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隋唐》第100章


“果真?”我心里一阵喜,“如此说来,下半年便可放心大规模投放。”
“这回你可愿意跟朕说说其中奥妙了?”李世民轻摇折扇凑上前来问。
我抿嘴微微一笑:“其实也并无奥妙之处。去年听皇上说,嘉兴地区粮食骤然减产,我便去了一趟视察,却发现当地的土质微碱。再去看用于灌溉的水井时,却发现水质也如此。照理来说,该地区一向为粮食重要产地,风调雨顺的年头,必定丰收,原来的水土必定没问题。这样迅速的变化,确实令人不解。后来,我听说余杭在前不久前曾发生过地震,于是便前去调查。从当地居民口中知道,地震过后,重修的水井比以往要满。”
李世民眉头轻皱:“余杭与嘉兴相距近两百里,那次地震,并未影响到嘉兴。”
“小尼便大胆做了个推测,”我从墙角拿起一支U型的铁管,往里面充了水,拿到李世民跟前,“若我把这头堵上并往下压,另一头的水位便高了。余杭与嘉兴两地的地下水其实相通,地震后,余杭地下的地层断裂,压力消失,地下水便大量上涌,与此同时,嘉兴的水位降低,引导海水导流,致使水质发生了变化。当地的居民习惯用井水灌溉,因而土质也随之而变。下发的药剂,正是用于改良土质的,再让他们改用河水灌溉,当地每年雨水充沛,用不了几年,便能把地下的海水冲淡,继续用于生产了。”
李世民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一拍脑袋说:“你是如何能想到的?”
“前人的经验而已。”我故作谦虚,却又有点得意。地理书上关于盐碱地的形成及改良,都说得非常清楚。只是在化验土壤的时候,着实让我花费了一番功夫。
李世民哈哈大笑,说道:“嘉兴乃重要的粮食供地,若坏收成拖得一两年,朝廷也不知要损失多少。让朕好好想想,该如何赏赐你。”
我闻言,立刻低眉合十:“善哉!出家人四大皆空,况且此关劳苦百姓的生计,自应全心全意去办好。小尼还应感谢皇上顶着文武百官的质疑,给予信任呢!”
“朕此次来,其实还有一件要事。”李世民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打开手帕,只见里面裹着两颗殷红的药丸。
我略带差异地看着他,问道:“此乃何物?”
“前日将作监长官暴毙,大夫所诊为过度劳累,但其妻子却坚称丈夫是服用烟霞观度侍郎所炼的仙丹而死,恰逢她是后宫一妃的姐姐,便把状告到朕的跟前来了。”说着,李世民把药丸递到我面前。
我伸手拿起一颗,只觉得手感坚硬,看去色泽光亮鲜艳,略呈金属之色,便想:“这些糊弄人的所谓‘仙丹’,还会是什么好东西?眼下这些道士们正是得宠,须得试探一下李世民才好。况且这些官吏不想着多办点实事,只会求仙炼丹,也是咎由自取。普通老百姓可吃不上这玩意儿。”
心念至此,便问:“皇上以为呢?”
“朝中许多官吏都曾吃过仙丹,也不见有何异样。”李世民沉吟了一下,“然而,会否是这度侍郎炼丹所用的材料出了问题?”
“皇上未曾用小猫小狗吃来试试?”通常宫中的猫狗便是最可怜的试药之物。
果见李世民点点头:“立毙!”
我淡淡笑道:“如此,皇上也似没有什么需要小尼帮忙的了。”
李世民看着我懒洋洋的反应,觉得颇为奇怪。通常,他所吩咐的事情,我必定是尽心尽力的:“你似对这丹药很是不屑。”
“这些药丸中,有毒的成分有何止一两种,只是下的份量轻了,立时不致死,便无人质疑了。”我取过一只茶杯,把药丸放在其中碾碎。
“你是说,所有的丹药都有毒?”李世民将信将疑地看着我,“这些道观依附朝廷,才有今日的兴旺。毒害朝中之人,于他们有何好处?”
我又把药散分成几份,置于不同的容器,漫不经心地说道:“这本来只是用来骗人的把戏,他们也未必知道这毒的厉害。”
李世民看着我从角落的小桌子上,取出各式各样的容器,又往药散中倒入不同的液体、摇匀,皱眉问道:“道教是我大唐第一教,你说这话可有根据?”
一言惊醒!道教眼下堪称“国教”,我这样做是否妥当?正犹豫着该如何回答,看到反应瓶中的颜色开始变化,深得不用比色管都能做出判断,不禁微愠:“皇上大可让他自己服一剂丹药,看又如何。”指着眼前的一溜瓶子说:“里面的毒,足可药死三个大活人!”
李世民眯眼盯着瓶子看了一阵,忽然重重地“哼”了一声。我偷眼看他,只见他脸色铁青。相信了么?发怒了么?醒悟了么?我猜测着,也不知自己所言,会使他采取怎样的措施。
“朕一定要严惩之!”他冷冷地说道,一副袖子,沉声喊道:“摆架回宫!”
一直在外头候着的一干随从,立刻齐声答应。我见他走得急,连忙喊道:“皇上,你可否派人送瑰儿回去?这天色不早,我若送他回去,便赶不回来了。”
尉迟瑰从厨房伸出头来,喊道:“我要在这儿多玩几天!”
“别闹了,在这儿半天,你娘亲肯定急坏了!”我一手把他拖了出来,往门外推。
尉迟瑰挣扎着,喊道:“请皇上差人过去跟娘亲说一声不就行了?瑰儿要过两天再回去。”
李世民脸色已然转缓,用力捏了一下尉迟瑰的脸蛋,对我说:“朕差人去尉迟将军府上报个信,就让他陪你玩两天吧。”
我看着尉迟瑰被捏出了两个指印的小脸蛋,笑着点点头。——我其实何尝愿意一个人呆在这偏僻的山中?这回就自私一下,把梅姐姐的宝贝儿子留下解解闷吧!
我与尉迟瑰出门,恭送李世民起驾。见一行人走远,正要回到庵中时,一眼见到庵后竹林的叶影婆娑中,秦叔宝正微笑而立。
“果然是秦叔叔!”我尚未反应过来,尉迟瑰已经喊了起来。
我摸摸他的头,低声吩咐道:“乖,你先回去,让姑姑和秦叔叔聊会天。”
尉迟瑰利索地说声“好!”便连蹦带跳地走进屋里。
平日常见他在对面的山峰上站立,但许久不曾这么近距离地见面了。他的脸色不太好,一看就是大病未愈的模样;身板有些单薄,一点儿也不像曾经叱咤风云,如今正值壮年的沙场猛将。
“妹妹,你可好?”他点头笑道,信步走将过来。
我的心几乎一软,但随即合十行礼说:“贫尼法号无悟,秦施主有礼。”
秦叔宝的笑容一僵,轻蹙眉头说:“我今日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前来见你,你第一句话便要把我挡回去吗?”
我摇摇头笑道:“施主莫要误会,只是出家人尘缘已断,不应再以俗名相称。”
秦叔宝长叹一声道:“我早知就算见了你,也必定如此。可为何我还要来?也罢,我且回去了。”他咬牙转身,径直走向下山的小道。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若施主现在放下,也并未为晚。”我轻轻念着佛偈,看着他身影潇湘,心中极为不忍。
许久不见,明知道他身体欠佳,见面之下我竟连循例的问候也没有。自己对他,已经狠心了四年了。自己对世俗,对情爱,已算超然。但这样的日子,对他又是何种的煎熬,又到何时才是尽头?
教派纷争
目送他远去,一转头,发现小尉迟瑰从门口探头探脑地看着,我走上前去笑着呵斥道:“大人说话,小孩儿偷听什么!”
尉迟瑰用圆溜溜的眼珠看着我,侧头问:“姑姑跟秦叔叔说的话都好奇怪,令瑰儿听不明白。”
我心下一阵苦笑,自己如他这般年纪的时候,又何尝懂得这个中滋味?人,还是别长大的好。于是摸着他的头笑道:“进去吧,要不要听姑姑讲故事?”
“好啊!太好了!”尉迟瑰拍着手儿,率先跑进卧室。
当繁星闪烁时,我轻拍着蜷在怀中的尉迟瑰,讲起了《狮子王》的故事。尉迟瑰听着,慢慢进入了梦乡。此时他虽然已有五岁了,但此刻安静地卧在身旁,却让人觉得像个小婴儿。我不禁心头一暖,嘴角牵起一丝柔和的微笑。
我对梅姐姐这个孩子一向溺爱至深,以至于他极喜欢粘着我,就连每每受了尉迟恭的责罚,也要躲到我这来避难。若我也有这么一个孩子,必然也会如此宠着他护着他吧。我笑着,拂开他连上的发丝,细细看他的脸,只见他的轮廓长的极像尉迟恭,眉眼间又有梅姐姐的味道,方惊觉自己的遐想联翩,不由得轻轻哂笑着,甩甩头,暗暗嗤笑自己又在做无谓的假设。
翌日午后,我领着小尉迟瑰下山,送他回长安城。在早晨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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