光简直就是鄙视。
我也懒得理她们。卓雅给我介绍这几个丫头时是这么说的:“爷吩咐说要找几个有才华的给格格长脸,说格格几年来无心理家,找几个丫头给格格一来解闷,二来也可将从前忘记的才艺捡回来。”
我当时大大咧咧地说:“大福晋你寒碜我也不用这么费心,几个姑娘送来桃苑就是拿牡丹喂牛了。”
卓雅笑道:“姐姐你别怪我,这几个丫头,戴铎带到北京来多时了,原来就要给你的,那时你不要,爷就一直养在别院。前几天爷写了信给我,点名要这几个丫头。我原不过是遵了爷意思办事,早知格格要抱怨,让爷亲自领了来。”
我说:“大福晋既然安排了自然要收下,不过今年大福晋寿辰就是这几个丫头了,衣帽鞋袜是没有了,到时候让她们吹奏一曲,就算我尽心了。”
卓雅说:“你不说我忘记了,明日给派个针线上的人来吧,王婶留在粘杆处做杂事,不回桃苑了。”
我说:“一切听大福晋安排。”
露叶当时跟来了,狠狠地瞪了我几眼,没说话就走了。我知道她会恨我,有什么办法。四爷原就是要借我的刀杀人,我这个黑锅背定了。那个丫头自己也不晓事,想知道什么,问小盛子不就得了,偏要站在门口一起被捉了个现行。
我不知道她们几个得了娘娘什么恩惠,忠心得命都不要了,露叶也是为了四爷甘心做通房丫头。真正是让人想不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一直想让露叶也多出场;可惜总不得要领
8.默坐焚香遗万虑,潇潇梧竹水潺湲(二)
因为刚从庄子上回来,小别胜新婚,四爷这几天就在正房和李苑来回转,连看也没看我一眼,反正一脸狼狈也没什么好看。
几个小丫头原来也是娇养惯了的,我又不大理会她们,今日摔个盆子,明日掉个碗,她们也没当回事,我也没有当回事,红李从来也没有谨小慎微过,几个人就这么凑合着过日子。直到有一天,红李拉着秋桐跪在了我面前。
我正在抄诗经,从繁体字转成简化字再写下来,忙得我头昏脑涨。
红李说:“格格饶命,红李调教小丫头不周。”
我也没看她一眼,随意问道:“什么事情?”
红李说:“今日秋桐铺床,将格格枕下的玛瑙石镯子拖出来看,失手打成了几截。”
我说:“红李你起来,又不是你做的,跪下做什么?”
红李起来立在我身后。
我问秋桐:“你为什么要拿我的东西出来?”
秋桐说:“奴婢一时好奇。”
我冷笑两声,说:“进了桃苑的奴才一个个都是好奇的。红李你没说吗?”
红李说:“我说了是辟邪的玛瑙石,她说,玛瑙石有什么了稀罕,以前她家的果盘不是玛瑙就是翡翠,话还没落音,扯带子扯得猛了,撞上了妆台又掉在了地上。”
我对红李说:“把她们都叫进来,连那个吴嫂子一起。”
红李下去把人都叫到我面前站着。
我半天也没理她们。她们你看我我看你,都不说话。
我看了半晌,吴嫂子是个老实的,秋桂像我那大姐,也是个老实的,其他几个不好说。
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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