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运 九宸》第76章


她要他一并与自己品华,所有的味道。
他一直强忍的平定目光终在瞬间涣散,那一团欲火被她撩拨起,再难覆下。他脱去她上衣,比她的动作温采,素手穿过她香软的黑友,是他这一生握住的最寒。这一次,他没有任那肩头的伤疤夺去视线。他只凝着她,一点一点凝紧,品着她的痛尝着她的苦。然后狠狠拥住她,就是那一抱,她霎时感觉自己要碎了。碎如齑粉的痛,噬心而又美好。
他垂首吻下,温柔的,馨暖的,细腻的,含着情欲的。
挺身而入的瞬间,酣畅淋漓的疼痛穿刺着神经,那些迷乱的繁杂抽丝剥茧般一丝一缕浮动于眼前,紧握的拳终于释下,她吸了口冷气,又是重重咳起,混乱渐平静,咳出了满脸冷泪。她知道,她要的便是这个,刻骨铭心的痛!
目光游离间,他吻住她胸前的美好,与她一并寂颤。
烛火摇曳,床帏翻卷,她在抖,他亦在颤,任谁也不吭一声。他的胸膛很暖,心跳很稳,目光如水,床第之间颠鸾倒凤,是他试图一次次深入,探索着她内心的惶恐和不安,抚慰着她最深处的悸动。
眸碎了,凝聚的泪碎了,她感觉到自己全碎了,碎得一塌糊涂。满目红缎金绸碎裂前,她浅浅阖目,倚向他胸前:“傻瓜,两杯都不是毒酒……”
泪,不知不觉中落下,一触而散。
愣愣着停驻,再不忍动一分,伸手触到那丝泪痕,他眼中是深深的静默。
她听见他的声音,不是暗哑,却是干净如水,淡比月泽,无比清晰着。
他说,“莫怕。”
又一声莫怕,却与那一夜的暗哑不同,这二字不是说给她的身体,是心。
又一声莫怕,黑暗中,她唯幢得,死死拥紧。
第十一章 坦对
梅染飞雪,白是剔透,丹亦如血。
室内香糜如烟,翻动了不知几刻的帏帐终于静下,二人在攻城掠地的侵龚后轻拥浅眠。
延陵易醒转时,尹文衍泽睡得尚沉,她坐起了半身,裹着软衾遮住一丝不挂。不是羞涩,亦没有脸红,只仍未习惯于此刻的狼狈。或者,而后只会有越来越多粹不及防丧失理智的尴尬。就像这一次…是她挑起来的罢。处死延陵忠后,她心头便有如压上千斤重石,无以负重,便痛入里髓。她答应过延陵善,无论是谁,都不会再夺人性命。暗室中那两杯酒亦不是毒酒。她有心将她送走,予她最后一条生路。
可那丫头…不服输又执拗刚硬的性子与自己如初一辙。
目光浅浅移下,尹文衍泽睡颜极安宁,唇角勾笑,不张扬,却有一种圆满的味道。夏宫时为了护全他的性命,夜夜共眠,然睡在他臂弯中却是另一番感觉,彼时温暖中夹杂着安心,他常以单个姿势不动,连翻身不敢,晨起时一只胳膊往往酸僵麻木。如今,他依是不常翻身,也会用臂弯护住她,于她却又是另一般感应,除了安心,隐隐的甜蜜与圆满充斥在胸口,眸中毫无来由涌溢的温暖,让她寻到了久违的安宁。
冰凉的指尖滑过他细腻的颈肤,这么一刻的圆满,是要她暂以忘记所有的痛苦憋闷。记忆虽不是处处美好,但她愿意铭记这半刻的安宁,尔后即便要面对前所未有的艰难和生离死别,以此刻为忆便足矣。
她会记住这个眠在自己身侧浅浅而眠的男人再不忘,记住他胸膛的温度,记住他鼻息的轻浅,连着他唇边宁静的笑一并刻在记忆深处。这记忆会随着她去死,一生一世伴着她。
“看得我都要脸红了。”平卧的人长睫轻抬,慵懒目光扫着她略显凌乱的容颜,他喜欢她随意散漫的样子。较以权掌州疆的晏平帝,倾大郢之势的延陵王,他更希望她只是平凡的妻,而后再是自己孩子的母亲。如此平凡而真实,却是遥远的奢望,可望不可及。
她这才错开目光,收了手,别扭的找着借口:“我在想…”
他笑着起身,将她拥入怀中,长臂绕在她胸前,修长的指一勾她鼻尖:“你在想…这一刻极美满。”她实在不需要用借口掩饰,她眼中的每一丝色泽,他看得比她自己都透彻。
由身后人洞穿心怀,实要她难堪,微以挣扎,仍是勉强道:“我在想…王爷的贵体,可有其他女人碰过?!”故意憋出要他难看的话,自己面上尴尬的讪色褪了半。
他吻过她香肩低低一笑,习惯性把玩起腰间软发:“噢?这么快也学起捻酸吃酷了?心底是有什么人选了?”
他尹文衍泽因着不举品行端正多年,她是也清楚,不过是随口一句推辞,反倒由他将了一军,将烂柿子砸了回来。她不答,便摆明是没事找事,只得硬着头皮憋出一笑:“那牟倾卿…也没有吗?”记忆回潮多时,于他之前,却是一字不言。有尴尬,也有那么一丝不确定。他说过,牟倾卿,是不能拥有的女人。
尹文衍泽故作愣下,懒懒拥着她,不经意道:“我说了…你能不吃酷?”
延陵易狐疑目光微侧向他,隐咬唇:“你们…有什么?”苍天可鉴,除了日夜同眠,他与她真未有半分逾越!
他抬起她的腕子轻轻吻下:“一男一女共处一室还能做什么。念着她年龄小,不时常做而巳。不过…香汤池里,温泉谷中…嗯,有几次还是印象清晰着。”越说越离谱,邪邪笑颜艳涟如芳,“御书房的那一次,窗阁外跪了满地候旨的老臣,我跟她就抵着窗根,随手拉下面帘子,我那时怕得一声都不敢吭——”
“胡说!联何时予你轻薄?!”胸口怒气憋闷冲盈,她恨得十指握了双拳,瞪紧了双眸侧身睨他。
燃着火焰的瞳仁映上他温凉如水的静波,他勾勒而出的淡淡浅笑,似道明了所有真相,她才是明白,又落了这厮的诡套!这男人厉害着,一句话一个陷阱,他棋盘上已是陈兵布将,直等着她束手就擒。从她选夫嫁了这么个“不举”之辈时,便是落陷的第一步。
“倾卿。”他低唤了一声,半晌,道,“你从没有演戏的天分,装什么都不像。”
她叹,不是她演得不卖力,而是他看得太清。
那一日,她无端消失整夜,再于当街上与他亲好,情绪之转变不可谓不疑。
恰又是那一晨间,崇毅心疾复犯,琼华宫上下缄口不言延陵易的到访,可她周身浓重的月梨香瞒不过他。
记忆重拾,她有心难念,他更比她更煎熬。
那几日,生怕一个醒转,她便不在自己怀臂之中。生怕她不留一字的粹然离开。没有人比他更怕牟倾卿的醒转,似乎她一醒来,便要离了他而去。那几日,他做好了最坏的念想,等待着她的言诉,凌迟处死的刑刀便横在胸前,她对他好一分,那刀便深入一寸,痛得他更怕,怕失去。
他看得出她在瞒他,这是否意味着,她也不愿离去,她仍愿是延陵易,作他的妻。
于是,他配合着她,将这一场戏演满演足。直到…她竟然把自己给了他,完完整整。那一刻,心头的圆满无以言表。他拥着她,与她在僻陋的书案土鱼水交合,有一种天荒地老的错觉。她不会知道,天荒地老这四字是他默默予给她的诺言。只她想要,再艰难,他都会兑现。案上摊放的庆州回折又如何,罚抄七百卷印折又何如,纵然污得是一旨传位遗照,他也不会在意。
可是此时,她看着自己的目光,凝了那么一丝悲伤的美满。他又一次看透了她心,她想要记住自己,尔后再不论离合欢悲,她可以凭念记忆。
终于终于,他配合不下去了,那一声“倾卿”并非真心想道。他只愿…替她解下满心负担,坦诚相见。
他唤了她一声,却再不敢注目,如此般的心慌意乱,只能追溯回当年昆仑山下寻她的焦急。
这一声轻唤,隔了许久才有了反应。相隔十年,她竟有些模糊。脑海中曾以浮现那个身影,却好像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小女骇,存在于自己身体中的另一抹魂灵。其实…那个一心爱慕驰骋大英雄的牟倾卿,早已不在了,昆仑山涧,余着她的怨念,也是最后的…挂思。
“衍泽,我们…要个孩子吧。”她渐渐凝向他,眸中抖着湿色,聚不成泪。
他猛地抬眼,未料她会如此回应,哑声道:“你,说什么?”
她浅浅一笑,湿色敛散,偎了他胸前,十为认真道:“我算了算,满十月的话,便是明年的八月。虽要错了荷花映池的光景,却还能赶上槐蕊香满园。八月…越儿是不是也会因此撑到八月。”
孩子的意义,可以是永不分离,也可以是永远的牵系,还可以是……
他狠狠一咬牙,将她揉进怀中紧紧贴着,眸中闪着泪光:“你听好,我要的是你!别想拿个孩子把我轻而易举唬弄打发了。
不,你再重新给我听着,我要你,也要孩子,以后你没别的事干了,就是给我生一群孩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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